日上中天,已經正午。
陽光明媚,春風和煦。人群已是少了六成,外面的人什么心態都有。
丁天霸進去后,許彥卿便再次沉默了起來。從荒島回來后他本來多了話癆的毛病,但現在顯然沒有心情找人訴說。
他確實有些緊張,面對生死攸關的大事,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他下意識的用上了平江君傳授的呼吸法門,上一次修煉此法門還是在荒島上。那時荒島上巨大的寂寞簡直把人逼瘋,他不得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干,打獵,探險,游泳,回憶各種詩詞文學,以及理工科知識,做無可做的時候他研究過一段時間呼吸法門。
當時修煉之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結果。
也許是因為受傷,也許平江君隱瞞了什么。此后在薛家船隊上遇到小胖,兩人還曾討論過,后來一致認為平江君心思叵測,決定廢棄不再修煉。
時隔半年,他原本以為自己早忘記了,想不到今天竟會不自覺的用了出來。
不過十多個屈指的時間的吐納,他便渾身一輕,仿佛內外都被一場春雨淋洗過了。那些因為舊傷瘀滯的氣血似是有些松動,令他感覺稍稍松快了一些。
他正要細細感受,那丁天霸卻已經出來了。
這貨低著頭,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臉上就差刻上我很挫,我不行幾個字了。
“丁兄弟,考核很嚴?”
“太嚴格了,根本不讓說話,進去之后看了一眼,直接就給打分,然后就打發出來了。”
“給你評的什么?”
“我想想……哦……中上,可造之材。原來我這么厲害啊?!”
許彥卿目瞪口呆,中上就很厲害了?
丁天霸見他一副不信的樣子,頓時覺得被打擊到。他說:“許兄弟,我真的很厲害的!號稱百年難遇的天才梁蕭也不過是上中啊!你別瞧不起我,我跟你講,你肯定不如我,你的資質連中都到不了……”
許彥卿真覺得自己就不該同情他,這貨就該被人打擊。
他身形挺的筆直,不管后面人的絮絮叨叨,大步流星而去。
他的資質要是連樂城武館的中上都不如,平江君把首席大弟子的位置給他?會把最牛的玉葫蘆種在他的體內?
平江君是什么人,太子的謀主,東海劍客,需要太康伯府六個筑基期高手聯手施展法術對付的高手。這樣的人會看走眼?
他都不屑于反駁,愚妄者總認為,只有自家的水田才有月亮。這位丁天霸,不過坎井之蛙,只能看到頭頂的那一片天空。
尚未進去,便聽到里面有個渾厚的男聲道:“總算有個不錯的苗子啊!雖然比不上梁蕭,但算是比較好的了!師父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莫非評語中上真的很厲害?
許彥卿一邊邁過門檻,一邊思考。
耳旁響起個清冷的女聲:“師父當然會高興,二師哥若是不死此刻想必已經沖擊三次氣血了,他入門的時候根骨便是中上。師父還說他最有可能繼承衣缽。”
渾厚男生道:“不一樣,二師弟的悟性師父說放到燕州最頂尖的門派也是上乘,他不過是根骨上稍稍吃虧而已。”
話音剛剛落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大師兄,我看這個月報名的根骨最好的便是方才之人,余下的人你也別看了,趕緊通知師父吧!其他人交給我們看就行。”
許彥卿一腦袋黑線,蝦膜,趙館主讓你們負責招新,你們就這們來摸魚?
果然,摸魚這種事情不分古今,也不分文武。
只是你們說那個丁天霸是資質最好的是幾個意思?你們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吧,姓丁的連小胖都不如啊!
他進了房間,見那三個人一直興奮的討論,看也不看自己,頓時有些郁悶。
這些人譜還挺大,不過沒辦法,誰讓他有求于人,要去學什么氣血搬運的真功夫呢!
他輕輕咳嗽了一下,放下銀兩,示意幾人趕緊辦正事。
那位穿著大紅勁裝的關驚鴻眉毛一挑,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眼睛下垂,不再說話。
懶洋洋聲音的主人三師兄道:“姓名,住址,此前學過什么功夫,識不識字。”
許彥卿便撿著能說的講了自己的情況。
林師兄道:“練過武?還懂呼吸術?那怎么身體還這么差?氣血凝滯!根骨下下。”
許彥卿郁悶了,這貨到底懂不懂啊!
我可是陸地行舟,海上奔馬的好漢,妖道平江君都評價百年不遇的上乘根骨。
他心里想著,臉上不由的就露出鄙視。
林師兄道:“性情頑劣,不堪教化,但曾讀書,悟性中下。”
這就不能忍了啊!
大小自己也是受過新社會教育的高材生,掌握了唯物辯證法,邏輯輪,科學健身的高級人才,你就給我一個中下?
他正要反唇相譏,那紅衣女子卻道:“三師兄且慢!”
那人道:“師妹有何高見?”
紅衣女子便是關驚鴻,她道:“難道師兄沒發現他氣血凝滯是因為受傷之故嗎?而且是專門針對氣血的重傷。即便這樣的情況下,他的身體還是沒有枯萎。師兄,這等根骨恐怕不是下下,而是比梁蕭師弟更高。”
“開什么玩笑,一個梁蕭就是祖師爺垂青啦!再來個比梁蕭還強的,怕不是祖師爺要掀開棺材板了。”
兩人爭吵間,坐在中間的成不嚴直接出手拿住許彥卿手腕。
許彥卿本想躲開,后來一想人家就是摸骨看資質的,躲開了怎么體現自己牛掰?于是松了肌肉任由他拿住。
成不嚴經驗多豐富啊,一眼就看出他開始的那個躲閃動作,不由的暗自點頭。
他拿住許彥卿的手腕后,輕輕一按。許彥卿就感覺全身肌肉過電一樣,頓時松軟了下來。接著他又輕輕一推,許彥卿心中一凜,趕忙集中精神,這才穩穩的站住沒有摔倒。
“妙啊!妙啊!”成不嚴拍著桌子大聲贊嘆,“六師弟,快去通知師父,出大事了。”
四人中始終沒開口的那個當即跑了出去,剩下的三師兄和關驚鴻也不吵了,全都直愣愣的看著成不嚴,想要搞清楚他在干啥!
“祖師爺果然掀開棺材板了!”
“大師兄你說啥?”
“我說祖師爺掀開棺材板了,不對,這次是把墳頭都炸了。咱們鎮山武館要發啊!”
這位大師兄的狂熱勁頭,許彥卿曾經在零八年炒股的股民臉上見到過,那都是要發財,發大財的瘋狂。
三師兄道:“大師兄是說他和梁蕭師弟一樣?資質很高?”
“梁蕭師弟?他的資質可比梁師弟高多了。”
“高……高多了?”
這可真不怪三師兄沒見過世面,實在樂城所有的武館加起來,梁蕭都都算的上百年不遇的天才了。
而對于鎮山武館來說,能有一個梁蕭拜入,那都是百年不遇的不遇了。
現在成不嚴說眼前之人的資質、根骨比梁蕭更高更強,這是什么概念?
梁蕭可是十天突破一次氣血,一個月一次氣血大成開始沖擊二次氣血的怪物啊!放到燕州名門大派也是種子選手,要被人好好培養的!
關驚鴻卻沒那么多想,她直接把大黃狗扔到一旁,一把拉過許彥卿,在他身上亂摸起來。
她的眼神那是簡直要把他吃了一樣。
許彥卿真是用了吃奶的意志才控制著沒逃跑,眼前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
正當他快要受不了要跑的時候,鎮山武館的主人趙云鵬終于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