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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深海 Chapter25

陶行知像是忽然喪失了渾身的力氣,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去——如此一來,旁邊豎著耳朵的喻副市長便什么都聽不清了。不過高建林倒是將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只差最后‘確認’。高局,我來找你要授權。”

“好,給你授權。”

電話隨之掛斷,高建林迎上了喻副市長盛怒和譴責交雜的眼睛。

“高局,你授權了什么?”都到這個地步了,喻副市長竟然還能壓抑著個人激烈的情緒,站在全局的觀點上詢問當下最緊迫的問題。

高建林將手機擱在了桌面上,正好放在喻副市長的眼皮子底下,那東西一下子成為了焦點,不過他不在乎,因為確定它不會再響了。

應該由他承擔的部分,已經統統完成了。

明明沒有經過槍林彈雨,配槍自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躺在槍套里,扳機如同死了一般。子彈沒有出膛的機會,連拳腳都沒有動,但高建林忽然覺得很累,仿佛經歷了一場驚濤駭浪,只不過所有的浪潮洶涌都是暗流,乍然看上去只有一個平靜如藍布一般的海面。

實在太累了,高建林便向后靠在了沙發上,雙手順便搭在桌沿,十指很自然的交疊。對他本人而言這只是一個放松的姿勢,但看在別人眼里,倒像是進一步表達他的無害。

也不錯。

高建林就著這個放松到不像警察局長的姿態開口,說的話更加不像警察局長,實在太出格了,“市長,我向你坦誠錯誤。”他用了這么一個開頭,隨即簡要的將整個計劃說了一遍。

雖說是簡要,但因為計劃本身的復雜程度,以及蔓延了十多年的漫長光陰,牽扯了無數人,在里面形成各種崎嶇交錯的關系,要把這些都說一遍,還是花費了一點時間。

喻副市長默默聽著,中間表情數度變化,最后停留在“不可置信”上頭。

高建林嘆了口氣,下意識的想去端咖啡杯,卻錯愕的發現那杯藥湯子居然已經被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喝光了。原來,不管表現的多么鎮定,他也不是完全不慌的。

高建林訕訕的收回手,又訕訕的沖著對面笑了一下,“你也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計劃也不是我擬定的。”

說的他自己好像是個被迫的受害者一般。喻副市長涵養再好,也沒能忍住從喉嚨里溢出的一絲嗤笑。

高建林卻根本不管別人信不信,他不僅替自己解釋一句,還不忘帶上另外一位,“另外,整件事也不能都算在小譚身上。雖然計劃的后半段是那兔崽子親手炮制的,但他卷入其中,卻是被迫的。”

隨即高建林往陳路的方向看了一眼,“即使在某些人的眼中,他是無比特殊的存在,但沒有人愿意去當這個特殊。”

陳路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點什么,然而嘴巴只是無意義的動了動。

喻副市長很是不耐煩的擺了下手,“是所謂的S級吧,這我聽過很多次了,而且按照你們的推測,關鍵人物邵仲庭曾經將某件至關重要的東西放在了譚西晨的身上。”

關于譚西晨被稱為S級的理由,但凡是卷入其中的人,不管屬于哪個陣營,都竭盡全力的調查過。彼此之間當然不會互通消息,但這并不妨礙各自用一些竊取的手段,撈一點別人查出來的細節。

對于喻副市長上面說的話,高建林并不意外,但他沒想到,竟然還沒完——

喻副市長深諳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狀似無所謂的的添上幾問,“高局剛才說什么,譚西晨并不愿意當這個特殊?但我怎么聽說之所以會選中譚西晨,與你們前局長田云杰有關系?那位與譚西晨還有幾分師徒關系吧?”

高建林仿佛中了一記重拳,打中了不容易被看見的地方,只剩下悶悶的、扎扎實實的痛。他喉頭滾動了一下,但不要說反駁什么了,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能反駁什么呢?田云杰本人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沒能從愧疚中掙脫出來,他即使站在至交好友的立場上,也很難為他說半個字。

喻副市長就像是全然沒有發現對方的糾結似的,不甚關心的道,“沒關系,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都不重要。”

高建林不覺得悶痛了,相反,一涌而上的是無邊酸軟。他差一點就要忍不住撲上去揪住市長的領子刨根問底“問啊,怎么能不問了呢?怎么就不重要呢?”田云杰以身殉職,最后還抗拒進入烈士陵園,即使不夠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但最終卻只能落下一個“不重要”嗎?

高建林心緒萬千,但最后卻似乎松了口氣,他悲哀的發現,比起討一個說法,對于某件舊事,最好能夠永遠不再提及。

喻副市長打量著高建林慘白的面色,無比嚴肅的道,“不管最初是什么情況,譚西晨既然已經成了S級,我們就不該容許他擅自行動。本來我還以為他有分寸,不會拿自己冒險,所以才會默許了這次的行動。但現在看來,他應該被嚴密保護起來。”

嚴密保護,從本質上就是全面監視的另一種說法。

高建林聽了一耳朵都覺得萬分不舒服,但他并沒有替譚西晨爭取最起碼的人權……似乎是提前料到了,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喻副市長頓時驚覺不對,聲音陡然提高,帶上了幾分平日絕對不會出現的尖利,“高局,你剛才究竟授權了什么?不管是什么,都請你馬上收回成命!”

“來不及了。”高建林仿佛嘆息一般吐出四個字。

然后他進一步的說明,不管別人是怎樣的狀態,他這邊倒是不慌不忙的……也確實沒什么可匆忙的了,“陶行知要的授權是啟動一組程序,按照約定,他只有一切準備妥當了才會聯系我,得到我的授權之后,他需要做的只是敲一下回車。喻副市長,就我們剛才說話的功夫,你認為夠按多少次回車鍵呢?”

失算了……

喻副市長的心急速的涼了下去。

在這個節骨眼上刻意提到田云杰,并非他自己標榜的那般不重要,他只是在暗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們在他面前根本沒有秘密。

職業生涯讓他習慣了暗示,能不直說肯定都會選擇拐彎抹角,雙方心知肚明便能夠將事情繼續下去,誰的面子也不會難看。但是他萬萬不曾料到,譚西晨竟然我行我素!

喻副市長的后槽牙都差點咬碎了,“是什么程序?!”

方才因為談話中提到了田云杰,高建林滿腔憋屈,在此刻奇跡般的煙消云散。他也并非故意挾機報復,只是……就那么做了,慢悠悠的解釋,“程序本身沒什么,太專業的我也不懂,只知道是利用了‘愛麗絲迷宮’的漏洞對其發動攻擊,在游戲里制造一定的混亂。”

“漏洞?從哪里來……”問了一半,喻副市長自己先反應過來,“是蘇可藍。她是游戲的主設計師之一,輕易便能夠動手腳。”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在一段程序中,若是要徹底避免BUG,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主程序員若是要在其中潛入一個BUG,簡直沒有什么難度。

蘇可藍這么做的動機已經不可考證,只是單純的不愿受安東驅使嗎?還是別有深意?但相較于她曾經的小動作,將相關信息留給陶行知……不,應該是留給高建林才對,此舉才更加心機深沉。

但是再如何深沉,也僅僅只是一道背景,最多只能稱得上輔助,真正的殺手锏肯定不是擾亂一個游戲那么簡單。喻副市長甚至懷疑,就連蘇可藍都在一定程度上被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是譚西晨的助力,因為單憑他一個人,也不可能走到進行到如今的地步。

譚西晨深知這一點,所以在需要的時候,他毫不客氣的向眾人尋求幫助,但同時也吝于向他們透露更多的真相。

“譚西晨究竟要干什么?”喻副市長不再嘶聲吼叫了,這一問是硬生生從喉嚨里擠出來,帶著一點氣音以及狀似野獸的兇狠。

將衣冠楚楚的市長逼到癲狂的地步,譚西晨實在稱得上人才。

高建林忽然對喻副市長生起了幾分同情,也可以稱之為同病相憐,畢竟他自己也曾經數度被氣的抓狂。高建林盡量心平氣和的說,“從目的本身而言,就是為了摧毀冰山。這其實與我們一直努力的方向是一致的,市長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擔心什么?喻副市長忍不住翻出冷笑,“摧毀冰山?那投影技術呢?”

盡管很多人將冰山與投影混為一談,認為沒有投影便沒有冰山,同理,消滅其中一個,另外一個也會隨之煙消云散。但事實上,只要思維足夠分明,就能夠發現兩者并非完全等價。起碼喻副市長不是那種會被模棱兩可的說辭糊弄的傻瓜。

高建林也就明人不說暗話,“如果可以,我們當然也希望投影技術歸零,但你我都明白,那是絕不可能的。”

一項技術,一旦被發明出來,就會進入單向不可逆的進程。最簡單的例子,從酚醛塑料發明至今已經過去百年,但地球依舊沒能從塑料污染的戕害中掙脫出來。

喻副市長承認對方的說法,但卻不能接受,“既然投影已經成了不能被抹除的存在,那你們警方……”這個代稱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喻副市長好歹沒有理智全失,謹慎的換了一個詞,“那譚西晨預備如何應對?因為除不掉,索性自己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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