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深海 Chapter13
- 藏在倒影中的愛人
- 莎莎糖
- 3195字
- 2022-02-24 19:02:02
如果說咖啡廳里的幾位只是預感到了絕望,那么身在“服裝店”的兩位,則是實實在在的經歷著絕望。
正常世界中絕對不可能出現類似的場景。
只見墻壁和地板突然分裂成塊,每一塊都是大小相等的矩形,比人更高一些。塊與塊之間突現裂縫,不知縫隙的底部通向何處,只覺深不見底。
譚西晨和蘇可藍的反應都很快,首先避開了裂縫,其次也沒有選擇那些詭異的菱形方格,他們雙雙躍上了一個玻璃展示柜,將之當成了臨時的落腳點。
很多服裝店都有類似的展柜陳設,賣衣服之余,還搭售點配飾之類。
所以可以想象,柜面并不寬敞,薄薄的一層玻璃也十分脆弱,兩個人才剛站上來,玻璃已經綻開細碎的冰裂紋。
所以,不管接下來看到什么,他們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輕舉妄動不得。
分割成的矩形塊開始翻轉,速度不快不慢,顯露著機械運轉的穩定……
當它們翻轉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譚西晨二人恍然大悟,終于想起這種紅白相間的菱形格紋像什么了。
任何人都見過的東西,撲克牌的背面花紋。
然而,當撲克牌擴展到比真人還要大的程度,似乎就不那么普通了。
隨著四面八方的巨型撲克牌又翻轉了些許角度,蘇可藍心里開始發苦,她大概知道了牌的正面會是些什么鬼東西——追根溯源,那些甚至可以說是她的造物。
譚西晨還湊熱鬧似的用手肘碰了碰她,順便遞過來一道詢問的眼神——我們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蘇可藍對于此人當真是無話可說,他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此刻再抱怨,不嫌太晚了嗎?
暴風雨前的平靜只維持了極端的時間,勉強夠譚西晨和蘇可藍完成了一輪眼神交流,而且還是沒什么實際價值的交流,雙方表達了抱怨,卻忘了商量該如何應對當下的局面。
“撲克牌”翻轉的速度還維持著機械化的穩定,速度不增不減,可是正面的那些鬼玩意兒似乎不打算按部就班,當翻轉到45度的時候,它們似乎再也沒耐心等待下去,開始往外“擠”……沒錯,就是擠,換成有血有肉有骨頭的活人,肯定沒法把自己擠成這幅尊容。
是否恐怖,蘇可藍已經無所謂了,但是看到那些扭曲變形的人體,她覺得無比惡心。
惡心的人體還在膨脹,就像是一鍋濃稠的肉湯,不斷的鼓起大泡,越來越多,慢慢分成一堆一堆的。
蘇可藍一方面慶幸很久沒吃東西,在這個特殊的空間里,腸胃反應似乎也遲鈍的多。而另一方面則慶幸眼前的場景并沒有持續太久。
那些鬼東西終于全部擠了出來,落地站成兩排,擺脫了亂七八糟的形態,站的條桿筆直,居然顯露出幾分整肅的意味。
這下子皺眉的人換成了譚西晨,對面的士兵穿的怎么花里胡哨他倒無所謂,但他們手中的武器卻讓他感受到了威脅。而且這群撲克牌士兵的目標也非常明確,轉眼功夫已經將他們包圍在中間,這就讓人沒法等閑視之了。
包圍圈徹底形成的一刻,有人閃亮登場。
字面意義上的閃亮,盡管這個空間的光線并不算太暗,但這位出現的地方明顯要比別處亮一些,仿佛有一束追光燈籠罩在他的頭頂。
安東站在光柱的正中,抬頭沖著譚西晨微笑示意。
譚西晨沒笑,嘴角繃成直線,心里卻在腹誹——這位安先生大概是當了大半輩子的幕后黑手,實在是被憋的夠嗆,但凡有一點機會就忍不住要光芒璀璨一把。
看不慣對方的做派只是一個方面,但譚西晨不說話還有更加重要的原因,從身份上來說他只是一個外人,潛入別人的地盤不算,還偷偷摸摸的動手腳,正好被抓個現行,他再長十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不說話,主人卻不干了,“譚警官,你這樣做客,實在讓我很為難。”
譚西晨從柜臺上跳了下來,但他卻將手背在身后,悄無聲息的沖蘇可藍擺了擺,示意后者稍安勿動,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落地站定之后,譚西晨滿是無所謂的問,“那安先生是準備驅逐我嗎?”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安東再蠢,也不會做出放虎歸山的傻事。
于是譚西晨又添上一句,“或者干脆殺了我,一了百了?”
一聽這話,蘇可藍率先急了,她忘了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下意識的往前傾了半步,柜臺上早已龜裂的玻璃哪里承受的住突然增加的壓強,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大片。
幸好譚西晨反應夠快,聽見不對,連忙出手,將她半拖半抱了下來,好歹沒有劃傷。
但譚西晨依然不放心,一點也不管周遭環境,蹲下身去撿那些沾在她腿上的玻璃渣,態度堪稱旁若無人。
蘇可藍低頭,也只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除了無語還是只有無語。不管是說的話,還是做的事,他都是在挑釁吧,是不折不扣的挑釁吧?生怕安東不把他碎尸萬段嗎?蘇可藍實在理解不了他此番操作的真意,但不管怎么說眼下都與他站在同一陣營,總不能拆己方的臺。
安東冷眼旁觀,看著看著,他就笑了,那是一種志得意滿的笑容。
“殺了,也不是不可以……”安東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譚西晨充耳不聞,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挑揀的動作又細致又溫柔,連褲腳部分的褶皺都沒有放過,從里面取出碎鉆似的一小塊——真不知他是怎么看見的。
蘇可藍忍無可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把手搭在他的肩頭,下意識的攥緊,近期沒顧上修剪的指甲雖然不至于刺破衣料,但是讓譚西晨吃了一痛。
譚西晨終于知道給出反應了,不過蘇可藍沒太看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他幅度極小的抬起一點頭,細碎的額發散在額頭上,他就透過發絲間的空隙遞給她一道安撫的眼神。
蘇可藍不僅沒有被安撫,反而更加焦躁。如果她眼睛還沒瞎,想必不會看錯,他是在暗示她不要驚慌。死到臨頭了還不能慌嗎?難道要心平氣和的迎接死亡?
兩人單靠眼神交流,信息量畢竟有限,安東卻仿佛忽然變得好心起來,話鋒一轉,給了一線生機,“但誰叫我惜才呢,還真舍不得殺你。”
譚西晨“呵”一聲,隨即站起并轉身,再給安東加送一抹嘲笑。
安東照單全收,毫無負擔。從開始冰山計劃開始,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無需再去費心改變世界,他本人代表的就是世界。
站在這個節點,安東忍不住稍稍回憶了一番。
一開始他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研究院,是如何艱難的在實驗室里經營他的野心,更多的細節他已經記不清了,但那種處處謹慎的心情,如今回想起來還是記憶猶新。
而這樣的謹慎,竟然持續了大半生。
安東知道,只要是對他稍有了解的人,肯定都瞧不起他如此作風,都認為他不過是一只陰溝里的老鼠。可那又怎么樣?若不是處處謹慎,他也不會有今天。
就在數小時之前,譚西晨還給他挖了一個坑呢。這位警官也真是相當豁得出去,上演了一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幸好他有防范,總覺得譚西晨這樣的人不該輕易服軟,就像一頭猛獸示弱,恰恰是他要發動進攻的前奏。
譚西晨一定想不通吧,他都已經把戲演到這個程度了,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居然還會功虧一簣。他當然沒想到,從他出現在冰山核心的那一刻,安東已是高度警惕,即使將他軟禁在先前那個圓形空間之內,也沒有間斷對他的監視。
安東當然可以輕易的把不速之客弄死,他的地盤他做主,陪著演了一場戲,不過是想看看譚西晨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譚西晨利用的那些籌碼,對安東而言都是隱患,當然是早早清除干凈為妙。
結果當然是最好的,將計就計,未來再也沒有什么能威脅安東,威脅冰山。
所以,不管譚西晨表現出那些裝模作樣的小動作,還是冷嘲熱諷的表現,都不是不能理解,誰讓他是黔驢技窮的失敗者呢。
安東認為自己還可以再大度一點,哪怕對方再出言不遜一點,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度的安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采取激烈的行動,起碼那些撲克牌士兵都只是握著武器圍在周邊,并未將手中的利器捅在譚西晨二人的身上。
安東繼續和顏悅色的道,“無需太緊張,我之前已經說過了,只不過你似乎不相信,那我就再重復一遍,譚西晨,你真的很珍貴,是獨一無二的愛麗絲。”
落到這步田地,譚西晨再不甘愿也只能接受了這牙疼的稱謂,“那你準備怎么對付我這個愛……”呸,接受歸接受,到底還是沒法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口。譚西晨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準備怎么對付我?”
安東輕輕一笑,應該是品嘗到了愉悅,笑的很開心——如今的他終于可以無所顧忌的開心了,“談不上對付,只是送你去該去的地方。”
譚西晨木著臉,不管對方用怎樣的表情說出這話,措辭字里行間的意思都像是——送他去死。
安東上前半步,似乎是為了給后面的話做出注解,他拍了拍旁邊那位紅桃9士兵的肩膀,“愛麗絲當然是屬于地下世界的。”
果然還是去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