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莫西很快便進入了新的工作狀態,好在剛入職不久,手頭并沒有什么具體的工作任務,用劉權的話說,讓她先“熟悉熟悉”。
RBW是RB在W市的工廠,其前身是一家國營鍋爐企業,在2012年初由RB集團全資收購后繼續經營工業、民用鍋爐業務,保留了部分老員工外之余還外招了許多高材生。雖說掛了RB的名頭,所有的流程也延續了外企的規范,但因為公司內部存在太多根性上的遺留問題,以至于RBW公司的發展并不如預期的那么樂觀。
劉權是RBW工廠收購后最早一批調派到這里的年輕管理人員,傳言說他三年合同期滿后就會離開。
李富、葛紳士、汪大智和姚窕是老企業的員工,他們中除了姚窕以外,其他的人對新的企業文化并不太適應,或許是老企業的文化在他們心中已經根生蒂固的緣故,也或許是其他。
沈貝拉和于成說是收購后新招進的年輕員工,有大學文憑、懂辦公軟件應用、會說英語,他們年齡上跟莫西的也比較接近。
新同事們對莫西都很熱情,這比她之前預想的情況要好得多,他們對RB在Z市的分公司很感興趣,有空的時候總喜歡問上幾句,她也很樂意跟他們分享自己在那里的經歷。當然,偶爾她也會被需要,幫那幾位老同事處理一些電腦辦公軟件之類的問題。
前天,莫西應李富的請求幫忙翻譯一份合同,事后李富很爽快的提出請她吃飯。莫西雖然覺得舉手之勞不值一提,但李富說出口的話向來算數,所以盛情難卻之下只能厚著臉皮去了。
李富請客吃飯習慣帶上于成說,喜歡人多熱鬧。不過這次去的不是魚莊,而是荷田大酒店。
李富問莫西:“丫頭,你平時下班在宿舍干嘛?”
莫西歪著頭想了想,回答:“也沒做什么特別具體的事情,洗澡、洗衣服、上網看電影。”
“有沒有什么很喜歡的運動?”
“我這人比較懶,不喜歡運動。如果非要說某一項運動的話,打桌球算不算?”
“你會打桌球?”李富和于成說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問她。
“當然啦,我可是專門拜師學過的。”莫西一臉得意洋洋的說,連自己都不自覺生出一中飄飄然的感覺。
聽她這么一說,李富當即表態:“那這樣,待會兒吃完飯,我們找個地方打桌球去。”
莫西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小心肝在一陣陣抽搐,其實所謂的拜師,不過是當初百無聊賴之余跟著一個擅長打桌球的同事學的,那點兒皮毛功夫根本不值一提,如今提起來權當是茶余飯后的談資,沒想到居然被人當真,還要拉去實戰,完全是去丟人現眼的節奏。可是話一旦出口,便由不得她反悔,也只好硬著頭皮同意了。
他們一行三個人吃完飯從荷田大酒店的正門口出來,一眼看見停車處有一個指示牌,上面標有箭頭,寫著“荷田會所”四個字。
“咦,這里還有會所?”李富顯然最先看到這個指示牌,因為就立在他的別克君威旁邊。
于成說放眼看了看四周,說:“貌似是有的,應該是在那里面。”說完,還朝那個方向指了指。
莫西還沒來得及順著于成說指的方向看去,李富就已經夾著他的皮包,邁開大步,說:“走,我們看看去!”
剩下的兩個人也不由分說地跟了上去。
繞過一個花壇和一片樹林,終于看見了隱藏在這酒店深處的建筑,幾個大字赫然印入眼簾——荷田會所,果然有這么個地方。
三個人拾階而上,進到一樓大廳,大廳正中央有前臺接待。
李富徑直走過去,問:“你們這里有沒有桌球室?”
站在離他最近的一個接待很禮貌的回到道:“有的,在二樓。從這里順著大廳左手邊的樓梯上去,左轉第一件活動室就是桌球室。”
“怎么收費?”
“我們這里是按小時收費的,每小時30元,不滿一小時按一小時計算。”
“從這個樓梯上去?”
“是的。”
李富吆喝一聲:“走!”,莫西和于成說二人就又跟著他往二樓走去。
桌球室的門是虛掩的,他們推門進去,里間很大,空無一人,入眼處便是一排臺球桌。
“嗬!這是打斯洛克的臺球桌。”到底是行家,李富只這一句話瞬間令莫西這種菜鳥自慚形穢,她只知道是臺球桌,卻不知道還是專門打斯洛克的臺球桌,一時之間也接不上話,只好四下看看環境如何。
于成說似乎也是把打桌球的好手,看見墻上的記分板,走過去把那些算盤子撥回到零計分狀態,莫西不懂,又不好意思問。
李富挑了入門處的第一張桌子,指指說:“就這張球桌吧。”然后他也不急著打,反倒拉了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對著他們說:“你們倆先打上一局,我歇會兒,正好給你們記分。”
莫西和于成說兩個人也不多推辭,放下包,各自取了一柄球桿,開始第一局。
“你開球吧,我力氣小,開不動。”莫西對于成說這樣說。
他也不糾結,提竿、架穩、瞄準、送桿,22個桌球在平坦的桌面四散開來。莫西喜歡這樣的開球,干凈、利落,最關鍵的是球打得越散,她才越有把握進球。她知道自己蹩足的球技里,唯一可以稱得上技術的一招便是打“遠球”,離白球最遠的球。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她打遠球入洞的命中率最高。
所以第二桿,她打得信心十足,而且這股勁頭僅持續到于成說進了5個四分球,她2個三分球。
眼看著兩個人的比分差距越拉越大,莫西出桿的水準似乎愈發不在狀態。
一旁的李富有些看不下去,站起來對她進行指點:“你不要著急,瞄準球心,出桿要穩、要用力。”說完還忘用手比劃幾下。
莫西知道要穩、要用力,可每每出桿不是打偏了就是沒打中。幾個回合下來,終于在第一局中毫無懸念的敗下陣來。
李富一邊搖頭,一邊提桿上場。李富VS于成說,花落誰家,莫西站在一旁拭目以待。第二局李富打頭桿,開球連進兩個球,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雖說算不上所謂的“高手”,但比起莫西這種級別的水準可謂稱得上是“高高手”。話說于成說也不甘示弱,一出桿就是一個四分球,比分緊隨其后。李富依然是一幅不緊不慢的樣子,提桿、瞄準、出桿,于成說也學著他細細的斟酌、慢慢的打,反倒是在一旁記分數的莫西忙個不停。一局下來,兩個人棋逢敵手,旗鼓相當,倒是令莫西有些意外。
李富用他一貫痞痞的笑著對她說:“有意思吧?以后要經常跟我們一起出來玩。”
她自然忙不迭應著:“甚好!甚好!”
最近劉權開始帶著莫西四處走訪W市周邊的企業,意在開發一些優質的供應商,這也是當初招聘她這個崗位的目的所在。RBW工廠底子薄,供應商各方面能力水平有限,所以在淘汰一些落后供應商的同時,也需要尋找、開發、培養各方面相對匹配的供應商。因為制造類的企業大多建在郊區,通常一整個上午或者下午他們只能去一至兩個工廠參觀,多數時間都是在來回的路上。
七月的天氣愈漸炎熱,卻也是荷花開得正好的時候。以前莫西在W市上大學的時候,記憶里滿滿的都是車水馬龍、汽鳴喧囂,如今更是高樓林立。然而在這諾大的W市城外,卻能看看一片片碧綠的荷塘,還有盛開的蓮花,遠離城市的塵土。她每每盯著車窗外發呆的時候,劉權總會對她說還是回來的好。
莫西現在的工作內容雖然瑣碎,也不似想象中的那般“高大上”,但忙碌中總能不斷接觸和體會一些新鮮的事物。劉權待她很好,也經常會讓她跟著幾位前輩出去多看看、多學習,還叫她得空去東廠熟悉熟悉鍋爐制造流程。工作之余偶爾跟著李富和于成說混混,日子也不覺得無聊。
聽說莫西要在宿舍自己做飯,李富一時興起說要搭伙,還要友情贈送一套美的電磁爐。
莫西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幾天后他竟真的拿了一套全新的電磁爐過來,還得意洋洋地問:“莫西,這電磁爐到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去你那里蹭飯?”
“沒問題,什么時候去?”她自然不會推脫。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行,那下班后我就去買菜。”
“也不用太麻煩,去超市買些速凍餃子,回來煮餃子吃。”
“好嘞!”
住宿舍的三個人下班從超市買完餃子回來,看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于成說脫口而出:“劉總又在加班。”
莫西問:“你怎么知道?”
李富停好車子走過來,正好聽到他們說話:“除了他這個工作狂,還能有誰?”
“他經常加班嗎?”她來的時間短,自然不知情。
“他何止是經常,幾乎是天天。”
莫西又問:“要不要也叫上他一起吃餃子?”
“也行啊!”
“就是不知道請不請得來他。”
“你可以給他打電話問問看。”
于是她拿出手機,撥了劉權的電話號碼:“喂,劉總,還加加班呢?邀請你來吃餃子……在我宿舍,二樓……找不到房間到時候可以打我電話……好,你忙完了早點兒過來。”
掛了電話,于成說問:“他答應了?”
“答應了,忙完就過來,我得趕緊回去準備。”
李富說:“對,你先回宿舍準備,我們先回一趟自己的房間,然后再過去你那里。”
回到宿舍,莫西把電磁爐拆包裝架起來開始燒水,趁著燒水的空當,她把宿舍里那只四四方方的木頭箱子拖到房間中央,上面鋪上一張大報紙,布置成一張簡易“餐桌”,還把從超市買回來的熟食切小塊裝盤擺放好。
于成說的房間在莫西房間的正樓上,所以他是最快一個過來的,還自帶了小板凳。他過來的時候莫西正在切鹵牛肉,他提議說要幫忙,莫西便把手中的刀交給他,由他幫手。莫西則騰出手把筆記本電腦打開放些音樂,制造一點兒熱鬧的氣氛。
“嗬!你宿舍里面的東西真不少!”李富的腳剛跨進莫西的房間門,便被她滿房間擺放的東西給驚住了。
莫西反倒不以為然:“還好吧。”
“你這幾個大紙箱放在這里干嘛?”
“里面都裝有東西呢!”
他在房間四下張望了幾圈,說:“女人的東西果然多。不過你這兒‘麻雀雖小’,倒是‘五臟俱全’”
“呵呵,房間太小,你們將就將就吧!”
這時,劉權的電話打過來,問了房門號,很快便找了過來。
他的到來使莫西原本就不大的房間看起來更小,但也更熱鬧了。莫西這個“東道主“守在電磁爐旁邊煮水餃,他們三位男士在一旁聊得不亦樂乎。
劉權見莫西書桌上的電腦開著,便在她的電腦上登錄了自己的QQ號,把之前去大別山游玩的照片找出來跟大家分享。
莫西湊過去看了一眼,居然看見于成說也在照片里,于是問道:“于成說也去啦?”
“是的。”
李富問:“就你們倆?”
“是的。”
“我信了你們的邪!兩個大男人去游大別山,你一個結了婚的人去也就罷了,還把人家一個血氣方剛、未婚的小伙子帶去,兩個人還在一個房間里面過夜,你就是要帶人去,也該帶個女的,這才正常呀。”說這話的是李富,也只有他敢在劉權面前這么說。
他這話一出口,莫西和于成說“撲哧”笑起來。
莫西在旁邊調侃道:“你們下次去的時候,把我也捎上唄!”
劉權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幾秒鐘,幽怨地說:“還是不帶你吧,會被人誤會的。”
莫西不解地說:“怎么會呢?你是我老板,只是一起出去玩而已。”
“那就更加不能帶你去。”
這時李富開始幫腔說:“他若帶你去,鐵定是說不清楚的。”
“不是只帶我一個人,還有于成說,一起。”
“三個人的關系就更復雜了。”
“我看是你們想得太復雜。”
李富說:“劉權一向如此。”
“吃餃子咯!”說話間莫西已經把煮好的餃子起鍋端上來,還給他們每人置了一雙一次性的筷子。他們大概是真的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吃起來,也不挑剔餃子的味道怎么樣,只有于成說嘟囔了一句:“這速凍的餃子到底不如自己包的餃子味道好。”
莫西說:“那可不是,若不是時間倉促,我倒是喜歡自己包餃子來吃。”
“你還會包餃子?”
她洋洋得意地說:“我很擅長呢。”
這時李富冷不丁了冒了一句:“丫頭,你真沒有男朋友?”
莫西先是一楞,然后搖頭說:“沒有”。
“你說你五官端正、性格也好、還是外企白領、會自己做飯包餃子,怎么就沒有男朋友呢?”
于成說和劉權在一旁也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這……”,她一時想不出該怎么回答,只好自嘲地說:“可能是條件還不夠好吧。”
劉權打算說:“不對,應該是緣分沒到。”
“也許吧。”
三個星期后,負責供應商質量的新同事就位,姓陳,名可可,還是位女同胞。李富帶這位新同事去了一趟東廠,回來說她性子大大咧咧,說話直來直去,十足的“女漢子”。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起初,大家都不怎么敢跟陳可可開玩笑,也許是因為她初來乍到的緣故,所以平日在辦公室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尤其是她不與人說笑的時候,看起來相當嚴肅。她坐在莫西正背后的位置,所以與莫西算是最先熟絡起來的。她得知莫西住公司宿舍的事情,便也生出住宿的念頭,用她的話來說,住宿舍她可以省下每日上下班花在路上的兩三個小時時間,而且下班以后還可以跟莫西玩。只可惜公司對在W市有住房的職工向來不提供宿舍,所以陳可可的住宿申請未能通過人事部的審批。陳可可對此心有不甘,她說過些日子繼續申請,直到申請成功為止。
所有新員工入職當月都會參加一系列的培訓,莫西雖是內部調動過來的,但來到這里仍然算是一個新人,所以也毫無例外需要參加。新員工入職培訓為期一天,好在有陳可可作伴,不至于落單。
培訓當天的上午,人事部熊經理進行開場講話,并要求大家分別作自我介紹。
莫西習慣坐第一排的位置,以前讀書的時候就是這樣,所以首當其沖被要求第一個作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莫西,此前在RB Z市分公司,在RB已經工作五年有余,我在這里學習,在這里成長。老實說,RB是一個很不錯、很不錯的公司,我希望,不,我祝愿大家在這里可以得到鍛煉和提升,并且實現自己的理想。謝謝!”
熊經理說:“莫西作為RB的老員工,今后要將RB的文化和精神在W市工廠繼續傳播呀!”
莫西笑著回應:“那是自然,當仁不讓。”
“好、好!”
落座后,就聽見熊經理又開口叫到:“下一位!”
坐在她旁邊的陳可可站起來,朗聲說:“我叫陳可可,也在采購部,任PUQ一職。謝謝!”
“下一位。”
一個蓄著波波頭的瘦小個子的女孩站起來說:“我叫李文翰,今年剛畢業,過來這里實習。”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一陣風,一準是一個害羞的姑娘。
“哪個部門的?”
“研發。”
“好,再下一位。”
“我叫陳阿升,目前在生產部門學習,后期會具體負責工廠的生產計劃,初來乍到,不懂之處還請各位多多關照。”說話的是一位年輕、皮膚黑黑的壯小伙兒。
接下來也不用一個一個點到,大家都挨個依次站起來進行自我介紹。
整個上午的培訓無非是公司企業文化以及內部組織架構的介紹,莫西才入職不到一個月,手頭也沒有太多事情做,聽聽培訓權當打發時間。
下午半場培訓是關于工廠環境安全和一些產品質量要求的內容,還附帶有練習題,培訓老師說回答正確的同事有小小的獎勵。
結果,莫西被“獎勵”表演節目。
她推說自己沒有才藝可以表演。
“你可以唱歌。”那個皮膚黝黑的男生起哄說。
“莫西唱歌,你伴舞。”陳可可在一旁附和起來。
“可以呀。”陳阿升邊應道邊起身。
其余的都是一些看熱鬧的人。
莫西瞪了陳可可一眼,只好硬著頭皮起身說:“那我就唱《傳奇》吧。”
會議室頓時響起一片掌聲。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易容顏……”莫西用余光瞥見陳阿升在一旁“翩翩起舞”,時而揮手,時而擺袖,他本人看起來原本就比較壯實,做起這些動作姿勢顯得無比僵硬,再配上他故作陶醉的表情,且不說在場的同事看得捧腹大笑起來,就連莫西自己都忍不住笑場,歌曲才唱了開頭兩句便停了。
培訓結束后,一到辦公室陳可可便將這么一段搞笑的歌伴舞,一段小小的插曲大肆宣傳,然而他們卻都沒能記住那個長相黑黑的男同事的名字。
9月1日,那個此前一直猶豫不定的間接物料采購終于正式加入采購部,王薇柯。
隨著王薇柯的到來,采購部終于迎來了久違的部門聚餐,借著為他們三個新人接風洗塵的由頭,采購
部在公司附近的簽約酒店訂了一間大包房,十個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坐下每個人兩側還空出些位置。
莫西坐在劉權的正對面,他的左手邊坐著于成說,右手邊是李富。
李富自帶的紅酒,讓服務員醒酒以后依次給每個人倒上。劉權說:“歡迎新同事加入”,然后起身帶頭舉起酒杯。
“來,大家相逢有時,須盡歡!”李富不愧是李老板,平日里能說會道,上了飯桌熱場子的話信手拈來。待大家一齊干杯后,他又從劉權開始,順時針向大家逐個敬酒。
莫西也學著他的樣子,端起酒杯,起身一一敬酒。首先是劉權:“托劉總的福,有機會來到這里認識大家,以后還望多多關照!”
李富附和說:“確實是托他的福,是他把你調來了這里。”
于是莫西順勢說:“李哥,也謝謝你,初來乍到,給你添麻煩了。”她平時里與李富說話較其他人多些,也著實喜歡向他討教問題。
席間女同事們都在說笑聊著其他的事情,王薇柯來的日子不長,話不是很多;陳可可倒是比剛入職的時候健談得多,也幽默得多;另外幾個男同事相互敬酒、回酒,飯桌上一片熱鬧。幾個來回下來,莫西發覺自己已經喝了不少的紅酒,好在頭腦一直清醒,而且面色始終不改。相反地,坐在劉權旁邊的于成說早已是面色泛紅,眼神還略顯迷離。
她還是同樣起身,舉杯,敬這最后一位同事:“于成說,我敬你!”心想著敬完這一杯終于可以結束了。
不誠想,于成說竟推脫說:“不能再喝了”,既不起身,也不端酒杯,這下子倒讓場面有些尷尬。
坐在于成說另一旁的葛紳士看不過去:“小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就是喝不下,這敬的酒也該接下,何況還是人家女生主動敬過來的酒。”
他倒是不以為意:“我是真喝不下了。”
看情形,這杯酒于成說是不會喝的,莫西雖說平時跟他吃過幾次飯,但跟他的關系還算不上很好,也不多作糾纏:“我干杯,你隨意”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后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間。
起身的時候她用余光看見葛紳士用手指了指于成說,欲言又止。
按照當下的慣例,吃飯通常只是上半場的活動內容,酒足飯飽后自然是要安排下半場的活動,一幫人從酒店出來,直接就去了酒店隔壁最近的一家KTV。
李富、葛紳士是典型的麥霸,一進到包房,抄起話筒就開唱,什么《張三的歌》、《再活五百年》、《兄弟》……皆是張口就來。別看葛紳士年近五十,天生一副好嗓子,還中氣十足,連莫西這種小輩麥霸都自嘆弗如。
他們唱罷后,于成說點了一首《神話》,莫西想起剛才飯桌上的事情,將原本拿在手中的話筒放了下來,然后一言不發的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去。
其他人喝酒的喝酒、擲色子的擲色子。于成說沒有找到人與他合唱,便自顧坐到吧臺椅上,獨自唱起來。
莫西坐在沙發上,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看他一個人在那里唱歌,帶著一點點兒陰暗的看笑話的小心思。
《神話》這首歌大學時莫西曾特意學過,為了拿選修課的學分。只是她那時學的韓語版歌詞,男聲部分也唱不出于成說如今這般的沉醉、投入,和歇斯底里。
KTV里面的聚光燈打在于成說身上,仿若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周遭昏暗,只有他一人站在光明里。
“緊握雙手讓我和你再也不離分”,莫西突然想起帶他去見家長的那個女朋友,想必是位亭亭玉立、溫婉可人的姑娘,也許那樣與他才般配吧。她使勁搖搖頭,估摸自己是不是酒喝得有點兒多,竟開始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