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時候,莫西生了一場大病,高燒40度。此時正趕上莫南在外地出差,她一個人在家里難受得不行,眼淚流淌在臉頰像開水一樣滾燙。董家齊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有氣無力,嚇得董家齊連夜乘飛機趕到W市,將她送去醫院。
莫西迷迷糊糊中對董家齊說:“你是我生命里的貴人,一定是上天派你來拯救我的。”
董家齊說:“從遇見你開始,你就‘多災多難’。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貴人,我倒是很樂意度你出苦難”。
病好以后,她又想起于成說,猶豫了很久還是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我們似乎已經很久未見了。或許你很忙,或許你不忙,只是我和你已經很難在一個頻道上。但其實,你如果想,哪怕再忙,總還是能騰出時間見我;但如果你不想,再閑,都未必會想起我。我想,我們也到了該見一面的時候。”
于成說很快回消息問:“哪里見?”
“老地方。”
見他之前,莫西去商場買了一條黑色的及腳踝的長裙,從鞋柜里挑了一雙最高跟的皮鞋,還特地在美發店做了一個發型,再化上一副精致的淡妝。
于成說在地鐵站見到她的第一眼時,眼中閃爍出一陣驚訝,有片刻的失神,繼而又恢復常態同她調侃起來:“今天可有什么大事?”
“確實有大事。”她語氣很平淡地回答,這令于成說有些意外。
于是,他斂住嬉笑,問她:“什么大事?說來聽聽。”
她說:“到了時候,自然會讓你知曉。”
“嗬!居然還跟我賣關子。”
若是換了以前,莫西一定也會嬉笑著說:“不告訴你、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今天她卻是說:“我們去吃西餐吧!我知道這里有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廳。”
“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吃西餐的嗎?怎么突然想吃了?”他問。
她說:“我們還從來沒有一起吃過西餐吧!”
他笑著:“我們沒有一起經歷的事情還很多。”
她說:“是挺多的。”怕是以后也沒有機會一起去經歷了。
兩個人各自點了一份牛排,莫西把自己的那份牛排一切為二,分出其中一半給于成說。
于成說把她分出的牛排切成粒,又全部撥回她的盤子,說:“你多吃點兒!”。
莫西頓時紅了眼眶,把頭埋得又低了些。
餐廳里面吃飯的人比較少,即使有人說話,也是竊竊私語。莫西和于成說幾乎沒有怎么說話,從來沒有哪一次吃飯像今天這樣安靜。
好不容易吃完這餐飯,走出餐廳幾米遠于成說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這飯也吃完了,說吧,什么大事?”
莫西停下腳步,借用林徽茵的那句話說:“我準備好說了,你準備好聽了嗎?”
他撇撇嘴說:“準備好了。”
反倒是莫西,定定地站在原地。
幾秒鐘后,她走上前,執起于成說的雙手,輕輕地握了握,對他說:“你看,我的手掌太小,握不住你呢!”
于成說一臉困惑地看著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于是笑了笑,又輕輕地,松開他的手,喃喃自語說:“于成說,與子成說。可惜我不叫莫子,我叫莫西,莫與成說。”
于成說臉上的表情更加茫然:“你怎么了?”
“于成說”,莫西叫他的名字,然后深吸一口氣,抬頭一字一頓地說:“我想,我們是時候,分手了。”
——兩年前,我們還沒有認識。很多時候我在想,遇見你,究竟是注定還是不幸?我們之間只能這樣了,對嗎?有人說:“無論你有多么喜歡對方,愛情里的主動必須是男人。如果這個男人不主動,寧愿錯過。”
我想,我們也只能錯過了。
你不懂我,不想懂我,也不肯懂我,我不必再糾結下去,我說過:所有你的錯,我都不怪你。等今天過去,我再也不會計較你是否在意我、我們是否已經淡去,到那時,我會告訴你:“我明白,我不怪你。所以,我放手。”同時,我會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你,然后再努力在這個冬季將你忘記。
我有沒有告訴你,當我越失望,便會越沉默;而我越沉默,便代表離你越遠。或許有哪一天,當你認真想起我的時候,才發覺我已經離你很遠很遠了。
曾經,我想一直陪著你,但是你不需要,那么我只好一個人走,只是不管去哪里,將不再有你。——
莫西的眼淚噙在眼眶不停地打轉,她認真地盯著于成說的眼睛、臉,任它們在自己眼前漸漸模糊不清。她將雙手垂落在身側,指尖深深的扎進掌心里,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強忍著不哭泣。
可偏偏臉上還在笑,笑得溫柔淡定。
眼角,有淚水滑落,一發不可收拾。
“你這是做什么?”于成說神色一怔,慌忙在包里找紙巾。
莫西說:“你難道忘了嗎?我之前怎么對你說來著?‘待到再見面時,我們就分手吧!’”
“我們沒有戀愛過,沒有牽過手,何來分手?”于成說邊說著邊將紙巾遞過去。
“我說分手就分手!”
“非要這樣嗎?”
“是的。”
于成說的語氣頓時緩和下來:“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說完,自顧拿起紙巾準備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一如他離開時的那次。
莫西卻后退一步,大聲說:“不好!我喜歡你!一早就喜歡上了你!你可以視若無睹,我卻無法再自欺欺人,倘若你不能回應,那么我們就只能,如你所愿——相忘于江湖。”
——我們終于分手了,那天他最終沒能給予我任何回應,他問我為什么非要這樣。我說,我有得選嗎?你給我選擇了嗎?
有文章說“能夠維持兩年到兩年的朋友或者情人才算得上是知己”,我卻急著在這即將滿兩年的最后幾天里,為我們這段關系準備最后的告別。
兩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多少令我有些筋疲力盡。
當我準備忘記你的時候,或許你已經將忘記我了;當我有意疏遠你的時候,其實你已經離我很遠了。只是你可以毫不猶豫地全身而退,我卻沒能。
我曾經說過,我不是你。
我想,正如我無數次說過的那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不會去猜你會不會難過,因為不管答案如何,于我都是一樣的結果——你是你,我是我。
我們認識整整兩年,可真正與你相處的日子卻只有一年,于是我用了另外一年緬懷過去、掛念你。自你離開以后,我們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后來我換了工作,見面的次數就更少了,而這所有的次數加起來也不及以前我們一個星期,甚至一天呆在一起的時間多。而且幾乎每一次都是我主動提出見面,你其實沒有那么想要見到我,漸漸地,我便再找不出理由見你。我知你已安好,也實在不該打擾。所以我想,我們是時候分手了。
那年七月我從Z市回到W市,我認識了他。
次年七月他離職,我們分隔在一個城市的兩個地方。
這一年的七月我提出與他分手,我們從此相忘于江湖。
兩年跨越三個七月,我們從陌生到熟悉,再從熟悉到陌生,經歷了一場輪回,以為會絢爛如花,最后卻是一場劫數/浩劫。到最后卻是一場意料之中的散場。
也許,只有“相忘于江湖”才是對這一切最好的交代。
有一天,我夢見我們終于牽手了,于是我在夢中笑開了花。
Someday, I dreamed that you hold my hand finally, so I laughed bloom in that dream.
夢醒了,他遠了,仿若我們從未認識過。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樣,我是我,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