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流月城高階祭司華月,夏夷則、樂無異是主力。
因為要保護阿阮,懷朔最多只能給些千方殘光劍遠程支援。
“我占地利,你必輸無疑。”
華月纖手一拂,箜篌傳音。
隨著琴聲,她的分身一個接一個浮現出來,五個身影圍住夏夷則、樂無異二人。
五個華月,依照五律,彈奏樂曲,音波化為紅光,波浪似的洶涌而上。
長劍一圈,氣溫驟降,環繞夏夷則,出現無數巴掌大小、白里透青的玄冰薄片。
音波所至,冰片自相撞擊,發出清越鳴響,音波不進反退,竟向華月蕩回。
華月心頭一凜,她的攻擊多半對偃甲無效,而夏夷則卻更加高明。
她一晃身子,形影變幻不與偃甲糾纏,圍繞夏夷則高速旋轉。
五個人影連成一條光帶,忽縱忽橫,琴聲隨之激烈,仿佛百人千手同時彈奏,紅光噴薄,五音齊飛,撞上回蕩的音波,發出一陣陣異樣的轟鳴。
園中的花草早已死壞,受到琴聲波及,化為滾滾濃煙,隨著樂曲高昂低回、婉轉不定。
音波越來越強,冰片紛紛破碎。
樂無異與偃甲想要圍魏救趙攻擊華月本體,奈何他不能韻律難以把握出手時機,說得難聽點就是摸不到華月的衣角。
“天清地寧,六合無疆,靈臺澄清,心無所往……”
夏夷則手握長劍向前一指:“疾!”
他的額心亮起一點白光,越來越亮,化為一團光暈,冰片雪塵向外沖突,血紅的音波隨之退散。
華月看出門道,這一道瑩白光暈,乃太華觀的防御奇術,與流月城的“瞬華之胄”異曲同工,藏身光環之內,可以抵御各種外力。
華月不勝納悶,夏夷則年紀輕輕。何以如此,令人費解。
她哪知道,夏夷則脫去妖骨,先天靈力不再受到壓抑,運轉流暢。
再有清和長老不惜真元,為他易經洗髓,洗盡俗骨凡胎。
日后還要又做皇帝耽誤修行真是可惜了大好資質。
劍光、幻影凌空交錯,華月急速上升,霜白的劍氣緊追不舍。
華月十指如輪,急撥箜篌,曲風一變,聲如猛獸磨牙,又似刀劍交錯,殘忍之中透出詭異。
“戾天!”
華月牙縫里迸出字來:“狂歌!”
夏夷則應聲一怔,猜不透曲調為何忽然失衡,這時護身靈光傳來警兆,他掉頭望去,不勝心驚——
魔氣如聞號令,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由淡而濃,聚而不散,形如猛獸狂龍,向他撲了過來。
“魔音!”
夏夷則恍然大悟。
華月所彈音樂,正是魔界之音,喑啞古怪,但能驅使魔氣。
魔氣紛至沓來,聚在一起,沖突撞擊,咆哮如雷。
夏夷則身形受阻,靈光動搖,華月趁勢撥弦轉柱,音波殺意,卷土重來。
懷朔見狀也故不上再演戲給心魔看,連忙喊停:“來真的了?手下留情啊,你真要動用魔氣殺了謝衣之徒?”
華月也是騎虎難下,就這么幾個人……她本不想過早動用魔氣。
魔氣一旦反噬,她就沒有多少時間再阻攔后面更多的玄門修士了。
雙方罷戰,華月贊道:“謝衣之徒……你們果然有些能耐……”
夏夷則依舊提劍:“可以放我們過去了?”
華月不由瞪了懷朔一眼,拒絕道:“呵……這怎么可能!”
隨后,她更是悲切道:“那是……比我的命、比所有一切……
都要更寶貴的……我唯一擁有的東西啊……”
懷朔暗道:沈夜不是東西。
阿阮卻感同身受,難過道:“別再打了好不好?求求你!
這種戰斗,就算贏了,又有什么好高興的呀!”
華月靜靜的看著阿阮,她要比懷朔順眼多了。
懷朔亦是心疼的捏了捏阿阮的手,卻用靈犀之法與沐風溝通,讓她用更高端的方式傳音給華月。
華月也著實被沐風的傳音嚇了一跳。
昭明、心魔、沈夜、初七……
華月本不敢相信這一切,但考慮到沈夜最后與她說過的話……
果然,華月與初七一般——都不敢賭!
沈夜還有什么呢?如果這幫壞孩子想拿她要挾沈夜,還能從沈夜那里得到什么呢?
懷朔讓沐風傳音中的一段話也讓華月感受頗深:“如果你與滄溟、謝衣、沈曦都死了,那沈夜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
我們的確要拿你要挾沈夜,不過只是為了讓他活著!
因為,他是無異的師公……”
雙方僵持了片刻,華月身上的魔氣愈演愈烈,最后竟是走火入魔一般半跪在地上。
成了!懷朔當即把她收入桃源仙居圖中。
也不曉得心魔礪罌有沒有看到這一切,哪怕眾人擺明了要與沈夜合作砍了他,他又能做什么呢?
畢竟沈夜是與他實力相當的高手,若二者沒有相當的實力,流月城上絕不可能是合作這么簡單……
另一邊,下界的修士聯軍卻是與七殺祭司打出了真火。
原本,秦煬、聞人羽等幾近炮灰的先鋒以為自己能料理了這殘疾人,結果生生耽擱了求援的時間……
直到清和真人出手,卻與傀儡程廷鈞打了個平手之后,一眾天罡這才知道壞了。
師父這么強?聞人羽卻悲憤難忍:“你用了什么妖法!”
瞳微微一笑在清和真人、瓊華派高手面前輕松道:“妖法?這猜測未免也太缺乏美感。
人的七情六欲、行為舉動,都是由這里控制的。
而十一的這里,塞滿了聽我號令行事的蠱蟲。”
“卑鄙!”
聞人羽氣得渾身發抖:“你還有人心嗎?”
“人心?”
瞳臉上依然平淡無波:“人心?你說的,是這里跳動的東西嗎?
那我要告訴你,人的心,只不過是個肉塊而已。
你們所謂正義、尊嚴、善惡、愛以及恨,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瞳一臉平靜,用骨笛指了指自己額頭,又點向心口:“不在這里,也不在這里。
我切開看過,里面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聞人羽切齒道:“你是怪物,別人不是!分明是損人利己,不要這么理直氣壯!”
“損人利己?”
瞳微哂:“我們烈山部生于遠古,并非如今所謂人。
我們眼中,你們和豬牛馬羊沒有區別。
豬牛馬羊也知喜怒,你們可曾體恤過它們?”
“人和畜生,怎么是一回事?!”
“人和畜生,本來就是一回事。”
瞳平淡道:“上古氣候特異,九州遍布奇獸,后來天柱傾覆,異獸滅絕,大地才被人類主宰。
這世間,從來不是靠正義就能生存下去的,甚至僅僅實力強大也還是不夠。
非要說的話,想活下來,必須足夠合適才行。”
聞人羽目眥欲裂:“所以弱者就該死?!”
瞳微微冷笑:“萬物天生天殺,弱肉強食,誰曾說過半個不字?
我烈山部為求生存,殺幾個下界的人,究竟有何不可?”
說話間,程廷鈞仰天長吼。
清和真人、瓊華派高手面上俱是非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