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燁來的時候都已經晚上七點多，童賀早就做好了飯菜鋪滿了一桌，只可惜等得快睡著了。

“那么晚”

“我從姚老板那兒過來，路上很堵”外面很冷，李子燁進屋時身上也帶著一股寒氣。

“快洗手吃飯吧。”

“哇，那么豐盛，我應該慶幸將來能娶到你這樣的好老婆！”李子燁看來是餓了，再加上心情很不錯，這頓飯吃得油光滿面。他臉上洋溢著滿足、對未來充滿希望的表情，這種表情更是讓童賀無地自容，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劣，因為她的貪婪，她的欲望同時傷害了兩個愛自己的男人，一個為了她拼命賺錢卻搞垮了身體，一個苦苦等了她幾十年到現在還不能給對方想要的結局。

“怎么了”李子燁打著飽嗝，想抱抱她，這才注意到童賀的異樣。

“沒事，多吃點。”童賀心不在焉地敷衍著，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好飽，碗我來洗，晚上讓我來好好犒勞你，在床上……”現實太殘忍，童賀一旦打破了這種狀態，李子燁會是怎樣的反應，她不敢預測，此刻內心完全被恐懼籠罩。

“我給你泡杯綠茶吧，有助消化”

“謝謝老婆”李子燁沒有深究童賀今天的反常，他從身后抱住她，語氣中抵不住的興奮“知道嗎，我已經和姚老板談妥合作的事情。資金下周就到位，估計過幾個月就能盈利。”

“你籌到錢了”難怪他從進門開始就容光煥發，不過童賀還是替他高興，總算跨出第一步。

“我問一個朋友借了點，加上自己的夠了。”

“那還是要謹慎點。”童賀不放心地叮嚀。

“小賀，我想好了，等你一辦完離婚，我們就去領證，我實在等不及了。到時你想要個隆重的婚禮還是去國外旅行結婚都隨你好不好。”

“子燁，對不起……”童賀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啜泣，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怎么了，為什么說對不起。”

關于陸康雄的情況童賀一五一十地描述給李子燁聽，接下來就是看他如何決定。

“說完了？”

“對，你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再等我一段日子。”

李子燁點了根煙，后退一步，靠在廚房的墻壁邊，冷笑道“他要是不死呢，他要是拖上了二三年呢，你打算就這樣耗下去。”

“他現在比娟姐要厲害多了，整個人都垮了，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呢。就算拖上二三年我也不能和他離婚，不然女兒會恨我一輩子的。”

“那就是說我們應該分手嘍，你重新做回一個好妻子的角色。我們這一年多的關系就此宣告結束對吧。”李子燁想走近她，猛地用腳踢開擋在面前的椅子，“哐當”一聲震耳欲聾，童賀被嚇得往后連退幾步，她第一次看到李子燁如此憤怒，額頭上青筋暴露，嘴唇氣得發紫，一只手幾乎要戳到童賀的臉上“我問你，我李子燁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不見天日的地下情人，還是玩偶又或者是性伙伴……我為你坐牢，出來后四處找你，時時刻刻盼望著能和你相遇，好不容易見面了、重逢了，你一會兒要離婚，一會兒又要照顧病危的丈夫。你心里有沒有愛過我，有沒有設身處地的為我想過。我試問自己為你童賀做得夠多了，那你摸摸自己良心，你為我李子燁做過些什么？”

“你不要這樣”童賀被他失去理智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你耐心聽我解釋好不好……我們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我對你的感情，你應該很清楚。”童賀試圖抱住李子燁，希望通過肢體來緩解他的憤怒，但是李子燁毫不領情，提手用力一揮，勁道之大，童賀一個趔趄差點撞到餐桌的大理石邊緣，這是童賀始料未及的反應“我愛你這點沒有改變過，可是我再愛也要有做人的底線，他現在躺在床上靠父母照顧，靠呼吸機維持生命，我有什么資格攙著他跑去民政局辦離婚。子燁，你不希望你將來的老婆是個那么惡毒、自私的女人吧。”

“為什么不可以，他可以委托父母辦離婚，離了婚之后你就算是天天跑去伺候他，我都不會埋怨一句。照顧他和離婚兩者不矛盾呀，怎么任何事到你這里總是變得困難重重。”李子燁幾乎到了不可抑制地狀態，他的眼神犀利得可怕，童賀幾乎能聽到他手關節摩擦發出的聲響“你太自以為是了，拖著不離婚不就是想獲得丈夫的財產嗎？如果現在離，婆家人肯定對你這個兒媳婦恨之入骨，要是兒子死了，他們是不會輕易讓你拿走一分錢的。你自己心里很清楚，那個只剩下一口氣的老公還能拖多久，他走了作為妻子理所應當地繼承丈夫的所有財產。童賀，不要把別人都想成是傻子，就自己最聰明，我不揭穿你的真面目，是因為我還是抱著諸多的期望。連你自己都說既想要富足的生活又要從我這里得到**、得到愛情，你想要的別人都要給予，那么我想要的呢，你給過嗎。你今天的自私自利就和你媽當年看不起我，嫌棄我是一樣的心態。你只知道男人哄著你，巴結著你，也不愿放棄富裕和權利。你覺得我愛你，就可以對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夠了……”童賀陌生地看著這個對自己破口大罵的男人，他是李子燁嗎，他之前的溫柔體貼、通情達理都去哪兒了，原來自己在他心里是這樣一個寡廉鮮恥的形象。她無助地扶住桌角邊，以同樣憎惡地口吻反駁“難道你就沒有貪念，沒有私心。如果我們相逢時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像阿英一樣邋里邋遢，人老珠黃的黃臉婆你會選擇重新在一起嗎。你和姚老板投資，不就是希望我能主動問一句，需不需要借些錢給你。我沒說，你立刻把我愛理不理地晾在一邊。李子燁，誰都不是高尚無私的，我不是，你也不是。”

“阿英？哼”他譏諷地挑起了眉頭“她是黃臉婆，她是沒你有氣質有錢，但我可以拍著良心，她對我比你對我要好千倍萬倍。至少我相信她對我從過去到現在只真心愛過我這么一個男人。”

“滾，你滾”童賀歇斯底里地大叫，用力扯住李子燁往門的方向推，她絕望到整個人都開始往下沉，跌倒在地上。李子燁看到童賀瀕臨奔潰，開始逐漸冷靜下來。可還是做不到像以往那般立刻服軟、道歉。他累了，再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遷就、去包容她。作為一個男人，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再次被外人扼殺，他又將無期限地等下去，自己買了婚戒，做了很多結婚后的計劃，甚至想過和童賀生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這些甜蜜的計劃又一次成了泡影，李子燁不能接受這一切如煙花瞬間熄滅般的事實

“我們是不是都應該冷靜一下，再來考慮這件事。”

“你走吧，就當我們從沒遇到過，以后各走各的路。”童賀鎮定地指著門口，李子燁剛才的表現徹底摧毀了她所有的寄托和情感，往日的快樂和夢想現在都被他的羞辱粉碎得蕩然無存。原來人與人之間建立起一段感情需要長長久久的時間，終止一段感情卻是彈指一揮間。

“小賀……”他蹲下身，兩手環住她，做最后的嘗試“我收回剛才的話，原諒我好嗎？”

“分手吧，給彼此留點美好的印象。”童賀輕輕地搖搖頭，苦笑著站起身背對著他，多看一眼多一份錐心。

李子燁走了幾步，聲音中夾雜哽咽“早知道是今天這個局面，還不如到死都別見面。我們這一年多雖然難忘，但彼此心底都清楚，付出的感情遠遠及不上當年那么純粹。”

門“砰”地關上之后，童賀失聲痛哭，這一刻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喪失了，李子燁的每句話把她剝離得血肉模糊，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痛到無法言喻。

楊軼歐接到閨蜜電話后立刻趕來，眼前站著的這個雙眼紅腫、披頭散發的女人讓她心驚“怎么啦，發生什么事了，你說話呀。”楊軼歐害怕看到她這樣子，她簡直如同一個游離在人間的鬼魂。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童賀突然放聲大笑，那笑聲聽起來刺耳、詭異，楊軼歐不知所措地搖晃著她的雙臂“你別嚇我，天大的事情還有我呢，小賀……”

“軼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那年我和李子燁分手的時候再痛苦再難過我都挺過來了，爸媽去世的時候，陸康雄一度怕我撐不下去，甚至和女兒商量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最后也還是熬過來了。可這次真的不行了，他走后，我突然想到了死，跳樓、割腕怎么都行，只要讓我徹底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罵我時猙獰恨之骨髓的表情，每個字每句話，只有死了才能消除記憶。”

“他為什么罵你，是陸康雄生病的原因。”

“你不要再問了，陪著我就行，求你了。”

“好，我不問。”楊軼歐想讓她睡下，可童賀再三要求吃一粒安眠藥才能睡得著，楊軼歐只能依了她，看著童賀吃完藥趕緊把藥盒放在貼身口袋，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

童賀醒來時已是中午，看到楊軼歐趴在床沿邊睡得很沉，她替閨蜜蓋上被子，躡手躡腳地進廚房，昨晚這里發生的一幕清晰地回蕩在眼前，李子燁吃過的碗筷沒有來得及洗還是堆在水槽里，那張被他一腳踢開的椅子突兀地擺在原地。手機里沒有一個留言和未接來電，看來他真的決心已定，對自己無需再做任何的解釋和告別，就像以前一樣，既然分開了，連一句再見都可以省略，李子燁總是比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昨晚他沒說那些難聽的話，只是一時沖動地對著童賀撒氣，她是不會提出分手的，她始終認為李子燁付出的要比自己多，所以有些事情她選擇聽之任之。直到昨天，她才恍然大悟男人無論付出多少到最后一定要得到相同的回報率，他們不可能永遠沒有底線的默默奉獻，一旦發現自己得不到應有的補償，之前所做的都將清零。

“童賀……你在樓下嗎”楊軼歐心急火燎地從樓上跑下來，她醒來時看到童賀不在床上，怕她想不開，嚇得扯開嗓門喊。

“哦，我在廚房”

楊軼歐看到她安然無恙捂住胸口“你……沒事吧”

“放心吧，又不是小孩子再大的事情都能抗住，昨晚失態了，嚇壞你了吧。”

“到底怎么了，是因為李子燁嗎”

“是的。我們分手了”

楊軼歐聽完童賀講述完昨晚的事情，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是有點過分，好歹是相愛過的女人。不過他這樣子也不是不能理解，好不容易盼到了希望，可以和你正大光明地結為夫妻，又出了陸康雄生病這個節外生枝。”

“都說愛得越深，傷的越深還真是如此。”童賀唏噓感嘆“從重遇那一天到現在一年多了，這期間有過快樂，有過矛盾有過感動，如今都變得一文不值。”

“接下來打算怎么辦，真的不見面了？”

“不見了，都鬧成這樣了還有什么意義”

沒有李子燁的日子童賀忙著工作，忙著照顧丈夫，盡管她忍住不去想他，不去回憶那些美好，可他的渺無音訊還是讓童賀悵然若失，楊軼歐說“或許只有等他白發蒼蒼的時候，才會感謝生命里曾經有個你出現過，那是一種模糊、疼痛的愛情。”

2018年春節前二十天，陸康雄不留遺憾地離開人世。臨別時，女兒、父母、妻子全都在場，童賀自己都沒預料丈夫的離開會帶給自己刺骨的悲傷，她在病榻前看著陸康雄的遺容，死死抱住他不讓工作人員推走，就連對她一直積怨在心的公婆都黯然垂淚。她的不舍和哀痛不是偽裝的，而是發自內心的爆發。只有楊軼歐最了解童賀的心情，李子燁離開她了，那么干脆，那么無情，現在連向來呵護她的丈夫都撒手人寰，童賀除了女兒什么都沒了，然而曉垣回來后從爺爺奶奶那兒得知媽媽婚外情之后，對童賀的態度也有所冷淡。

葬禮過后，童賀病倒了，楊軼歐來探望的時候看到她凄涼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她。

“曉垣呢”

“去爺爺奶奶那兒了。”童賀強撐地坐直身體“你說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以前左右逢源，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現在好了變得一無所有。”

“別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都過去了。把身體養好里了重新開始，將來會遇到一個好男人的。”

“好男人？”童賀臉上閃現出一種奇怪的神情“什么是好男人，像陸康雄這樣的，還是李子燁這樣的。”

“忘了吧，都忘了，他不值得你為他牽腸掛肚”楊軼歐像哄孩子似的安撫她。

陸康雄臨終前對童賀說過最后一番話“不管發生什么變故，生活還是繼續往前的。你要好好的活著，開心的活著，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大年夜童賀和女兒在婆家過，鑒于之前的表現再加上兒子去世前對他們的囑托，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兒子都走了，他們除了孫女就只剩下這個兒媳了，將來年邁后身邊總歸要有一個人照顧他們，守護他們。所以兩位老人不計前嫌對童賀的態度大大改善，過去的是是非非一筆勾銷。

陸康雄不在了，這個年夜飯吃得有些冷清、傷感，幸虧孫女的歡笑聲起到了調和作用。童賀體恤公婆失去兒子的痛楚和寂寞讓女兒小住幾日，自己開車回去。

她沒有立刻回家，因為不想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子里，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高架上行駛。沒有丈夫、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的日子讓人孤獨到無法釋然，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現在他和誰過新年，是吳偉夫婦還是像她一樣孓身一人。分手前他們還商量過今年春節如果順利離了婚，他們就去馬爾代夫度假，李子燁說話時的柔情，熱烈的親吻到此刻都能縈繞在腦海中。她著了魔似的把方向盤打了個彎，朝著他家方向奔去。

童賀把車子停在小區里面，站在李子燁家樓下，清晰地看到二樓那扇熟悉的窗戶里燈火通明，他是和誰在一起。童賀很想上去看看，哪怕就是站在門口聽一聽里面的動靜也行。

樓道的鐵門突然打開，從里面跑出來兩個孩子，童賀怕被人撞見趕緊轉過身往停車的位置走去。其中一個孩子經過她身邊時，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童賀借著月色也看清了他的臉并很快認出他是阿英的大兒子，原來這就是真相。她快步向前走，身后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叫住她“童賀”

阿英看著比上次要胖一些，臉龐圓潤，氣色也好，李子燁站在最后面，身影陷入暗處，沉默地凝視她。

“我……路過……”童賀解釋得有點欲蓋彌彰。

“新年好，上去坐坐吧”阿英客氣地說。

“不了，我還有事。”

童賀想盡快離開，阿英再次喊住她“等等，我們談談好嗎。”

“什么”她不明白自己和阿英之間還有什么可談的，出于禮節也不好意思拒絕，童賀朝著始終不說話的李子燁看了一眼，牽強地點點頭。

“你帶孩子們去放鞭炮，我們去家里說話。”阿英儼然像一家之主，對李子燁說話的口氣也不同往日。

李子燁還是沉默不語，領著兩個孩子離開，童賀并不愿意聽從阿英的使喚，她始終認為自己和她不是一路人“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吧，我一會兒還有事。”

阿英暗笑她的幼稚和頑固“好吧”

她靠近童賀伸出右手，一枚熟悉、刺眼的戒指在兩個女人中間晃動“我們已經領證了。子燁原想辦幾桌，我拒絕了都是二婚沒必要鋪張浪費，更何況他現在正是創業階段，能省則省。”

童賀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那枚戒指，它原本應該是戴在自己手上的，這才多久，他們分開不過二個多月，那個一口一聲“我愛你”，成天說想和自己結婚的男人居然在這么短時間內娶一個曾經說對她沒有感覺的女人。童賀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可笑，被李子燁哄得團團轉，之前還在心底嘲諷阿英、憐憫對方的遭遇，到最后人家喜結良緣，自己才是那個最可悲、最愚笨的女人。

“恭喜你們了”童賀言不由衷地祝福道，即使心里火燒似的難過，但表面上她克制住自己，不流露出一丁點的痕跡。

阿英多少了解點童賀的脾氣，在很多場合特別是在自己面前，她永遠都高于一等，但阿英無所謂這些，她想要的終于得到了，從二十歲那年和李子燁相愛起到今天，她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給他，因為童賀的存在，李子燁從沒把自己放在眼里過。現在他們三個人兜兜轉轉了幾十年，最終塵埃落定。阿英最感謝的還是童賀變化無常的性格，如果不是這種性格阻礙了她和李子燁的進展，自己也不可能享受到今天這樣完美的結局。

“我們之間的三角關系總算是落幕了。李子燁到現在還是愛你的，這點我比誰都清楚，可是現在的你愛不愛他我就不知道了。有一點我想告訴你，他對我求婚那天說過這樣的話：我到現在才明白過來，我對童賀，以及她對我的感情都是虛偽、自私的，只有你阿英才配得上說愛這個字。因為你對我的感情是不計回報的，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童賀，你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嗎。他出獄后我去找過他，但是他不肯見我。后來隔了好幾年我們在街上偶遇，那時他婚姻出現了問題，我一直默默關心著他，只要他不開心，哪怕是半夜發微信，我都耐心地聽他訴苦。后來他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也因此離婚，吳偉也不肯借錢給他。我想幫他，可是自己也過得苦哈哈的，后來是我問小姐妹借的錢讓他去還的。為此被老公發現后，把我打得進醫院住了一個月。我和子燁統一口徑，對外說是賣了房籌到錢的，其實那套房子根本沒賣，他租出去了。再后來找工作也是我托的關系，你和他重新在一起，我就知道只要你出現子燁就不會和我有任何瓜葛，我只能再次隱退。這次他和姚老板合伙的事情，子燁沒和我說，直到你們吵架鬧翻后他喝得爛醉打給我電話，我過來看他才知道的。我二話沒說，把離婚時爭取到的所有錢都給了他，聽清楚了，是所有家當。等他和姚老板簽完合約后，他立刻向我求婚。我不管他現在對我出于什么樣的感情成分，我只知道這是我應得的，而你童賀為他做過些什么呢。男人四十歲之前總像個孩子，喜歡好看的女孩，喜歡新鮮事物，四十歲之后就會慢慢成熟。他們懂得了感恩，會醒悟誰對他好，誰是真心為他著想。你們之所以分道揚鑣是因為性格太相近，都不愿意為對方妥協，兩個人口不擇言的愛你，其實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而我可以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孩子，你做得到嗎？”

“阿英，好好和他過吧，我祝你們幸福。”

童賀承認自己徹底輸給了阿英，她也是唯一一次對她說出真心話。車子經過小區門衛崗亭的時候，她看到李子燁就站在那里，他們之間的距離僅隔著一扇車窗，眼里充滿了紛擾。童賀沒有停留的意思，直接加速駛入主干道，后視鏡里看到一個佇立的身影漸漸模糊、消失。

年輕時只顧著相愛，卻給不起承諾，當自己終于到了能給得起承諾的年紀時，他卻等不起了。

她牢牢記住那句話：早知今天這個結局，還不如到死都別重逢。童賀刪除了和李子燁所有的信息和聯系方式，她對自己說“這次真的是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