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起看了中年警察一眼，也不意外，直接將超市里的情況說了一遍。

不過在敘述之中，他忽略掉了王宇軒坑他們的事，只說是在出來的時候，被蜘蛛襲擊而死。

但是在超市的危險性上，楊起沒有絲毫隱瞞，也表明了自己絕對不會再去的態度。

至于對方信不信，會不會召集一幫人去送死，這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然而讓楊起有些意外的是，他原本以為中年警察聽到蛇人時，會十分驚訝，甚至置疑真實性。

但中年警察只是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多少吃驚的表情。

“照你這么說，那超市真是不能再去了……”

楊起想了想，試探著問道：“警官，你之前……是不是見過畸變者？”

中年警察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回答，強笑了一聲說道：

“別叫警官了，我姓張，災變之前，我兒子……跟你差不多大，你就叫我張叔吧?！?

“張叔。”楊起點點頭，簡單介紹了下自己跟周同，然后繼續用探尋的眼神看向對方。

“唉……”張叔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前幾天為了尋找食物，一共出去了三支隊伍，最后都是死傷慘重，這你知道吧？”

見楊起點頭，張叔才接著說道：“其中傷亡最大的，就是第三支隊伍，出去了16個人，最后只回來了三個……據他們說，襲擊他們的，并不是變異生物，而是……隊伍里的自己人。”

“什么？”

聽見這話，楊起跟周同同時一驚。

張叔看了二人一眼，接著說道：

“那三個活著的后來回想，發生畸變那人前一天看上去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了，但現在這種情況，誰也沒多留意。”

“誰知道出去之后沒多久，那人就像是發瘋了一樣，對著周圍人亂撕亂咬，而且力氣大得嚇人……按你們的話講，應該就是突然發生了畸變，失去了理智……”

周同皺緊了眉頭：“剛一畸變，就殺了十幾個人？這也太恐怖了吧！”

楊起沉聲說道：“這些人，大多都沒有在外面生存的經驗，對付變異生物都夠嗆。如果身邊的人突然畸變，猝不及防之下，肯定會自亂陣腳，四處亂跑，能活下來三個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張叔點點頭，“小楊說的對，這些人以前都是普通群眾，想要他們像受過訓練一樣臨危不亂，本來就不大可能……”

說完之后，張叔停頓了一會兒，才又接著說道：

“不過……人會變成怪物，這實在是有點無法讓人接受，要是傳出去，不知道這里會亂成啥樣。為了不引起恐慌，我挨個找那些幸存者談過了，然后又把他們安排在一個屋里，這才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聽到這兒，楊起不由得微微點點。

不愧是警察，對于維穩的確是有一套。

時局已經夠艱難了，如果這事傳開，肯定會有不少人作出瘋狂的舉動。

但剛想到這兒，張叔又是一聲嘆息，“可是……這件事估計也瞞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楊起一愣。

張叔猶豫了一下，緩緩站起身來，走出了辦公室。

“你們跟我來?！?

楊起跟周同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沿著一樓一直往里走，一道鐵門很快出現在了眼前，上面掛著一個牌子，寫著“拘留區”三個字。

張叔掏出腰間的鑰匙，打開鐵門，帶著楊起和周同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楊起就聽見一陣“噠噠噠……”的奇怪聲響，頓時臉色一變。

這聲音他聽見過，而且直到現在，都還深深印在腦子里。

正是幾天之前，深夜之時，在門外響起的腳步聲！

強壓住心里的好奇，又跟著張叔往前走了十幾米，拐彎之后，左側就出現了三個安裝著鐵柵的拘留室。

奇怪的聲響，便是從最里面一間拘留室里傳出來的。

“你們自己看吧，注意不要靠近。”張叔低聲說了一句，停下了腳步。

楊起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第三間拘留室，探頭往里一看，瞬間后背一寒。

鐵柵后方，一個足有兩米多高的身影，正在不安的四處走動。

從外表上看，這東西還是人形，但是露出的皮膚上，都長滿了棕色的細毛。

一張臉，從鼻子下方開始，往外凸出，額頭上還長出了兩根彎角，看上去就像山羊一樣。

而四肢部分，也已經與人類的構造不同，關節部分都朝著相反的方向彎曲。

特別是那兩只腳，前腳掌上翻，與腳背融合在一起，只剩腳跟部分在地上行走，下面還長出類似角質的一層厚繭。

每走一步，就發出“嗒！”的一聲脆響，讓楊起不寒而栗。

眼前這形似山羊的人形怪物，無疑又是一個人類的畸變體。

而且對方身上還掛著破爛的天藍色布條，右邊的肩膀上還吊著一枚肩章，上面嵌著一顆銀光閃閃的四角星。

在拘留室三面墻上，一道道血痕清晰而醒目，應該都是用手，生生摳出來的……

只是看了幾眼，楊起就拉著周同退了回來，看向默不作聲的張叔。

“出去說吧。”

張叔帶著他們走出拘留區，回身鎖好門之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警官證。

楊起接過一看，警官證上貼著一張二十多歲青年男子的照片，下方寫著“李彥華”三個字。

陽光，充滿朝氣。

這是楊起對照片上青年的第一印象。

張叔拿回警官證，嘆息道：“以前所里都叫他小李，才二十出頭，剛剛參加工作……”

楊起猶豫了一下，問道：“張叔，我問句不該問的，畸變生物的攻擊性很強，你是怎么把他關起來的？”

張叔看了楊起一眼，沉聲說道：“說起來也是運氣……前天晚上是我守夜，大概凌晨兩三點的樣子，突然聽見聽見“咚！”的一聲，像是什么東西從樓上摔下來，我出去一看，就看見了小李……”

說到這兒，張叔從兜里掏出一支煙，手指微微有些發顫。

“當時……他還能說話，也只有兩只腳……變成了怪物的樣子，他說……他不想殺人……讓我……讓我把他關進拘留室……”

張叔情緒有些激動，說話斷斷續續。

楊起也有些動容，從兜里拿出打火機，給對方點上，靜靜等待張叔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