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部分人在極度恐慌的情況下，根本無法保持理智，只會盲目的跟從。

而楊起與周同跑在最前面，自然成了其他人跟隨的目標。

二人剛鉆進大巴，頂住車門，一男一女，就跟著逃了過來，男的手里還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

“開門！快開門！”

女人撲在車門上，不斷拍打，拼命叫喊。

“求求你們了，我們還有孩子，讓我們進去。”

楊起咬了咬牙，將車門打開一半，讓這對夫婦抱著孩子上車。

剛準備關門，一只蟑螂突然飛了過來，細長的節肢扒住門縫，拼命想往里鉆。

不斷開合的口器近在咫尺，上面還掛著不少肉絲和血跡，惡心至極。

楊起抓緊門板和門框，一時騰不出手來，只得大喊周同。

一把菜刀，從楊起右肩上方劈了過去，一刀剁在蟑螂不斷扭動的腦袋上，紅黃色的膿水瞬間四濺。

腦袋被砍了一刀，蟑螂本能的朝后一縮，楊起趁機抬起右腳，將蟑螂踢了下去，隨即“呯！”的一聲關緊了車門。

蟑螂翻倒在地，卻還是沒死，細長的節肢朝天亂抓亂舞，看得人頭皮發麻。

爬過來的蟑螂越來越多，同時也有更多的人朝著大巴車沖來。

“開門！”

“救救我們！”

“曹尼瑪的，快開門啊！”

不斷有人被撲倒在地，剩下的人愈發瘋狂的拍打大巴玻璃。

楊起臉色不斷變化，他想救這些人，但如果現在開門，蟑螂群肯定會跟著涌進車廂。

在如此狹小的環境下，自己根本施展不開，到時候沒有一個人能活。

作為一個現代青年，固有的道德觀催促他開門，但理智卻在提醒他后果。

現在的世界，已經與以往不同。

用最壞的結果，去換取一些良知上的滿足，這絕對是一種不可取的行為。

“兄弟！千萬別開門！”

之前上車的男人將孩子遞給自己的妻子，跑過來死死頂住車門。

“這些人救不了了，你要是開門，我們都得死！”

女人抱著孩子跪坐在地，近乎崩潰地大叫。

“不能讓他們進來，我還有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楊起嘆了口氣，盡量不去看車外那些人絕望憤恨的表情。

但強化之后的聽力，卻將那些哀求咒罵一句不落的傳入大腦，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求求你們了！我不想死啊！”

“你們這幫自私的混蛋！”

“殺人兇手！你們都是殺人兇手！”

“曹尼瑪，你們這些人渣不得好死！”

車外的謾罵聲愈發難聽，但隨著無數蟑螂扇動著翅膀撲來，前一刻還擠在大巴門前的人群瞬間一哄而散，四處奔逃，罵聲也變為一片慘叫。

楊起、周同，還有那對夫妻，都埋下了頭，不敢看外面一眼。

半個小時后，無處不在的沙沙聲終于開始變小，逐漸遠去。

楊起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朝窗外看了一眼。

蟑螂群已經退回到了街邊的大樓里，長滿雜草的街道上重歸寧靜，一切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但散落周圍的尸骸，與車門外那只腦袋開瓢，仍在抽搐的蟑螂，都在提醒楊起。

這不是夢，這就是現實！

“走吧……”

確定外面沒有危險，楊起嘆了口氣，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看到周同跟著下了車，那對夫妻互相看了一眼，也抱著孩子跟了上來。

離開車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充斥鼻腔，抱著孩子的女人干嘔幾聲，臉色一片慘白。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變黑，在外面行走，比起白天更加危險。

但如此濃重的血腥味，很可能會吸引來其他的怪物。

加上隱藏在四周樓房里的蟑螂，在夜間會更為活躍。

無論出于哪種原因，楊起都覺得必須盡快離開。

強忍著不看四周，楊起抬腳穿過滿地血污，朝著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楊起將神經崩到了極致，只要有風吹草動，就立刻繞行。

半個多小時之后，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派出所大門緊閉，但整棟五層小樓卻是燈火通明。

所有的警車，都堵在了大門后方。

五六個人，在一個警察的帶領下，手持棍棒，守在大樓的入口處。

這種時候，能活下來的都不是傻子。

楊起跟周同能想到派出所比其它地方安全，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這點。

楊起一行人的到來，很快就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守在門口的警察快步走到大門前，隔著警車詢問了幾句，然后打開了旁邊的一扇小門。

“今天過來的人不少，你們先去大廳里面等著，一會兒有人跟你們訓話。”

警察關上門，又指了指大樓，便不再理會楊起他們。

這種時候，人人自危，態度生硬也很正常，自然不會有人因為這點計較。

楊起等人來到樓前，進入大廳，發現至少有五六十個人擠在一起，席地而坐。

一直跟在身后的男人朝著楊起點點頭，扶著妻子、抱著孩子，走到一個角落，蜷縮著坐下。

一路過來，簡直是驚心動魄。

楊起此時也是身心俱疲，找了一個靠墻的位置坐下，沒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搖晃將楊起從夢里驚醒。

轉頭一看，發現是周同正在拍自己。

“所有人注意了！所有人注意了！都集中到大廳來，我有幾句話要說！”

一個中年警察站在大廳中間，手里拿著喇叭，朝著周圍大喊。

不一會兒，至少上百人從樓上陸續走了下來，原本就人滿為患的大廳頓時更加擁擠不堪。

為了騰出更多位置，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豎起耳朵，想聽聽這個主事的到底想說些什么。

一個年輕警察搬來一張凳子，中年警察站在上面，環視一圈，似乎是覺得人來的差不多了，才繼續說道：

“大家都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

“現在外面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多廢話，只說幾個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第一，食物問題！”中年警察豎起一根手指。

“大家來所里尋求幫助，我們作為警察，自然是沒有將市民拒之門外的道理！但大家也清楚，派出所不是軍隊，沒有存糧，加上自來水也停了，我們民警現在也是沒吃沒喝。所以大家的吃喝問題，只能自己解決。”

中年警察說完這句話，大廳里的人群頓時鬧騰起來。

“自己解決？這不是讓我們出去送死嗎！”

“對啊！警察不是有槍嗎？你們出去，總比我們安全得多！”

“警察不就是保護人民，為人民服務的嗎？現在遇到事就不管了，還讓我們自己解決！那我以前交那么多稅，都白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