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賢把消息壓著,許之行也是才知道張合死了,他放心不下何歡,早早便開車前往安家別墅,剛開到路口,他就看到了何歡。
何歡坐在長椅上淋著雨,雙眼無神,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許之行不敢上前,他怕他一開口,何歡就瘋了。
何歡緩緩起身,腿似是沒有力氣,每一步走的都很艱難,許之行上前扶她,她打掉了他的手,依然堅持走上了車。許之行上車后,何歡開口說道:“回張家。”
張賢站在走廊上喂著魚,看著池塘里翻滾搶食的魚,他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哥死前你去見他了,是嗎?”不知何時,何歡拿著飼料站到了他身旁,她的發還是濕的,何歡扔下些許飼料說道,魚群開始往她的方向聚集。
“你跟他說了什么?”何歡詢問道。
撲騰撲騰,池塘里的魚傳出的聲音逐漸刺耳,張賢沒有說話。何歡把手里的飼料全部撒下,發瘋一般大吼道:“是你逼死他的!”張賢沒有說話。
“父親,我和我哥對你來說終究只是你商場利益的犧牲品嗎?”何歡眼里有淚問道,張賢還是沒有說話。何歡面容逐漸冷漠,緩緩道:“據說還有個人跟你一起去的?”
張賢聽到,眼神有了絲毫的動搖,何歡上前湊近說道:“今日回來我是跟你告別的,從今往后,我與張家再無瓜葛。”然后又遠離張賢,退后一步說道:“你放心,那個人我也會找出來。”說完就準備轉身離去。
“歡兒,收手吧。”張賢開口道,何歡停住腳步。“你哥他自己自殺的,怨不得人。”張賢繼續說道,然后目光一沉繼續說道:“他欠的債太多,他該還了。”
“還債?這不是前因后果嗎?如果沒有當初那場事故,我哥他會去殺肇事人嗎?會放火嗎?”何歡回身對峙道。
張賢情緒逐漸失控,怒色說道:“他會!你哥從一開始心理就不正常,他早就殺過人了。”張賢的表情慢慢冷漠,然后繼續說道:“當初我從福利院領養你們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電話,打你們的那個宿管女人從梯子上摔下來,當場死亡。”何歡疑惑問道:“所以呢?這不是她自己的問題嗎?跟我哥有什么關系?”
“梯子被鋸斷了,刀上有張合的指紋。”張賢緩緩道。
何歡愣住,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張合離開的那一刻是去做什么了。
“后來我花錢擺平了這件事,所以你知道了吧,你哥他從一開始就是殺人犯。”張賢面無表情說道。
“我不聽!你胡說,不可能,不可能!”何歡后退搖頭說道,似是魔怔一般,張賢見她這樣,于心不忍說道:“歡兒,聽話。”伸出手想要安撫她,何歡卻滿眼悲痛看向張賢,然后逃走了,上車打開藥瓶,何歡連忙服下藥,眼淚止不住地流。
“那個人查到了。”許之行一臉擔心說道,何歡的淚立即停止,眼里無盡的恨意彌漫。
電話響起,是吳柔柔,何歡的表情變得緩和了些許。“在干嘛呀?”吳柔柔語氣溫柔問道,“沒干嘛。”何歡的聲音帶一點哭腔說道。
“你在哭嗎?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吳柔柔語氣逐漸焦急說道,“柔柔,我想你了,你在哪?”何歡說著。
吳柔柔一開門就看到雙眼紅腫的何歡,還沒開口,何歡就沖進吳柔柔的懷抱放聲大哭。“怎么了?”吳柔柔擔心詢問道。
何歡在她耳邊抽泣著,沒有說話。
吳柔柔只是看著她,眼里就有了淚。她沒問,扶何歡進了屋,一直到晚上,何歡的眼淚都沒停,“何歡,你別這樣,眼睛會受不了的。”吳柔柔看著她已經血紅的眼睛擔心說道。何歡麻木地看著前方,沒有動靜,“何歡,我求求你,你別哭了,有什么你說出來,我在這呢。”吳柔柔跪坐在何歡面前說道,眼淚也跟著流。
“柔柔,人活在世上到底是為了什么?”何歡突然開口說道。
見她肯說話了,吳柔柔連忙拉住她的手說道:“何歡,我不知道人活在世上是為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只有活著,才能知道自己為了什么。”
深嘆一口氣,何歡倒向床上,縮成一團,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
慢慢地,藥效起反應,何歡睡著了。吳柔柔把她的臉擦干凈,給她蓋好床被,躺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第二天一早,何歡睜開眼,就看見吳柔柔坐在她身邊,臉上的疲憊和黑眼圈明顯。吳柔柔見她醒了,連忙關心問道:“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你昨晚一晚沒睡?”何歡詢問。
“每次我睜開眼,你就已經走了,那種醒來空落落的感覺太難熬了,這一次我就緊緊抓著你,不讓你走。”吳柔柔舉起緊握著何歡的手說道。
何歡笑了,她拉過吳柔柔到身旁,把床被也蓋在她身上,一臉溫柔說道:“我不走,所以你現在立刻好好睡一覺。”
“你呢?沒事了嗎?昨晚哭成那樣,嚇死我了。”吳柔柔躺在一側說道,眼里都是擔心。
“沒事了。”何歡拍拍她的臉說道。
“那就好,那我睡一會,等會起來給你做好吃的。”說完吳柔柔就進入了夢鄉,把額頭前凌亂的兩根發絲理在耳后,何歡輕吻了一下吳柔柔的臉。
何歡起身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眼里的恨意慢慢滋生,似是要吞噬她。
卿茉和申御一同出現在葉宅時,葉善不吃驚,接過卿茉包好的畫,轉頭向樓上說道:“世卿,你茉姐姐來了,還把你上次說喜歡的那幅畫也帶來了。”辛世卿從樓上下來,表情略帶欣喜,謝過卿茉拿著畫就走了。
“說說,怎么碰上的。”葉善倒好茶詢問,“我開車見她站在路邊,一問才知道她也要來你生日宴會,就捎上了。”申御率先開口。
卿茉喝著茶,辛世卿突然出現,拉著卿茉上了樓。
看著卿茉消失的背影,葉善嘆了口氣說道:“你以為她不知道你故意去接她的,她心里跟個明鏡似的,收起你那些心思吧,她心里只有那個安子川,你要還想陪在她身邊,正常朋友相處就行了。”說完又給卿茉的茶杯滿茶,不小心滿過了,茶水溢了出來,
申御看著溢出的茶水,眼神黯然。
“怎么了?世卿。”卿茉看向面前擺弄著畫的辛世卿說道,見他展畫堪憂,卿茉接過,熟練地展開,裱框,然后遞回了他手上。
“茉姐姐,葉善他最近晚上時常咳嗽,經常生病,我覺得是他應酬喝酒傷了身體,你以后要是在,就讓他少喝點酒。”辛世卿把畫掛好說道。
畫上的海棠如窗外的海棠一樣,開的甚好。
“好,聽你的。”卿茉笑著答應。
參加生日宴會的人不少,卿茉認識的沒幾個,覺得無趣便在后院里散步,看著嬌艷動人的海棠花,她竟格外思念安子川。
打開對話框,“海棠花開了”,短短五個字發了過去。
“你要是在就好了。”剩下的這句話她沒有發。
安子川約了人見面,路上收到消息,心里雀躍,回復了“下次一起去看。”卿茉看到他發的話,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身后傳來腳步聲,卿茉回頭說道:“誰?”申御站在身后,端著一杯茶。
“怎么出來了,雖然今天有點太陽,但外面還是挺冷的。”申御關心說道,“沒事,我穿的挺厚的。”卿茉從他身邊走過說道,“小茉,過幾天我有個比賽,你要不要來看?”申御語氣試探性問道,卿茉停住聽他說著。
“如果沒事,我就來。”卿茉回答道,然后朝屋內走著繼續說道:“走吧,等會葉善該找我們了。”
申御不敢表現的太高興,他小步跟上卿茉,在后面故作沉穩說道:“行吧,如果你要來,提前給我說,我給你安排絕好的觀賽位置。”卿茉在前面點頭。
她沒有看見,唇角微微勾起的申御,深邃的眼睛里都是她。
但是葉善和文可欣看見了,看得一清二楚,倆人相視一眼,紛紛搖頭惋惜。
宴會結束,卿茉就準備走,申御本想送她,但結果被朋友拖住,走不開,卿茉便一人打車回去,剛到樓下,她就看到了安子川,以及他身邊的安守其。
安子川一眼就看見了卿茉,招手示意,安守其回過頭。
落落大方,端莊美麗的卿茉笑著打招呼說道:“叔叔好,上去坐吧。”安守其心里感到滿意,臉上的喜悅藏不住說道:“不了不了,我一會還有事,過來看一眼就走,好孩子,下次到屋里來吃飯。”卿茉點頭答應。
看著安守其遠去的背影,安子川聽見卿茉說道:“我一直以為你跟秀姨像,現在看來像你父親更多一點。”
“有嗎?”安子川疑惑說道。
卿茉點頭,而后詢問道:“你父母為什么分開?”“感情不合,陌路殊途。”安子川平靜說道,卿茉伸手牽住安子川。
“卿茉,以后我們也會有這種可能嗎?如同陌生人各自生活。”安子川眼神閃爍突然開口說道。
卿茉愣住,淡然說道:“如果你傷我至深,我才會離你而去,永不和你相見,我要你日日夜夜都活在想起我就痛苦和愧疚的折磨中。”
“我不會的。”安子川看著卿茉鄭重說道。
遠處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啟動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