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利猛的時候不太晚,一點多。
陸初邇下飛機的時候,宋時已經帶人在等著了。
利猛這時已經熱了起來,空氣里吹的熱風時不時的掀動她的風衣。
“太太,”宋時恭敬的低頭,他的手骨早就接了起來,現在已經看不出什么問題了。
陸初邇跟著他上車,把頭上的帽子放下,一雙狹長清冷的眼睛不帶半分感情。
“手好了嗎?”她突然問。
宋時坐在副駕駛,聽見了之后立刻恭敬的回答:“謝謝太太關心,已經好了?!?
她身上透著一種不可言說的威嚴。
“宋時,你跟在陸隕身邊多少年了?”
“已經五年了,太太。”宋時如實的回答。
陸初邇看了眼窗外的利猛,漫不經心道:“我希望下次,不要再有這種情況了?!?
他們都明白,這種情況是指什么情況。
自然指的是宋時被抓走,打斷了一條手,陸隕用自己親自去換他的這種情況。
宋時背后升起冷意,立馬低頭?!笆?,太太。”
他一直心存愧疚,自己大意疏忽了讓對手抓走,連累了陸總。
他跟著陸總五年了,商場上的詭譎多變見過,背地里的黑暗骯臟也見過,陸總從沒有虧待過他。
他確實不該犯那樣關鍵性的錯誤。
到了醫院,宋時先讓人下去清路,對于陸初邇的安危他不敢大意,陸總最在意的就是太太,可陸總還在醫院里躺著,他一定要處理好。
彪悍兇悍的保鏢背手站成了兩列,引得周圍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側目駐足,猜測走在中央的女人是什么來頭。
才能讓這些個兇猛的男人,在她經過時,一齊尊敬的把頭垂下。
陸初邇下車就戴上了帽子,盡管只露出了一截精致白皙的下巴,可行走于人群之間,永遠都是辨識度最高的那一個。
六樓的VIP層,整層樓都是陸隕的人。
每天定時進行檢查和藥物注射的醫生護士都是經過層層篩選,底細查的清清楚楚,宋時才敢用的。
這時候但凡露了點風聲,放進了一個不該進的人,瀾城的局勢就要亂了。
沒有一個人不小心,不謹慎。
陸初邇站定在病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右手輕輕的放在了門把手上。
就是一門之隔,可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用不上力。
陸隕就在里面,可她卻膽怯了,怕自己會受不了。
時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空氣都仿佛靜止。
陸初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鼓起了勇氣,把門推開了。
她看過去的第一眼,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陸隕……”她坐在他的床邊,把他纏了紗布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不敢用力。
半個月沒有見了,他還是一樣,冷厲的眉,削薄的唇,只是瘦了好多。
下巴上冒出了新的胡茬,面色有些蒼白,可堅毅俊郎的輪廓依舊看得出往日的風貌。
他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儀器一直在平穩而有規律的發出響聲。陸初邇知道,陸隕靠著這些才能續命,他傷的太嚴重。
“我來了,陸隕,就算你不想讓我知道,但我還是知道了。你不要怪我,我沒有辦法,我太想你了。
媽和爸都很好,他們年紀大了,我沒有告訴他們,你不要擔心。”陸初邇摸了摸他的額頭,說著安慰他的話,卻笑的很委屈。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可是我……我不好。陸隕,我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孩子差點沒了。這些天我睡不著,吃不下,滿腦子都是你。
我做夢,夢見你不要我了,我醒來哭了好久,我害怕。但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陸隕,我只告訴了你,你總是最心疼我的。
真的是要命了陸隕,我想我愛慘了你。
畢竟我想了你十年啊,不把你抓緊了,萬一你跑了怎么辦。陸隕啊,
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我們還有好長的路要走,我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他不能沒有爸爸,我也不能失去丈夫。
這個月,我還沒有做產檢的,你不陪著我我總是害怕,我們還答應了孜煜和聽聽,每個月都回去的。
快點醒過來,我們回家好不好?!?
窗外的光照了進來,兩個人的臉上都渡了一層柔色,看起來格外的靜謐。
陸初邇的眼淚打在他的手臂上,暈濕了皮膚的紋路,她又輕輕的給他擦掉。
這一刻,也許死神就在凝視著他們。
也許下一秒所有的儀器都會停止工作,也許陸隕永遠都出不了ICU??墒顷懗踹冎?,
她會護著他,哪怕去黃泉,哪怕到地獄。一如陸隕當初護著她,問她怕不怕,把她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