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女娃期許的目光落在創世神的身上,渴望得到男人更多的關注。
他粗粗的掃了眼蜜梔遞上來的文章,心里很是滿意。
“文章做的不錯,吾兒優秀,從未讓我失望過。”這孩子出落的愈發驚艷,像極了她的娘親。可越是這樣他越不敢看蜜梔,當初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卻無能為力,哪有臉面對他們的孩子。
“父君,你可不可以多陪我幾天啊,孩兒實在想你的緊。”蜜梔嬌憨可愛,伸出自己肉肉的小手掌去拽她父君的袖子,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男人掩下眸中的傷感:“父君還有很多事要忙,這天下有太多不幸的人等待救贖,寶兒乖,以后寶兒也要像父君一樣做個大英雄,不要任性了。”
女娃失落的撇了撇嘴,卻是沒有再纏著男人。
見蜜梔一副受氣包的模樣,男人難得好心情的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臉:“寶兒最棒了,做大事的人何必在乎這些小事,你不會讓父君徒增煩惱吧?”
意識到這個動作太過親密,腦海中又浮現出愛人的臉龐,男人不再看女娃,轉身離開。
“是啊,不會,本就不該有什么期盼。”蜜梔的聲音軟軟的甜甜的,卻透著一股滄桑,從今以后她不會再期待什么了。
這是一個充滿暖意的春天,而總有一個地方冰冷黑暗,一如蜜梔冰冷的心。
大致掃了眼周圍的環境,小人兒心里已然明了,這是一個類似小倌的地方,只是它比地獄還冷。
在這里的人要么踩著別人的尸骨出賣自己的身體一步步向上爬,要么被活生生折磨死。
一具具血肉模糊的看不出人樣的尸體被運出,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有的腹部破了個大洞,腸子散落出來。
被困在這里的人麻木的看著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現在他們警惕的盯著對方,生怕對方搶了這條通往潑天富貴的路。
蜜梔嫌惡的看了他們一眼,非常不喜這里的一切,邪念太重。
父君的眼睛果然瞎,把自己托付給他自以為最信任的手下照顧,結果她都被賣了,多大的仇。也是她太閑了,看破不說破,順著這白眼狼的計劃玩一玩。
被送到這里的人哪個不是有副好皮囊,或是家族沒落了,亦或是得罪了哪個小人被陷害至此。
都是心高氣傲的主,現在慫的跟狗似的。
蜜梔覺得自己活像只猴一樣被他們打量,心里不喜的緊,正在盤算著怎么毀了這個地方,順便弄死那個白眼狼。
很快那些人的注意力就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過去,蜜梔才勉強覺得好受些。
順著那些人聚攏的方向,她看到了一個羸弱的少年,頭顱低低的垂著,看不清面容,單薄的白衣上染上大片的血跡,唯有胸口輕輕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這人的氣息很干凈,帶有幾分頹喪,竟然是神魔之體。
蜜梔可不認為這圍上去的一群人安的什么好心,都是籠中物,為了證明自己更高貴一點點,會迫不及待的將他踩入泥里。
“這小子裝什么呢?哥幾個早都玩過了。”
“哈哈,這是又得罪了哪個客人,真是,結果不都一樣嗎?”
“自討苦吃,果然是個下賤胚子。”
“我瞧著他是覺得這樣更有魅力,哼。”
“怎么不說話了?”
其中一人狠狠的踢向了少年還在流血的肚子,少年痛苦的悶哼出聲。
“兄弟們好久沒玩過你了,當時你在下面的聲音可騷了,老子還想再聽呢。”
少年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露出了他精致的臉龐,這張臉上不知被什么東西割出了一道口子,顯得更加惹人心疼。
一雙漂亮的桃花眸里已然沒了光,他決絕的掏出了藏在懷里的匕首……
“你想離開這里嗎?”
那些面目猙獰的人突然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少年愣愣的盯著面前的女娃,小小的一團,宛如一朵帶毒的罌粟花,一只蠱惑人心的妖。
“想,但是出不去的,這葬花閣高手如云,所有動過這個念頭的都死了。”
蜜梔不屑一笑:“放心,我帶你走。”
少年只以為她在說笑,不過是個有幾分本事的小丫頭,帶上他更不可能出去了。更何況他這樣的卑賤之人,罷了
正想著,他感覺到自己腹部暖融融的,已經不再流血了。
“你且看著,區區葬花閣,本殿今日便要它徹底消失。”
女娃淺淺一笑,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那些被藏花閣吹的神乎其神的高手在蜜梔手下不堪一擊,不過眨眼間,少年已被送到了大門外,蜜梔卻是轉身又進去了。
他聽到里面傳來凄厲的慘叫聲,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的,他求過他們,不過只會換來他們更殘忍的對待。
他們還會有這一天啊,少年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卻是涌起一種不真實感,原來不是夢。
下一刻,這個堪比地獄的葬花閣火光四起,里面已經沒了聲。少年進不去,只能焦急的等待著,那個娃娃應該沒事吧。
心里有著些許期盼,該不會是因為他她才屠了這里吧,轉而壓下這個念頭,怎么會,不會有人在意他的,而且他們只是見了一面。
蜜梔行事作風更像個弒殺的魔,不同的是她殺的都是十惡不赦之人。創世神為此頭疼了很久,但她卻是與他杠上了,原本那個聽話懂事的小丫頭變得很陌生。
見鬼的仁慈,一肚子壞水的人還指望他們悔改嗎?就算真的悔改了,他們造下的孽就這么算了?
殺了他們是因為那群人沒一個良善的,也是為了那少年出氣。她救人看心情也看對方是否值得,于這個少年,心里有些愧疚,她的目的不單純。
在這樣骯臟的環境下,他的心還是干凈的。
“還愣著干什么?走了。”蜜梔瞥了眼少年,想要伸手去拉他。
他看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顯然是這些年的日子讓他變得自卑懦弱,下意識的躲開了。
蜜梔的身后是漫天火光,一切罪惡在此刻都消散了。可他卻顯得格格不入,他也是這罪惡的一份。她真的帶自己走,這一刻,少年的心中涌起了說不清的感情,眼眶濕潤,做下了此生最不悔,最大膽的決定。
他怎么也不愿蜜梔觸碰他,最后還是蜜梔嫌他麻煩,直接拎了他回去。少年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蜜梔還以為他被嚇壞了。
“你叫什么?”
“沒有名字嗎?”蜜梔耐心的問道,她破天荒頭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溫柔。
“我在那個地方長大,不喜歡他們取的名字。”少年低下了頭。
若不是因為……蜜梔想著依自己的性子會救他,但不會將他帶走。其他的事不想了,人放在眼前也達到了目的。
“暨白,你看這個名字怎么樣?”明明少年比她長了不知多少歲,她卻像哄孩子似的。
少年的臉蛋紅了一圈,羞澀的點了點頭。原本看上去猙獰的傷口留下淡淡的粉紅,過不了幾日會恢復正常,這么一看還真好看,蜜梔覺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天亮了,對暨白而言將開始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那只白眼狼跑的挺快,沒了解清楚她的情況就跑到創世神身邊哭哭啼啼,認定她死透了。
當蜜梔一臉淡然的出現在他面前時,直把他嚇的魂都沒了。
那時父君問她怎么回事,她嘲諷道:“若不是我留了幾分心眼兒,以你的眼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創世神一聽便明白發生了什么,當時他未說什么,蜜梔也不再搭理這件事,后來確實沒再看到那白眼狼。
她知道父君處理了他,或許在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吧。
蜜梔生而為天道之主,這位置輕而易舉的握在手中,日后的劫數只會更難渡過。
她隨意給自己算了算,恰好尋到了能解決這一難題的人,就那個慫慫的少年。說是什么金玉良緣,在她看來還算合眼緣的。
那就是個悶葫蘆,后來的那些日子里,他甚少說話,但是有暨白在,好像沒那么孤單了,她習慣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這種感覺說不清是愛還是依戀,她能感覺到暨白心里是有她的,所以她想試一把。
上天見她這般真誠,遂了她的愿。她明白暨白不說,心里也是高興的。
后來發生太多的事情,暨白幼時的心結太重,這是他們之間過不去的一道坎。
她不想逼他,也有些失望,這段青澀的情感走到了盡頭。
他一去不回,她失去了愛的能力。再回首,一切都成過往,終是有另一個人住進了她的心。
他們都沒有錯,只恨這世間太多不公與挫折。他們也是這世間最平凡的一份子,只是運氣太差了,總是抓不住,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