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多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看向芬利，面露嚴肅：“告訴我，你學習獵魔技巧，是為了什么？”

芬利笑了笑：“為了消滅那些可恨的魔女？這是標準答案吧？”

看見瓦多的神色有些失望，他接著說了下去：“真正的理由……是為了更多的普通人。不是什么消滅魔女。”

“此話怎講？”

“誰需要幫助，就用這份力量幫助誰。我只是想嘗試著能不能靠著力量去改變些什么。”芬利飛快地說，這似乎是早已準備好的答案。

“哈哈哈哈！你是個好孩子。”瓦多笑了，笑得異常開心，或許這個寧靜的屋子里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歡快的聲音了。

艾莉娜發現，雖然在笑，但他的眼角，有什么晶瑩的東西閃動。

“可是，改變不需要你變得十分強大，務必記住這一點。還有，‘相信親眼所見，相信創造未來。’”

“……記住了。”

“生命從來不是渺小的，它是延續的，是無限的。生命本身就是強大本身。”

艾莉娜怔怔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瓦多的那句關于“生命”的話，讓她倍感熟悉。

在哪里，好像聽到過。

問完芬利的名字，瓦多眼神看向芬利身后，那個瓷娃娃一樣精致的少女。

“我叫艾莉娜。”她輕聲回應。

“那么，你又為什么不學習獵魔術呢？”

因為自己是魔女呢。

“因為如果要解決什么問題，我更希望能和平解決，而不是打打殺殺。”

瓦多微笑著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這樣啊……艾莉娜……咦，奇怪？”

奇怪什么？

老頭忽然好像無事發生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哦！這樣啊！我記錯了！”

搞什么，更讓人有些在意到底剛剛在奇怪什么了。不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對吧？

“我也沒有教過人……干脆就這樣吧！艾莉娜不是不能走動嗎？在腿好之前，就當芬利的‘監督’吧。芬利，你就每天背著她上山，然后，十個來回，艾莉娜注意計數，最后一圈再把她背回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異口同聲。這兩個人，真的意外的有默契。

“艾莉娜，不會放水吧？”

放水？怎么會呢？這家伙可是開始就想把自己“扔掉”呢！開始就讓自己當了不明不白的“共犯”呢！小小報復一下還來不及呢！

“當然不會。”艾莉娜露出狡黠的笑容。

芬利感覺背后一陣涼。

“這樣就好。左邊第二個門，有間空屋子，你們今天就打掃一下，好好安頓，明天自己開始吧。不用管我。”

兩人點頭表示明白。

小小的房間，兩張小小的床，這里，似乎有人住過。不過，或許是短暫的停留，總之這里什么也沒有留下。

兩個人默默地開始收拾整理。

艾莉娜爬上凳子，拿著抹布擦柜子的頂部，忽然，一只老鼠出現，一雙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她。

“啊！”艾莉娜不自覺往后面靠，眼看就要摔下去。

背后，不是冰涼的地板，芬利穩穩地接住了她。

感受到背后的溫度，她感覺“平靜了很久”的心臟似乎傳來了微弱的跳動聲。一棵暖意的種子似乎悄然埋在了心底。

此刻，芬利已經換上了一身整齊的衣服，雖然樸素，但是看起來非常干凈，讓他更顯出了幾分氣質。

而她的黑色衣服也已經換下，現在，她穿著大了一些的白色袍子，雖然松垮垮的，但是帶子系上，勉強不影響行動。

正當她猶豫著準備開口說“謝謝”時，芬利居然將她推開了。她重重地撲到面前的床上。

“穿好衣服……”芬利別過臉。

“！”袍子快從她的肩上滑下來了！

艾莉娜急忙拉了拉衣服。笑了笑，看來昨天表現得超級正常還面癱了的芬利還算是一個正常男孩子嘛！這是害羞了吧？

“小心點，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說你是魔女，一只老鼠也怕的嗎？”關心的語氣，到了后面就變成了調侃，然而艾莉娜發現，好有道理她居然無法反駁。

不過沒關系。

她忽然撲到芬利的懷里，將他輕輕抱住。抬起頭，望著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少年：“抱歉，真的很害怕啊……”

然而，她被少年反手緊緊抱住。忽然有那么一瞬間，她有點慌張，少年的鼻息近在耳旁。

是自己作死了，自己太過自信了……艾莉娜在心里嘆氣。作為一個活了萬年之久的魔女……其實某種意義上講，應該是心如止水的。

對啊……活了萬年了……

她真的平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少年輕輕放開她。

“下次記住了，我也是個‘正常人’。”

芬利怎么會沒有看出來艾莉娜眼里藏不住的“壞心思”呢？

艾莉娜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轉身接著收拾了。

然后，是漫長的無言的整理時間。

在兩個孩子去那個房間收拾后，瓦多則向右側第一扇門走去。

這個古樹屋的結構，大抵如此。中間圓形的大廳，周圍四扇門，從左到右，第一扇進去是瓦多的房間，第二扇進去是目前艾莉娜和芬利收拾的那間，第三扇是廚房，同時，第二扇門后那個小臥室有一扇小門也可以橫著通向廚房。至于最后一扇門……

瓦多打開了推開那扇好久沒有上鎖的門，里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酒罐子，由于很久沒有清理打掃，這里布滿了蜘蛛網，看起來也非常陳舊。

該說再見了。瓦多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他深沉的目光中，似乎裝著一個故事。

“你們……對不起……”他的眼睛里，淚水流了出來。他在這個房間里翻找，好久，終于在一個角落的空罐子里，拿出了一塊毫不起眼的黑色的石頭。

他關上那扇門，然后，死死鎖上。

今后，這扇門，大概再也不會打開了。

還要做點別的什么……

正這樣想著，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黯淡。

時間流逝得不是一般的快……

他疑惑地看著臥室那邊，燈光亮著，那兩個孩子還在忙碌吧？這個時候，這個點了，還有誰會來造訪這個偏僻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