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哭嚎，“才不是，我阿姐才不是——！哇哇”
“沒出息，只會哭，你阿姐是大鬼，那么，你們倆就是小鬼，倆小鬼！哈哈哈。”
“小鬼？好可怕，我不要和小鬼一起上學，還有一個是女鬼，好怕怕。”
二丫站到課桌上，把書一扔，怒道：“閉嘴！你們胡說八道，再欺負人，再欺負人，我就，我就……”
“你個女鬼要怎么樣？你個壞女鬼，快點從學堂滾出去，我們這可是只有男人才能來的地方，低賤的女子不配！”
那些人還要激怒二丫，門口卻有人通風報信道：
“先生來了！”眾人一窩蜂的散了。
二丫眼里的淚落了下來，各種情緒頂在喉間，最終咬牙怒道：“女人怎么了！你們不是吃你娘的奶長大的，怎么還罵你娘低賤！憑什么你娘不能讀書！不能能有出息的！”
進門的張子成，聽到二丫的話，氣的一拍桌子，吼道：“白清婉，你怎可如此粗俗，這，這就是你有出息的樣子么！從桌子上滾下來！”
“打你二十戒尺，今日你就站在外面罰站，讓大家都看看你多有出息！”
先生一擼起袖子，手拿戒尺，毫不心軟的抽二丫的掌心。
二丫咬著唇，帶著淚，發著抖，愣是一聲不吭。
三娃大哭，打著嗝，“先生，先生，是他們……是他們欺負我們，還說我阿姐壞話……二姐才會……”“先生，他騙你的，我們明明只是和他們玩……”
“是啊，說知道那個瘋丫頭這么作怪，冤枉人。”
“先生你可別聽他們瞎說。”
張子成瞪眼，兇道：“好啊，白青城你還學會撒謊了，也不知道院長怎么會讓你們這等家教的來學堂，污了學堂的清凈！今日你和她一起罰站，日落才能回去，聽到沒有！”
二丫擦了淚，撿起地上的課本，上前握住三娃的小手，碰到傷口痛的一抽泣，“三娃，站著也要好好學，以后才能有出息，咱們得爭氣！”
三娃腫著眼，“二姐……嗯，三娃聽話……”
那個張子成嗤笑，一擺臉道：“哼，就你們還想有出息，做夢吧！”
牛家莊的王大夫人可是交代過，萬不能讓白家的翻出花來。
這學堂只要有他在一天，這倆就別想有一天好日子，讀什么書，也配？回去乞討才是。
人家王少爺，可已經是舉人老爺了，現在聽說已經參加了會試，就等著功成名就了呢。
這前未婚妻一家，想也知道，肯定不想讓他們冒頭的，更不想他們家出個有功名的，省的日后影響名聲和官運。
他呢，只要錢到位，平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課上出出難題為難一番，讓倆毛孩子滾出學堂，還不是輕而易舉？
日落西山，學堂眾人離開，二丫才拉著三娃的手進去，地上二人的課本被人踩得凌亂。
三娃哭唧唧，二丫蹲身默默撿課本。
一只纖細蒼白骨節均勻的手，先二丫一步撿起一本，二丫驚訝抬頭，少年溫和一笑，似有清風徐來，波紋瀲滟。
那一眼，似望進了二丫的心里。
“你……”
“你好，我是莫小四。”桃花眼微微彎起，眸中有微光劃過。
二丫眉眼一怔，只覺得這人笑得可真好看。
二丫知道這人，平時不說話，也不搭理任何人，腿部似乎有殘疾，有一名啞巴仆人貼身跟著，班上調皮搗蛋的也不敢欺負他。
這人怎么突然就……接近她？
“你，你好，我是三娃，你也可以叫我白青城。”沒心眼的三娃，淚珠子還掛在睫羽上，好奇問道：“你是要和我們做朋友么？”
莫小四點頭，笑道：“可以么？”
三娃一轉眼便忘記了被欺負的事，高興道：“可以哇，二姐，我們有朋友了，可以一起玩。”
二丫沒接著說話，眼中思量一閃而過，默默撿起書，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走到莫小四身前，伸手道：“你好，我是白清婉，你是需要幫忙么？”
二丫以為這人是因為行動不便，仆人又不在，所有才假意和他們做朋友，讓他們幫他。
“不用，啞叔在門外等著，希望以后相處愉快。”
這一日，即使陽光落下，在昏暗的學堂內，少年的微笑，依舊亮了二丫的眼。
這一日，二丫與三娃回來的晚，白七七回來的那可就更晚了。
她手持麻袋蹲在墻角，見到張子成便敲了悶棍兜頭一罩，狠狠的打了一頓出氣后，吊在了學堂大門口。
并且她決定，每晚都從塢門鎮溜回來莫家莊一趟，揍他一頓，直到他不敢欺負人才行。
回家的時候，遇上莫開河，白七七神色冷漠的點了點頭，眼尾撇了一眼墻角，難得白七七如此給臉，莫開河笑得爽朗，沖著白七七拱手。
直到看不見白七七的身影，黑暗中黑袍人出現在莫開河身旁，道：“難不成這丫頭發現我在？”
莫開河道：“應該不會，畢竟大人您的龜息功早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哪怕是絕頂高手在前，也絕無可能發現您。”
黑袍人靠墻，看了一眼學堂方向。
“不過這丫頭倒是個瑕疵必報的性子，那人不過管教學生罷了，她倒好，直接敲了悶棍掛起，明日這學堂可有的鬧騰。”
莫開河笑道：“白姑娘是個爽快人，想法也直愣愣的，沒什么壞心思，不然早就把那人抹脖子了，哪會就這樣完事了。”
黑袍人笑了兩聲，道：“你看你，怎么對她還挺欣賞，還護上了，不過某種意義上，她確實夠單純。”
也好操控，那白家倆娃娃，明顯是她的軟肋。
莫開河一愣，眼尾的笑意未散，“我看大人您對她也是蠻欣賞的，不是么？”
黑袍人扶墻，從胸腔發出悶笑聲，聲音低沉道：“不錯，只要她一直這么單純，而不是單蠢……”單純可不是單蠢，蠢可是要出事的……
黑袍人稍稍一頓，緊接著道：“我確實很欣賞她，你……可以試著接觸下，試試底，看看能不能吸納進來。”
“看來大人對她不是一般的滿意，不然也不會……額……”
莫開河回頭，發現黑袍人早已不見了身影。
白七七回到家里的時候，月已經上了樹梢，今日她并沒有跟二丫說會歇息在家，故此，倆娃也沒有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