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晚宴開始的時間,梅園里的人已紛紛回到了大殿內,華貴妃身體不適,于是便由賢妃惠妃做主。賢妃自從齊王蕭寧晟的事之后就開始吃齋念佛,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這樣的場合里依然打扮的得較為素雅,眉眼中透著寧靜平和,笑容也顯得極為的和善。而惠妃一副雍容華貴的打扮,妝容艷麗,眼中透著精光,言語中處處與賢妃爭鋒,賢妃也不計較,倒是處處相讓。
眼見著大殿里已經基本坐滿了人,賢妃看著靠前空了兩個位置,問道:“怎么不見婉兒和睿王妃?”
惠妃身邊的宮女上前答道:“奴婢方才見睿王妃同二公主一道聊天,許是聊得忘了時間。”
賢妃皺著眉頭還想說什么,惠妃已搶先說道:“那就快讓人去找找吧。”
有宮人應聲去了,然后還沒出得殿門,就見簫寧婉身邊的宮女焦急的跑進殿內,剛進殿門就開口急呼:“賢妃娘娘!惠妃娘娘!”
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跪在地上神色慌張的宮女。
惠妃斥責道:“胡鬧!這是什么場合,豈容你這樣大呼小叫的?!”
宮女跪在下首,瑟瑟發抖,卻又不敢開口。
賢妃溫和道:“你是婉兒身邊的?可是公主出了什么事?你先別急,慢慢說。”
宮女于是斷斷續續說道:“方才,方才我們公主跟睿王妃在亭子里聊天,正聊得愉快,有個面生的宮女來將睿王妃請走了,說是,說是睿王殿下身體不適,在偏殿休息,請睿王妃過去。我們公主,我們公主看到睿王妃急迫的模樣,倒也沒有疑心。但是,但是,睿王妃才剛離開,公主,公主就聽到……”說到這里,她卻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聽到什么?你倒是說啊!”惠妃疾言厲色道。
那宮女抬頭迅速掃了一眼上座的賢妃和惠妃,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繼續道:“公主,公主就聽到有宮人說方才華家三公子也進了偏殿。因此公主怕自華三公子會驚擾睿王殿下和王妃,便先趕去查看了,讓奴婢來知會兩位娘娘一聲。”
“這點小事你慌什么?!”惠妃不滿道。
“這,奴婢,奴婢方才過來的時候聽說睿王殿下與齊王殿下、宣王殿下及幾位皇子都在陛下那。”宮女的話雖然不大聲,但是也在大殿中激起了波瀾。
如此說來,那方才偏殿中不就是只有睿王妃和華三公子了?于是方才宮女話中的細節紛紛讓人浮想聯翩,比如,面生的宮女,睿王妃急迫的模樣……
賢妃皺著眉頭,低聲對惠妃道:“睿王妃應該不會與華三有私才對。”
惠妃本沒想那么多,被賢妃如此一提醒,頓時驚道:“這還了得了!”回頭對身邊的宮女道:“立刻派人去看看!”宮女剛點頭退下,便聽到殿外有內侍唱喝:“陛下駕到。”
一身明黃衣袍的皇帝陛下帶著眾位皇子進入殿中,眾人忙下跪行禮,待皇帝落座后,眾位皇子才一一落座。
“都起來吧。下跪宮女所謂何事?”皇帝威嚴的聲音響起,前一句是對殿內眾人所說,后一句問的是賢妃惠妃。
惠妃立刻上前,將方才宮女稟報的事情一一說了。
皇帝皺著眉看著下跪宮女,又轉頭去看蕭寧修,道:“老大,說的是你媳婦的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蕭寧修輕咳了兩聲,又裹緊了披風,才淡定道:“王妃若知道兒臣不在必定會另去他處打聽,想必等會就回過來了,只是華老三如今沒回來,二皇妹也沒回來,父皇派人去尋一尋便是了。”
惠妃輕笑道:“睿王倒是不擔心王妃。”又轉頭對皇帝道:“臣妾已著人去查看了。”
皇帝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一時間大殿內氣氛尷尬起來。
華貴妃的娘家并不顯赫,如今也只有她的兄長在朝為官,卻也只是個五品文官,今日宮宴若不是因著華貴妃他也是沒資格來的,此刻聽聞自家三子可能闖禍了,更是如坐針氈。再想起前兩日華三主動找他說要進宮參加宮宴,頓時臉色慘白,萬般后悔怎么帶了這個逆子進宮。
同樣坐立不安的還有武安侯蘇勁添,雖然看到女婿一副淡定的模樣,也知道女兒的本事,但總還是免不了擔心。
而坐上的皇子公主們同樣神色各異,蕭寧真見到自家哥哥來了,忙各種使眼色,蕭寧晟只得示意她淡定,但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擔心,他雖與蘇筠卿僅有數面之緣,但對她印象頗好,且她在軍中也素有好評。同樣擔心的還有蕭寧昱,他是切實的感受到了自從有了嫂子之后,自家大哥的笑容明顯多了許多。蕭寧恒就比較復雜了,既期盼蘇筠卿出點什么事,又有些擔心,畢竟蕭寧婉和華三也卷起來了,不管到最后蘇筠卿和華三有沒有發生什么,蕭寧修事后都是要把這件事算在他頭上的,只希望不是他那愚蠢的妹妹自作主張對蘇筠卿出手就好了。蕭寧昊則是心情最好的,一旁饒有興致看著熱鬧,他禁足期間倒是想明白了前段時間有可能是蕭寧修挑動他跟蕭寧恒的爭斗,因此此時看到他的王妃出事自然是開心的。
安靜而尷尬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很久,隨著門口內侍的一聲高喝:“睿王妃到。”全場的關注瞬間集中到了門口。
只見蘇筠卿與云夫人相攜而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宮里的嬤嬤,蘇筠卿并沒有穿著王妃的服制,而是一身淺藍色的衣裙。
蘇筠卿和云夫人并沒有因為眾人的關注而膽怯或害羞,大大方方的上前拜見皇帝。
皇帝打量著一派淡定的蘇筠卿,問道:“睿王妃何故來得這樣晚?”
蘇筠卿盈盈拜下,道:“回陛下,方才臣媳聽說我家王爺不舒服在偏殿休息,本想前去照顧,不想走到半路被落雪打濕了衣裳,正巧遇上了云夫人和這位葉嬤嬤,陪著臣媳換了衣裳。”說罷,又看了眼蕭寧修,繼續道:“只是臣媳有一事不明,這位葉嬤嬤自稱在乾坤宮當值,并言她離開時王爺還在陪著陛下,倒不知為何會有宮人來跟臣媳說王爺不舒服在偏殿休息。”
皇帝并未說話,倒是賢妃疑惑道:“這么說睿王妃并沒有去偏殿?”
蘇筠卿理所當然道:“是,王爺既然不在自然就不必去了。”
惠妃卻冷笑道:“也難說呢,睿王不在,依然還是有旁人在不是嗎?”
蘇筠卿疑惑道:“不知惠妃娘娘指的是誰?”
惠妃又道:“興許王妃心里清楚?”
蘇筠卿但笑不語,反而是云夫人上前道:“臣婦方才在假山處遇到睿王妃,睿王妃衣服濕了一大片,王妃讓引路的宮女去取衣服,而那宮女卻堅持要王妃先去偏殿再找人給王妃取衣裳,恰好葉嬤嬤經過,斥責了那名宮女,之后我們便陪著王妃換好衣服就直接過來了。”
皇帝的目光看向葉嬤嬤,葉嬤嬤點頭道:“確如云夫人所說。”
皇帝點了頭,道:“先落座吧。”
蕭寧修起身,含笑扶著蘇筠卿坐了下來,低聲問道:“卿卿可還好?”
蘇筠卿笑的狡黠:“我自然沒事,有事的是別人。”
蘇勁添看著女兒女婿的互動,頓時放下心來,而華大人卻更焦慮了。
不一會惠妃派去的人也回來了,面色卻十分難看,走到惠妃耳邊說了什么,惠妃臉色大變,轉頭看向皇帝,道:“陛下,還是臣妾去看看吧。”
皇帝揮揮手道:“賢妃去吧。”
賢妃面色淡然,領命而去。
賢妃走后,晚宴開席,全程賢妃、蕭寧婉、華三都沒回來,眾人也沒有了一開始的興致,因此宴席也草草收場。但是蕭寧修、蘇筠卿、蕭寧恒還有華大人都被留了下來。
幾人被帶到了偏殿,皇帝和賢妃已經坐在了主位上,而下首跪著面色憔悴的蕭寧婉和膽戰心驚的華三。見到幾人進來,原本還蔫蔫的蕭寧婉卻突然跳起來指著蘇筠卿怒罵:“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
蕭寧修上前一步擋在蘇筠卿前面,冷聲道:“拿開你的手。”
蕭寧婉看著蕭寧修森冷的目光,瞬間膽寒,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皇帝看到如此情景也并未多言,只是讓大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