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看著王小涵，心里說不出的滋味，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了一句“好?！?

兩人回去拿完行李，又一次坐上了去往柳州的火車。

火車上，李然看著逐漸熟悉的景色，熟悉的香味再一次襲來，他有種感覺，他感覺可能再見一面都是一種極大的奢求。不是林夕太絕情，她不是這種人，而是自己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李然，你為什么不給她打電話?！蓖跣『蠢钊辉诎l呆，問了一句。

“呵。“李然輕笑了一聲。“因為我膽子小。我希望她過得好，卻又害怕聽到她和別人在一起?！崩钊粨u了搖頭“最主要的，我真的很喜歡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其實我那段時間一直說疼，就是想著她能和我說說話。”

“我真的還想再見見她，一眼就行?！鳖D了一會兒嗤笑一聲“沒見到也好，不然我要是真的舍不得，還能不走了？自己的身體，就是給別人添麻煩，也包括你?！?

王小涵不知道在干著什么沒有說話，李然也沒有問她，輕輕哼了幾句歌詞，搖頭晃腦的。

“我多想再見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別離……”

到了柳州，李然下了火車，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喃喃自語道“這真的是最一次了?！?

就現在而言，李然時時刻刻都在頭疼，林夕讓他知道不是所有人會對一個整天喊疼的人去付出很多的關心，太矯情。所以李然以后一直都是靜悄悄的。

“小涵，雖然這對你很不公平但是我還是想拜托你。一定要交到她手上。”

“我有些不明白?！蓖跣『钗跉?，還是把該問的問了出來“為什么非要交到她手上，你既然希望她過得好，不去打擾她不是更好么。”

李然突然沉默了，對啊，不去打擾她不是更好么。我這樣會給她添麻煩吧。到底是為什么，就是單純的不死心？

李然沒有說話，坐在了馬路邊，他有些不能接受。他不知道自己對林夕到底是什么感情？

王小涵也陪他坐了下來。沒有說話，她知道李然現在心里很亂。

過了一會兒，李然突然笑了，笑得好大聲。

“哈哈哈，我以前一直不住的聯系她。你知道么？說到底我還是不死心，我真的還喜歡她，我以前也試著找別人拉來代替她，可是我總能想到她，最后也就放棄了，她就是她，我找不到更不用說別人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了?！?

說著李然撕了那張紙“但是現在，我就不該去打擾她了，祝她以后幸福吧。”

李然在沒說話，直接轉身走了，背影落寞，神情失落。

王小涵撿起那張撕了兩半的紙，放在了兜里追了上去。

……

李然沒有回去，而是逛遍了柳州，逛遍了和她走過的所有地方。當死亡真正來臨，李然才懂得什么是恐懼、無力。

他很想再看看這片夜空的星光，很想在體驗體驗這座喧鬧的城市，他曾經看過這座城市二十四小時的所有模樣，每天都有新的期待。和她吵架的時候，他看著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沒有一點是屬于他的，是屬于他和她的。

他此時真的希望死亡只是一個夢，一個了卻這輩子沒有實現，充滿遺憾的夢。夢里他在婚禮上看著林夕，他哭了，看著這個最愛的人，看著這張讓他無比安心的面容。伸手去觸碰，撫摸她的臉龐對她說“我，帶你回家?！?

“你只去了我家鄉一次，我卻真的無比滿足，這輩子有你，足矣。”

李然離開柳州的時候抬手發了這樣一條短信出去，隨后頭也沒回離開了這座他心心念念的城市。

“小涵，你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甭猛局?，李然看著王小涵突然開口說道。

“有啊，我想去上海。”王小涵甜甜的說道。

“好啊，我們一起去吧?！?

李然現在要做的就是為這個女孩兒做最后一點事。

……

第二年夏天。

南寧出奇的熱。

王小涵帶著大墨鏡，走到了那間做眉毛的工作室，還是那個女孩兒。

女孩兒看見她，帶著憂傷的眼神，勉強笑了笑，很美。

王小涵脫下墨鏡，躺在那里“你好啊，還是以前那個，再做一遍?！?

女生點點頭。

王小涵閉著眼睛輕聲問到“你還記得？”

“嗯，你給我的印象很深刻?！迸何⑿χ?

“怎么說？”

“你那么愛他，一個不屬于你的人，這是你說的，我感覺你很偉大?！?

“呵。”王小涵輕笑了一聲，隨即眼睛泛紅。“是啊，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那他呢？為什么從來不見你帶他。”女孩有些試探性地問到，聲音還有些顫抖。

王小涵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柳州有個林夕，你認識嗎？也是這一行?！?

女孩身子明顯一顫抖“認識……怎么了？”

王小涵好像沒有覺得奇怪。“能聯系上么？”

“應……應該可以吧。”女孩放下手中動作，眼神飄忽。

“他死了?！蓖跣『蝗徽f道。

“誰？”女孩聲音中再也掩飾不住顫抖。

“就我喜歡的那個男孩兒，他很溫柔，雖然從沒喜歡過我，他一直在找這個叫林夕的?！闭f到這還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有些羨慕……

“他喜歡這個女孩兒，生病時候就在找，他臨走前拜托我把這個交給她，既然你認識林夕，就給你吧，幫我送到?！闭f完起身對著女孩說到“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就不做了，我先走了。”

女孩兒沒什么反應，愣愣地盯著那張紙，出門以后王小涵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哭了起來。

“李然，你個混蛋，臭弟弟?！?

王小涵沒有想到，上海那一次竟然是永別。后來她通過高洋拿到了林夕的照片才發現竟然是她，這個曾經給她做眉毛的女孩兒，同時記下了林夕的電話。

當時高洋還問了她今后打算怎么辦。

王小涵說道“想要忘記他，下輩子吧?！?

高洋搖了搖頭。

王小涵出了工作室門口給林夕發了一條短信，照片里，李然頭頂雞窩頭在電梯里，一臉無奈，手里抱著一個大大的紙盒箱子。

工作室里。

林夕看著那張照片，再看看那張紙，那是一張被撕了兩半的紙，中間被整整齊齊的粘了起來。上面可以說是李然的絕筆。

親愛的老大:

當我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沒了。

我膽小懦弱，自私，令人厭煩。喜歡我真的讓你辛苦了。

實習的時候我知道你給他畫了一副素描，我還挺羨慕的，后來想想，我才是最幸福的，因為我有你。

說真的，直到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對這個世界的舍不得，準確的說，是對你的舍不得。這種感覺讓人心慌。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比死亡更恐怖的是沒有你。

我特別希望有下輩子，我還是希望能遇見你。

忘了我吧，我也想過很多次你和別人結婚生活在一起。很心痛但是你能過得好，卻是我一直希望的。

我對你的愛糾結，繁瑣，甚至有些病態。但你確實是我一直愛著的人，我希望你比任何人過得都好。

老大，后會無期，我只能陪你到這了，再見。

仙女殿下。

李然Out。

林夕終是沒有忍住，這一年多的堅強，情感，委屈都爆發出來。她哭的那么無助，撕心裂肺，可是卻在也沒有那個叫李然的追著她，安慰她。讓她安心了。

“他走了，對我說的最多的是你，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他生病的樣子，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他每天等著你發短信期待又害怕的樣子，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他愛吃什么。可是他什么都考慮到了，甚至離開他都和我說希望林夕，希望你，以后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王小涵紅著眼睛，剛剛哭過，掛著淚痕，返了回來看著嚎啕大哭的林夕。

“我回來只是想和你說，他讓我帶他道個歉，這段時間麻煩了?！闭f完王小涵轉頭想走，但是被林夕叫住了。

“等等，他在哪兒？”

王小涵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他不讓，怕影響你的情緒?！?

“為什么，為什么，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告訴我?！绷窒Ρ罎⒘?，她感覺心空了好多，原來。她也一直喜歡著李然啊。

王小涵轉頭看了看她輕聲說了一句“他們家找高洋?！闭f完就走了。

“也該你找找李然了，走走他用生命走過的路。”出了門王小涵自言自語道。

……

墓地。

王小涵拿著一束花走到了李然的墓碑前，放上鮮花，摸著墓碑微笑著輕聲說道“我找到她了，你個傻子，她也喜歡著你。”眼淚還是忍不住。這不是王小涵第一次來，可是還是忍不住。

“她要來看你，我同意了，不然對她太殘忍。至于我，我追著你走吧，從你替我挺身而出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你孤單，內心溫暖。我們只是相識一場，但是……”

微風吹過，王小涵的碎發迎風飄著。

“你是我的愛人?！?

“姐姐。你也來了？”張璐和高洋李佳佳三人走了過來。

王小涵抬頭看了看，點了點頭。

隨后高洋把帶來的東西放下。吸了一口煙。

“走好，兄弟?！备哐笈牧伺哪贡?。

張璐眼睛也是紅紅的“李然，很高興認識你?！?

李佳佳倒是沒說什么，只不過心里也是難受。

過了一會兒，王小涵開口了。

“他的光，找到了。遙不可及又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