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順利地下到了負九層，電梯門打開后，只有胖老板歪倒在電梯里。

幾秒鐘后，卡在電梯天花板兩個對角的加西亞和艾爾德輕輕落在地面，加西亞拽著老板的衣領把他拖了出去，正好在墻邊看到了燈的開關，順手打開了燈。

“嚯！”艾爾德輕聲驚訝了一聲。

這片空間著實很大，舉目望去看不到盡頭，目力所至最遠的地方在燈光下成了白亮的一片。房間里堆放了大量的儀器，只不過看上去多有損毀且十分陳舊，似乎是不能再用了。

艾爾德隨手拿起一個金屬的頭盔，上面還連接了許多金屬線，不知道是用來干什么的。

房間正中心似乎是兩個透明艙，艙體的玻璃大概是被打碎了，邊緣鋒利尖銳，里面的液體在時間的流逝下也已經蒸發殆盡，碎玻璃不知道被誰打掃干凈了。

艾爾德扭頭一看，身后空空蕩蕩，不知何時，加西亞和胖老板都消失了！

“該死的。”艾爾德低罵一聲，他就知道加西亞老老實實地走這一趟必然有別的目的！

艾爾德猶豫了幾秒，從加西亞消失的地方開始一寸寸找起。

胖老板昏昏沉沉，手臂上傳來電流麻痹的感覺，他猛地睜開眼，一張熟悉的臉近在眼前。

他在巨大的驚嚇中清醒了，下意識地往后躲，卻發現整個人動彈不得，低頭一看，自己被人用電線死死綁住。

加西亞沉默地看著胖老板的一系列動作，白澤在把老板電醒后就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加西亞有一瞬間的茫然，她不知道要問什么，想問的太多了，但好像都已經沒有了什么必要。

胖老板無法動彈，神色慌張地看著這個沉默的女人。

那么多年過去了，這張臉偶爾也會出現在漆黑的夢里，他知道這個人回到了她的國家，像她的父輩一樣接過了一國元帥的榮耀與輝煌，他在這座被風沙掩埋的城市里茍活著，沒有想過會再見的一天。

加西亞沉默了很久，語氣中帶著一絲遲疑：“當年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胖老板驚疑不定，試探地問：“你、你問什么時候的？”

“比如，”加西亞和他對視，一字一句，“是誰，殺了他？”

這一句仿佛驚雷，胖老板只覺背后一層層出冷汗。

“你是來復仇的......”胖老板喃喃自語，語氣慌張，“你應該知道的，當初的人都死了！我只是個、我只是個打雜的！跟我沒關系，跟我沒關系......”

加西亞思索了幾秒，輕聲道：“這樣啊。”

艾爾德終于找到了墻上一處隱藏的按鈕，用力一按，墻面無聲地打開一道門，艾爾德走進去，濃郁的血腥味迎面而來，他愣在原地。

胖老板只剩下了一個身體，整個頭部被碾成了肉泥狀，頭發和血漿摻在一起，加西亞正側身單膝跪在一旁，伸手在那灘血肉模糊的一團里摸索著。

白澤變成的電子槍被加西亞握在手里，聽到聲音后扭頭看向艾爾德。

她半邊身體都被濺上了血漬，臉上還有血滴掛在下巴上搖搖欲墜，深紅的液體和她的瞳孔幾乎是一個顏色，配上那張雪白的面龐，陡然生了幾分陰森。

加西亞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一把，繼續低頭摸索。

這畫面沖擊力實在有些大，半晌，艾爾德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低聲問：“你在找什么？”

加西亞摸出一塊小小的金屬方塊，放在掌心遞給他看。

艾爾德沒想到還真能摸出個東西，來不及問別的，低頭看了眼那還粘著血塊的金屬方塊，“這是什么？”

“一種聯結器。”加西亞收回手，下一秒直接握緊拳頭將它捏碎了。

“聯結什么的？”

加西亞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用來監視我的。”

“什么？！”

“不過這在這座城市里有用而已，取出來的方法也只有這一個。”加西亞嘆了口氣，不知道從哪里提出小半桶能源油，打開蓋子往地上一澆。

“出去吧。”加西亞攤開手，微微凝神，火焰從掌心騰然升起，她隨手向后一甩，火星落在油上，倏爾蔓延成火海，加西亞拉著艾爾德離開了那個房間，反手關閉了門。

也不知道這里的建筑都是用了什么材質，關上門后居然沒有任何聲響。

艾爾德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一切發生太快，難以理解。

他嘆了口氣，“小元帥，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解釋什么？”加西亞拿出一塊手帕仔仔細細地把手指間的血跡擦干凈，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你對這里太熟悉了。”

隱藏的建筑，隨手打開的燈，無一不在表明，她對這里很熟悉。

“啊，”加西亞抬手指向那兩個玻璃艙，“那個東西，有一個是我的。”

她沉思著說：“如你所想，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呆在這里，那個時候我和另一個人被放在兩個營養艙里，每天大概有一到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看見那里了嗎？”

艾爾德順著她指的地方看過去，那里是房間的盡頭，他還沒有去看過。

“那扇門后面有一個巨大的擬態艙，小時候，我以為那里就是‘外面’。”

加西亞抬頭看向艾爾德，有些好笑：“你這是什么表情？”

“覺得你在說夢話的表情。”艾爾德只覺得頭疼，“你怎么可能小時候在這里？以你家族的勢力和皇室的關系，怎么都不可能有人能帶走你...們，你的父母也并沒有孕育后代的記錄，這有什么可隱藏的？！”

更何況，誰能悄無聲息地在這座流放之地建立起這樣一個地下實驗室

加西亞聽了這一連串的疑問，靜靜地看著他，“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我從哪里來，想知道那個人因何而死，想知道經歷過的一切的起源，想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和皇室有關。

我想知道，我活著是為了什么。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殿下。”加西亞說，“請放心，我會遵守我和你的約定。”

“——只要斯圖拉特永遠將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加西亞將會向皇室獻上永遠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