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被尸魂靈影響的人已經奮力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劃著天井蓋,還有甚者吃起了石壁上的鐵環。
經歷過漫長的歲月,他們的胃比一般人都還要強大。
宣明大師授經也是為了給這個世間帶來一點光明。
只是把這希望寄托在半個武林的身上,似乎很不明智。徐漢是引子,宣明大師又何嘗不是布局人。
密室下面的狂人已經沖出了地面。
“師弟,你先出去報信,我……”話還沒說完,敬悟大師便已經口吐獻血了。
那一掌毫不留情,敬悟大師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臨死之前,敬悟大師還強忍著鮮血的涌出,拼了命問道:“為,為什么?”
可是那人絲毫沒有給他一個答案,反倒是往敬悟大師的雙眸之上踩上了一腳,強迫他合上了眼睛。
密室里的尸魂靈蠶食著敬悟大師的肉身,而那罪魁禍首已經入了另一條密道,逃走了。
宣明大師忽然睜開了雙眼,眼角處有一滴濁淚。宣明大師在弟子的攙扶之下,顫抖著說道:“擺,陣。”
梵音聲起,地面上忽有一震動。
小沙彌似乎也料到了此事,趕緊去通知其他人,火速離開孔洞明寺。
這受尸魂靈影響的狂人一旦出來,將會是人間的浩劫啊!
“小和尚,你這是做什么?慌里慌張。”馬千翎不滿地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還請各位施主趕緊離開這里!”小沙彌急得滿頭大汗。
馬千翎一下子來了脾氣:“能有什么禍事?本姑娘的功夫在中江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還怕什么?”
小沙彌見這位女施主說不通,便趕著去通知其他人了。
秦晁本就對自己這個師妹的肆意妄為有所不滿,如今若是讓尸魂靈之人替他下一手,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秦晁上前和聲問道:“師妹,怎么了?”
馬千翎一看見是秦晁走了過來,心里更是不舒服,方才秦晁并沒有完全站在她那邊,沒有達到她預期的袒護程度。
“哼!”馬千翎不想理會秦晁。
秦晁灰色袖子里的手暗暗篡緊了,忍著說道:“師妹,小師父如此焦急,應該是出了什么事。聽話,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他太清楚他這個師妹的弱點了,最喜歡跟你唱反調,最喜歡不是自己的東西。
果然,秦晁這話一出來,馬千翎憤憤道:“大師兄,你也曾是我的手下敗將,弱者沒有資格說道強者!”
秦晁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你這性子,終是要吃虧的。”
“向來只有我讓別人吃虧的份,何時輪到別人欺負到我的頭上來?”馬千翎驕傲地說道,小臉揚了起來,生怕不知道這是一只驕傲的孔雀一般。
孔洞明寺的陣法啟動了,風似綃和聞欠看著那地下的陣法,忽然有些感慨。
“宣明大師是個好人。”風似綃道。
聞欠附和道:“嗯。”
“咦?”
“怎么了?”
“你這次為何沒有跟我唱反調?”風似綃問道。
聞欠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是。”
“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連自己的小師妹都算計上了。”風似綃撅著嘴說道。
聞欠似乎是動了殺心,殺氣一閃而過,卻被一陣異動給打散了。
“話可不能亂說,聞某自詡是正人君子。”聞欠道,而后又說:“似乎尸魂靈的狂人已經出來了。”
“那有什么法子,宣明大師是下了必死的決心。”風似綃有些惋惜地說道。
九龍陣中,菩提樹下,一群和尚死死地封住了一條通道,嘴里念念有詞地說著:“生為佛徒,死守人間!”
那場面好不讓人震撼,這些和尚有些守護世間的信仰。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地魂骨是假的,就連聞欠也是這時才意識到地魂骨有可能是假的。
誰都沒有見過地魂骨,可若是地魂骨只是爆炸性的東西,那它的身上為何沒有硫酸的味道?相反是濃烈的白術味。
“糟了。宣明大師是想……”雖然早就知道宣明大師會這樣做,可是在確認的時候,兩個人還是緊張了一下。
“難怪他會帶我們去地下密室,宣明大師是想把整個武林的命運交到了我們的手中。依賴后輩,可見是對前輩愧當前輩的失望至極啊!”聽到聞欠說這話的時候。
風似綃的內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突然間身上的擔子重了起來。
狂人混亂,宣明大師和一眾和尚死守著出口。以身軀為屏障,擋住了狂人,引爆了一座山。
風似綃和聞欠縱身一躍,踏著碎石下了山。
半個武林人士見勢不妙,紛紛用輕功下了山。
風似綃忽然想到了什么:“糟了,萬類歸和新姚!”
聞欠阻止了她往回去,道:“既然是人質就不會放在危險的地方。”
雖然早就知道聞欠不是人,但是這樣的人連自己的師妹和稱兄道弟的人都能算計,還有什么是他不能算計的?
風似綃給了聞欠一巴掌,怒道:“你還是人嗎?”
說罷,風似綃留下一句話:“宣明大師想要的武林愿景,我會代為實現,聞欠,你,好自為之吧!”
聞欠一臉淡漠地站著,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在風似綃走后,劍眉輕輕一挑。
這才轉身沒過多久,風似綃又回來了。
“欠欠,聞公子~”風似綃驀地撒嬌道,還眨了眨靈動的眼睛。
奈何聞欠不為所動,似乎也不打算搭理她。
“我錯了,聞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我計較了~”風似綃繼續撒嬌道。
至于風似綃為何去而復返?因為她才走沒多久,她就發現周圍被人圍住了,無奈之下只能回來找聞欠了。要說聞欠沒有全身而退的方法,打死她,她也不信。
聞欠繼續走著,打算看看有沒有活的人。
好在各位輕功了得,死了幾個隨從,傷了幾個人。死的十個隨從之中有五個就是半嶺派的人。
“真是晦氣,要知道此行如此兇險,我塔嘛就不來了!”半嶺派的掌門人的獨生子罵道。還以為此行收獲頗多,可以得到尸魂靈的這樣的控人之術,沒有想到竟是如此兇險。
馬千翎用輕功下墜之時,遭到了秦晁的暗算,被點住了穴道,差點就死在秦晁的劍下。危難之時,一個粉衣女子出現救了她。
可是那粉衣女子顯然不是秦晁的對手,很快落下了風。秦晁并不想殺那粉衣女子,而是至今朝著馬千翎而去。
馬千翎驚恐地看著秦晁,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般做。
“師兄,你冷靜點,我是千翎啊!是你的小師妹啊!”馬千翎在生死關頭終于慌了。
秦晁舉劍朝著馬千翎刺去,而這時馬千翎正好沖破了穴道,把粉衣女子吸了過來,擋住了秦晁的致命一擊。
緊接著,馬千翎怒視著秦晁。
秦晁一見不妙,不僅殺錯了人,還讓馬千翎有了喘息。
馬千翎很快制住了秦晁,怒不可遏地問道:“為何那么做?!”
“為何?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秦晁反問道。
馬千翎突然間明白了什么,鄙夷地說道:“你想殺我?是因為我殺了你未婚妻?你既然想殺我,我便是讓你背負上一條人命,生生世世逃不了的罪孽!”
這話正好被風似綃聽到了,奈何方才泥石下墜,煙塵未曾散的干凈。馬千翎也未曾看見有人來了。
聞欠突然出聲了:“這里似乎沒見有人在。”
馬千翎心一驚,秦晁逮住機會,拿出匕首朝馬千翎刺了過去,馬千翎心生一計,朝著匕首側身一躲。匕首便是劃破了她前胸的衣裳。
馬千翎驚恐地叫道:“公子救命!公子救命!我師兄方才想輕薄于我!”
而鎮子上的人們朝著孔洞明寺拜了一拜,收拾好行李,打算各奔東西了。
接著馬千翎柔弱無力地成了鳳尾型倒在了聞欠的腳下。
聞欠卻是看都不看一眼,揉了揉眼睛,似乎是被風沙迷了眼。
宣明大師以及眾大師以身軀封鎖住了密道出口,為了消滅狂人,采取了同歸于盡的方式。
這一份大義是值得被全武林銘記的。
風似綃看見了地上死不瞑目的飛落雪。
“前輩!”
飛落雪的眼眸之中一直看著天空,神情釋然,似乎是看見了什么人。
秦晁怕事情敗露,已經跑了。
聞欠和風似綃本來也不打算追秦晁。
風似綃倒也不是個被表面糊弄的人。
上來便是給了馬千翎一巴掌。
把馬千翎都給打懵了,怒道:“你打我作何?本不是我殺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手會打你,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啊!”風似綃很是無辜地說道:“哎哎哎,你們都讓著點啊!”
風似綃佯裝失控,又打了馬千翎一巴掌,對稱了,還帶著深深的手掌印。
馬千翎怒不可遏地爬了起來,顧不得胸前春光泄露,似乎要和風似綃拼了命。
風似綃這時卻大喊:“來人啊!救命啊!”
聞欠輕輕一笑,宛若春風十里,吹散了一池漣漪。
最先過來這邊的是半嶺派的人。馬千翎也害怕自己此刻的模樣被人看了去,便羞紅了臉,慌慌張張地逃開了。
風似綃哪能讓她如意。一個武功強過于她師兄的人,會打不過秦晁?這就耐人尋味了。
再說了,飛落雪的手臂有扯動的痕跡,那一道內力未曾散了去,很明顯是被人拿來當擋箭牌了。
風似綃偏不讓她離去,就堵著她。馬千翎真想弄死風似綃。
這時,半嶺派的人已經來了。
“這是做什么?”羅樣問道,兩個女生玩躲貓貓嗎?這羅樣本就是一個好色之徒,再加上此刻有大長老跟著他,搶強民女這事沒少干,人長得普通,五官并不突出。
“我也不知,只是馬姑娘一直捂著胸口,怕是胸痛。”聞欠這話既是撇清了自己和風似綃不是一伙的,也從側面說明了自己是個正人君子。
“胸痛?本公子最會治療女子的胸痛了。小美人,我來了~”羅樣猥瑣地說著。
羅樣心里嘲笑著聞欠不懂男歡女愛。
聞欠一臉坦然地看著風似綃戲耍馬千翎。
馬千翎聽到“馬姑娘”三個字,心中竊喜,他竟然知道她。
風似綃一腳把羅樣踹到了馬千翎的懷里,一臉冷漠地離開了。
緊接著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入肉聲,半嶺派的大長老瞳孔放大,接著一躍而起。
馬千翎的手上滴著鮮血。
風似綃驚呼:“你怎么殺人了?”
聞欠憋著笑,面上云淡風輕。
馬千翎這才明白自己中了計,想來方才的情形,聞欠和風似綃應當是看見了。如今她自己被半嶺派的大長老纏上了,想來是會不死不休。
半嶺派的大長老羅犼招招殺意,馬千翎不死不足以泄憤。
馬千翎自知不敵這個老怪物,便使出了墨風洗雨。墨風洗雨乃是當年馬氏先祖馬后讓被人追殺之時,在腥風血雨中的逃亡之技。
沒錯,墨風洗雨并不是什么殺招,而是逃亡之技。
孤影相疊,如風過梢。
羅犼眼看著那紅色的身影從自己的身邊溜走而無可奈何。
風似綃低頭擺弄著自己的秀發,聞欠優雅地揉著自己的眼睛。仿佛方才發生的事和他們無關似的。
羅犼憤怒地看了一眼兩個人,他認出來了,一個是魔教妖女,一個是正道楷模。羅犼心中疑慮,這二人怎么會湊到一起。更何況風似綃還和他們半嶺派有著血海深仇,年輕一輩不是殘了就是退出了山門,生怕風似綃惦記他們的性命。
狂沙石落,孔洞明寺就這般毀了。
而此時,該來的人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