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澄澤醒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睜開眼就看見晚夢躺在身側看著他，見他醒來，朝他微微一笑：“醒了？”

“嗯。”澄澤輕輕點了點頭。

“感覺怎么樣？”晚夢輕聲問道。

“好多了......”澄澤還是有些有氣無力，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撫摸晚夢臉的輪廓，又順著脖子往下游走：“我想......”

“不行。”晚夢斷然拒絕，輕輕打了下他不安分的手。

澄澤笑了一聲，說道：“就算你說行......我也是沒有力氣了......”

“你要吃點東西嗎？我讓阿姨煮了瘦肉粥，還有雞蛋餅。”

“好。”澄澤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拿進來喂你吃吧？”

“不用，還不至于。”說著，澄澤用手撐住床坐了起來，只是有些吃力。

澄澤盡可能多的吃了些粥，還伴隨著偶爾的咳嗽，吃完后又是一陣難受的嘔吐。

晚上，澄澤和晚夢一起側身面對面地躺在床上，晚夢一直握著他的手。

“過幾天，我可能要去醫院住段時間......”澄澤跟晚夢交代道。

“好，我陪你一起。”

“不，這幾天我準備收網，現在是關鍵時期，有幾件事我需要你幫我。”

“你說。”

“第一，我住院期間，你幫我在易成盯幾天，所有的業務張昊都知道，你可以問他；第二，外國那幾家公司傳給你的跟王俊峰和郭瑞簽的合同，電子版和紙質版各準備一份，給張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要記住答應過我的話。”

“好，那我晚上去看你。”晚夢笑著應道。

澄澤點點頭：“放心吧，爸媽會在醫院陪我。”

“你會住很久嗎？”

“應該不會。”澄澤說著，又慢慢閉上眼睛睡著了。

第二天，俊佑就給他打來電話：“我那個律師朋友去嚇了一下王杰，說被砸傷的人認識你，你還讓他幫忙查車禍線索，會給一大筆錢。結果這家伙真的被唬住了，來問我認不認識你，我告訴他有個朋友是你公司員工，就把張昊的電話給了他。”

“知道了，那我就等張昊的電話了。”

果然，沒一會兒，張昊的電話就打來了：“那個王杰找我，說有關于車禍的線索，要找你。你看你要見他嗎？”

“見，不過別著急，你告訴他明天再說。”

“好。”

掛掉電話沒多久，張昊又撥了過來，澄澤看著張昊的電話，明白心理戰已經成功，那個王杰果然急不可耐。

“王杰說現在就想見你，應該是那個被砸的人又堵他家門口了。”

“好吧，讓他去上次我們去的那家咖啡店，找個隱秘又有監控的角落就行。跟王杰說讓他叫上他的律師。”

“好，需要我去接你嗎？”

“也好。”

“那待會兒見。”

張昊載著澄澤來到咖啡店，俊佑和王杰已經在等了，一走進去，澄澤就看見王杰坐在角落的位子上直搓手，坐立不安的樣子。

澄澤和張昊走過去：“你是王杰？”澄澤問道。

“啊，是，是。”王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我是穆澄瀚。”澄澤說道，然后和張昊一起坐在他們對面：“你是他的律師？”澄澤故意問俊佑。

“我姓徐。”說著，朝澄澤伸出了手。

“你好。”澄澤跟他握了握，然后轉向王杰：“說吧，你要告訴我什么？”

“我......老于說你讓他幫你查你們出車禍的事兒......”老于就是被王杰砸傷的那個人。

“對，他說他在圈里混的開，能幫我查。前幾天還給我打電話說有了線索，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又沒動靜了。”

“那個......你......你要給他錢嗎？”王杰想看又不敢看澄澤的樣子，當真猥瑣。

“人家幫我辦事，我自然是不能虧待了他。”

“那場車禍，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王杰本以為澄澤會追問，沒想到澄澤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要搭話的意思，他只好灰溜溜地接著說道：“我告訴你實情，你能把給他的錢，都給我嗎？”

“你知道實情？我憑什么相信你？”澄澤皺著眉問道。

“你有個合伙人，叫王俊峰對吧？”

“這又不是什么秘密。”澄澤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是我表大爺，我爺爺是他的表叔。”

“這么說，你是王總的親戚？”

“對，我們家族譜上都有。”王杰趕緊點頭承認。

“那跟我想知道的事有什么關系？”

“那件事......是他讓我干的......”王杰又心虛地低下了頭。

“什么事兒？”

“就是......就是車禍的事兒......”

“交警說車禍是因為我們車的剎車片磨損嚴重，導致剎車失靈，加上司機操作失當，才發生的事故，你說他讓你干的事兒，又是什么？難道是你在我們車上動的手腳？”

“不，不，這個我真不知道。”王杰矢口否認，嚇得連連擺手：“這種事，我是打死都不敢干的。我只是......只是別了一下車而已......”

“看來，你是有個故事要給我講。”澄澤靠在沙發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那，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若是提供給我線索，我當然愿意給你相應的酬勞。”

“好吧，不過，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王杰瞪大了眼看著澄澤，卻又因為他冰冷陰狠的眼神嚇的低下了頭：“我雖然別的干啥干不行，但是開車技術還不錯，前些年在老家，一直幫政府工作人員開車，后來喜歡上了賭博，越賭越大，因為搶劫抓進去過一次，去年底再放出來，工作也丟了。今年初王俊峰回老家，聽家里人說起我，知道我車技好，就找到我說要帶我到BJ發展，我一聽，覺得老家是待不下去了，出來闖闖也好，就跟著他來了BJ。到了BJ，一開始他啥也沒讓我干，幫我找了個房子，還每個月給我三萬塊錢，說都是親戚，照顧我是應該的，其實，我們倆都算不上什么親戚，我們鎮子不大，八成的人查查族譜都帶點血親。我手里有了錢，又沒什么事兒干，就又找地下賭坊去賭上了，還因為賭博借了不少高利貸。我去找王俊峰借錢，可他不肯借，后來被我磨的次數多了，他就說如果幫他辦件小事，他就幫我把高利貸的賬都還了。”王杰說的有點口渴，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接著說道：“車禍前一天，他給了我一個地址和車牌號，讓我看見這個車出門的話，就找個機會讓這車出點小事故，讓他第二天開不了就行。我一直等到晚上，才看見有個人......哦，就是你，開著車出去，開到海淀大街那兒，我故意加塞然后急剎車，才害你一頭撞到路邊的電線桿......”王杰又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事成之后，晚上我跟王俊峰匯報說事兒辦完了，他立刻打給我了一筆錢，讓我把高利貸的賬還清了，我當時特別激動，沒想到這樣就能拿到這么多錢。然后他又說，第二天上高速再弄一次這樣的事兒，就再給我20萬......否則，就把前一天晚上的事兒捅給警察......我也是被逼的啊......”王杰擺出一副有苦難言的表情，可是看了眼澄澤，又憋了回去：“于是，第二天，我問一個朋友借了車，開上了高速。為了別太明顯，我故意別了前面的一輛車，看準了時機，緊急變道然后剎車，才......才導致你們的車出了事故。不過，”王杰急著解釋道：“我沒想到對面正好駛來一輛大卡車，而你們司機還向左打了方向盤，才發生這么嚴重的車禍......我真的是沒辦法呀。”

“就因為20萬，你就要害我們的命，在你眼里，一條人命還不到7萬塊錢嗎？”澄澤恨的牙根癢，“騰”地站起來，繞過張昊向外走去。

“哎，我的錢......”王杰在他背后叫道。

澄澤站定，說道：“錢你是別想了，不過，我可以幫你的律師出個主意，讓你免了砸傷人的牢獄之災。再聯系吧。”說完，澄澤就走出咖啡店，張昊也跟著他出去了。

剛走出門，澄澤就扶著墻劇烈地咳嗽起來，幾下之后，一口鮮血吐在地上，他也再也站不住倒了下去，還好張昊及時扶住了他：“澄澤，澄澤，你怎么樣？”

“原來，他們真的是蓄謀已久......還這么費心......費心地策劃了......那場車禍......快，把監控......還有手里的資料......都送到......警察局......”

“好，好，放心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張昊使勁點點頭：“我先送你去醫院。”

澄澤這次，終于輕輕點了點頭，他真的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