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潔白的房間內，孤零零的手術臺上躺著個弱小的女孩。

她甚至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里是為了什么，周圍圍著她的都是身穿無菌衣，看不清頭臉的白衣天使。

她認識他們，在幼兒園的畫圖比賽中她還畫過一次，那時她帶著稚嫩的笑說她長大之后也要做天使來著。

可當這幫天使真正圍在她身邊轉的時候，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懼。

漫無邊際滿心的恐懼，她透過一處墻面半透明的窗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父親。

她想坐起身央求他帶自己回家，然而最終不過是略動了動便被一個護士阿姨捉住了手，一只細細的針管插入了自己的手臂。

她的意識漸漸昏沉，只能感覺得到有人在擺弄著自己的身體，使她屈著腿抵在胸上，側臥的姿勢。

而后一樣冰涼的事物貼上了她的后腰，涼的她自以為自己猛地一激靈。然事實卻是，她動都未動的任那根粗大的針筒插入了她的后腰！

任她在心里不斷尖叫、怒吼著，奮力掙扎著想要逃開這可怕的地方。

可最終卻只能被迫承受著，任那粗壯的針筒調整著方向、尋找著位置，給予她致命的一擊。

而后她的意識真正的昏沉，似是連疼痛都離她遠了一些，她滿頭是汗的躺在那小小的床上，再去看那窗邊卻尋找不到任何父親的身影。

“不好，醫生！病人出現了休克的現象。”

“她的心率一直在降低，血氧也在掉。”

“……”

那些聲音逐漸遠去，她迷蒙地半闔了眼，似乎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憐愛地喚著她：“小五……”

是媽媽嗎？

她想張口告訴她自己不叫小五，是依依呀，可卻絲毫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瞇了眼，只隱約看到兩道黑影，在頭頂那明晃晃的燈照下，顯得有些格外的突兀。

耳邊有一些機器的雜音，那穿白衣的影子出現在了她頭頂，似是拿了什么東西，不住地向她胸前壓來。

小女孩被他壓得皺了眉，想張口叫他別那么壓自己，可是她卻連一絲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而后又有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你要加油啊，好好活著……”

……

空蕩的房間里，一個瘦小的小女孩獨自坐在地板上。她團著腿抱著膝蓋，雙肘緊緊地夾住腦袋，卻怎么也夾不住那不住竄入耳中的聲音。

男人的、女人的，竊竊私語般，吶喊嘶吼聲，嘈雜而又繁亂。

她只緊緊地夾著腦袋閉著眼，卻緊抿著唇沒有任何尖叫和哀求來回應，因為沒有人會推開門，細心地將她抱進懷里輕哄。

她只能忍耐著、壓抑著、等待著，等待那嘈亂詭異的聲音自己停下來。

而后，咚的一聲。

小女孩動也未動的只當做沒有聽見，隨即，又是咚的一聲。

聲音很是清脆，就像是有小石子敲打在窗上一般。

腦海里的聲音微微褪去了些，小女孩微微地抬了頭，看向了敞開的落地窗。微風徐徐吹過白色的紗簾，露出了欄桿邊一只臟臟的鞋。

小女孩一驚，縮了縮脖子，只將頭壓的更低了些。只祈盼窗外的人沒看見自己，自行離開。

可那鞋的主人非但沒有遠離，還干脆地跳下了涼臺走了進來。

小女孩壓著頭，幾乎都要叩到地板上了。可那一雙臟兮兮的球鞋卻跨入了她的視線中，停在了她面前。

她匆匆地抬頭看了眼，卻發現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的身上，投出了一道殷實的影子。

她略微松了口氣，順著那雙岔開站著的腿向上望去，只見那是個比她要大上一些的男孩。

此時他正蹙眉望著自己，惡聲惡氣地問了句：“哎，小鬼！你叩在這念經吶？”

小女孩囁嚅地開口：“我沒有……”

卻被他打斷，一腳踢開一旁地上的玩偶，惡劣道：“他們都不讓我靠近這里，原來是關了個小尼姑！”

小女孩望著他驚愕地張了嘴，隨即又摸了摸自己頭上，那里被剃了一邊頭發，此時正貼著片遮住針眼的紗布。

見小女孩呆呆地望著自己，男孩的心情似乎更差了些，又罵了句：“切，還是個呆尼姑！”

小女孩合上了嘴不再理他，只撿起了被他踢到一邊的玩偶，仔細地拍了拍抱回了懷里。

男孩卻不大高興，上前便要扯她懷里的玩偶耳朵。

小女孩怕玩偶被他拉壞，又不想撒手給他，便只能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了身。

她個子小，還不到他的肩膀，只能仰頭望他低聲道：“你別這樣……”

男孩居高臨下地看她，惡聲道：“別怎樣？”

小女孩好脾氣地勸道：“你別拉它，布布會疼的。小哥哥，你松手好嗎？”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眼角還派自帶著些濕濡，看向他的眸子晶亮亮地帶著些許祈求。

“好……”男孩下意識地應了聲，隨即怔愣了下松開了手，卻轉而又去拉了她的領子，繼續惡劣道：“那我拉你！”

小女孩僵坐了許久腿早就麻了，被他這么一拉站不住腳便撞到了他身上，害怕跌到便一把抱在了他腰上。

男孩一驚，向后退了去，卻帶動著她跌在了地上。

不過兩個孩子，能摔多嚴重？可是小女孩抱著他的腰，手卻被他壓在了身下，男孩只得收了滿面的驚怒，在她癟嘴下慫道：“你、你別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