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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別叫醒它

幸福的人才樂于分享,不幸的人只會遠離人群。但幸福的聲音太大也會把隔壁的苦難叫醒,于是苦難降臨幸福的人身邊。

船上的人還是有老人在的,這些人受過前幫主的大恩,若不是感恩誰又愿意跟著一個女人離開大名鼎鼎的漕幫,各自努力撐起一個女人當家的船隊?

可是這個女人她做了什么?她勾引了丈夫的養(yǎng)子,不顧別人眼光,不顧人言,不知廉恥,和那忘恩負義的小子眉來眼去,嬉笑打鬧。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都會憤怒,都替前幫主憤怒,他們背叛了恩人,他們?nèi)铔]了感恩兩個字。

一場反抗將在這個不大的船隊開始,那些老人本就各自引領(lǐng)著一艘船,策劃起來非常容易。

他們選在開春酒這天,這春酒是他們在岸上租的院子,酒是初春釀制的,選料為百花花瓣,味道清甜,特別受運河上的官員家眷、商人家眷,以及花船上的姑娘們喜歡。

有的女子太喜歡了就想自己做,便會派人來問配方,他們船隊便因此結(jié)一段善緣。這也是為何船隊悄悄發(fā)展了兩百人,卻沒有大船隊來收編。

開春酒有祭河儀式,真正開始大吃大喝要到晚上,只有這一天全員船工都能休息,狂歡,那些人就選在這一晚動手。

他們以三杯酒摔杯為號,這三杯酒都是大當家敬船工的,他們讓這個女人最后出一下風(fēng)頭,此后她再也與他們無關(guān)!

入夏的天氣,即便是夜晚也熱得不行。以往這種日子,魚玄機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不是她怕熱,而是怕羞。船工們常常熱得脫去上衣,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太陽下黝黑發(fā)亮,看到船上唯一的女人他們會很高興,即便沒那種意思也要調(diào)笑她幾句。

她知道這種事再過幾年,等她三十多歲后見慣了說不準能調(diào)—戲回去,現(xiàn)在嘛,還有點早。

當然,沖她如此的不包括曾跟過亡夫的老人們,他們甚至?xí)浅饽切┐ぃ瑸榱瞬灰鹈埽谶@種日子就會少出門。

但開春酒這天是不一樣,這是他們自己的生意,這個生意能讓他們辛苦運送貨物的間隙里掙得更多,日子更舒服,能結(jié)交更多達官顯貴!

所以,開春酒她必須參加,且要從祭河開始,一直到敬三杯酒。

“魚裘怎么不在?”魚玄機疑惑,一眾人杯子都舉起來了,她才發(fā)現(xiàn)那冤家不在。

“大哥肚子有什么不舒服,一會兒就到。”有人舉著酒杯笑得別有深意,“阿娘,咱們先請吧!”

“好。”魚玄機已講過一番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她死去的丈夫這種話了。

眾人飲過一杯酒后,魚玄機從位置上走出來,她舉杯對著其它船只,“這一年,兄弟們辛苦了,還請以后多多關(guān)照!”

又一杯酒下肚,所有船上的船工吆喝著回敬……

這時,有人殷勤上前給魚玄機滿上,她回到座位上看著從小看到大的養(yǎng)子們,亡夫施過恩的兄弟們,他們一起從漕幫死里逃生,幾番掙扎才有如今的局面,一時百味雜陳,眼睛含淚。

“這一杯敬諸位兄弟!”她眼睛發(fā)紅,說:“雖然每年都要說一遍,我還是要說!沒有你們,我魚玄機就是這河里的紫泥,早就死了!一個女人,你們能讓我一個女人當這個當家,你們高風(fēng)亮節(jié),你們于我有天大恩德!這一杯敬你們!”

她這句話說到眾人心上,他們也怨也恨,怨恨這女人不守婦道,把他們給她的權(quán)利用在養(yǎng)子身上。

魚裘多么有能力的一個人,他前途無量,興許就是他們真正的當家,這個女人卻讓明珠蒙塵,讓那小子陷在她的溫柔鄉(xiāng)里,忘記了養(yǎng)父的大恩!

心中的怨恨驅(qū)使著他們惡狠狠飲了這第三杯酒,就在這時,一身狼狽的魚裘從船艙底部爬了上來。

“玄機,他們要害你!”魚裘打翻了魚玄機手里的酒杯。

之前的恩義深重,轉(zhuǎn)眼成了假象,與魚玄機同座的兄弟們摔了手中碗,紛紛砸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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