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棠梨便站了起來回了禮：“那我就出去走動會，再來等候殿下回去。”

待那小吏進了紅漆大門，棠梨立刻進了夾道往西急行而去，不知道太子什么時候出來，她得快些，從夾道里穿過去，到了浣衣局外面的大湖，湖邊滿是齊腰高的青蒿，幾個年老的宮女蹲在湖邊捶洗衣裳，見到有人過來，抬起無神的眼跟著又沒動靜的低下頭，麻木的捶洗衣裳，棠梨看著他們輕嘆了聲，如今他倒是覺得這是運氣好的。

那仁明殿上百個宮婢內侍，受皇后一事的牽連，下大獄連命都沒了，與之相比，在浣衣局雖日子艱苦難熬，好歹是活著。

隔著花墻看到院子里這會人不多，井邊依舊是堆滿臟污衣裳，四五個神色木然的年老宮女將衣物一件件的泡進水里，整日重復這些事，人的性子韌性都給磨沒了，棠梨緩步進去，籠玉宿的那間矮屋子門扉半開著，她過去推開了門，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往里探頭看，床上空蕩蕩的，被子疊放在床頭，踏板上沒有青布鞋子。

心底一驚，棠梨眼皮直跳，難道是自己來晚了？籠玉已經……

“你誰？”

身后有人出聲，棠梨回頭，看清出聲的人后眼眶頓時熱了，籠玉提著水桶站在水井那，籠玉見到是她也是驚喜不已，丟了水桶幾步跨來，兩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鬧了好一會，還是棠梨懷里的吃被跳的掉了出來，這才挽著胳膊進了屋。

籠玉清瘦了一大圈，原本就瘦，這回子大獄里走了一遭，更是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兩只眼顯得尤為大，陷在眼眶里黑黝黝的，籠玉咬了口點心，看著自己手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起，她既覺得羞愧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是逼不得已，沒有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棠梨有心問她為什么要牽扯到皇后那里，看她瘦的幾步不成人形，又不忍心去問她。

過了半響，棠梨握住籠玉手，輕聲道：“謝天謝地，你總算是放了出來。”

籠玉抿了抿唇：“是陳舂去找你的吧？”

“嗯，我在艮岳，不知道你出事了，萬幸，還來得及?！?

籠玉虛了視線望向外面白晃的天光，喃喃道：“也就你們還記得我，這宮里誰能幫的了誰，出了事一個個撇的一干二凈……”

棠梨不知道她嘴里說的那些人都是誰，想來大概是她搭上仁明殿后的事，勉強笑了撿了蜜餞遞到籠玉唇邊：“都好了，都好了，再沒事了，皇后被禁足，陛下這次是真的要責罰她了，跟你再也沒關系了，我去求的襄王殿下，他是好人，幫了你我?！?

“襄王？”籠玉看向她，神情古怪，“不是…難道是我記錯了？”

她在牢中明明聽到的是東宮那位殿下的旨意。

棠梨抽了帕子給她擦嘴，面上有種雨過天晴的舒朗：“以后，我常來看你，那兩個嬤嬤還欺負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