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好，內殿一陣碟盞碎裂聲，寶來跑了出來，焦著臉沖這邊直招手：“還不進去！”

四個丫頭忙提裙往里奔，寶來跟在后面道：“殿下不知道是怎么了，火氣這樣大。”

進了內殿，果然茶點杯盞滾了一地，菡萏宮三個丫頭垂頭喪腦跪在地上，太子臉黑的像鍋底，淡青的衣襟洇濕了一大團，見他們幾人轉了進來，更是瞪著眼罵道：“都瞎了不成！本宮想喝口茶都喝不舒坦！要你們有什么用！”

孫姑姑這時候進來，身后跟著六尚局的女官，后面兩個小黃門，捧著厚厚一堆畫軸。

太子一見這畫軸更是火大，唇抿的死緊捏著眉心坐在緞面杌子上，拉著臉半響不吭聲。

孫姑姑上前好言道：“殿下即便不愿意，過場還是要走下的呢，這些都是城中權貴大臣之女的小像，殿下現在要看嗎？”一面使眼色出去，冬梅幾人無聲將靛青百花地毯收拾干凈了，揪著那三個丫頭出去。

趙元初微瞌著眼，曲著腿淡淡道：“既是過場，姑姑就暫且算我瞧過了，帶女官出去罷。”

孫姑姑是看著他長大的，如今徐良娣被趕出宮，別說太子妃了，東宮就沒有一個女人，太子早就該娶妻了，如果說之前皇后干預，殿下身不由己不愿娶妻，可如今還需顧及什么？

這些畫軸里，宰相太傅之女，侍郎之女，梁國公之女都在里面，太子看中哪個就娶哪個，這些個貴女，哪個不是家勢豐厚，殿下若得太子妃一族鼎力相助，將來御極必是如虎添翼。

“殿下還是看看吧。”孫姑姑展開其中一幅，就見畫上女郎，美目如盈，面盤如玉，是個端莊清麗的美人。

趙元初掃了眼意興闌珊：“孤已經看過，姑姑送他們回去吧。”

女官有些不知所措：“這……”

蘇姑姑安撫女官：“殿下性子冷，急不得，那今日就先到這，改日殿下想瞧了，再拿來就是了。”

女官奉陛下之命捧了小像來給太子選妃，太子意興闌珊，她回去不好交代，孫姑姑拉著她的手出了宮門，也是為難的直嘆氣：“殿下性子就這樣，咱們都是知曉的，改日再說吧，我回頭再勸勸殿下。”

女官無奈只得帶著兩個小黃門捧一堆畫軸走了，孫姑姑目送人遠走不見，折身回了宮，一回去就叫冬梅將那三個婢子提了過來，也不說話，各自掌嘴五十，打的臉都爛了，扭頭讓人送到了浣衣局——那里可沒有什么風花雪月，只有日夜做不完的事洗不完的衣服。

處理完三個不知輕重的婢子，孫姑姑面沉似水，眼神凌厲掃過神色各異的四時宮女。

“一個個這會不吭氣了？眼下太子選妃，宮里不許出這樣的齷蹉事，我可什么都知道，那幾個丫頭在內殿里暗暗動作，你們幾個明明知道卻不進去阻止，擺明就是縱容這三人，故意擾太子煩心你們在旁看笑話，各罰月錢一個月，要再有下次，來了新人，不知道帶著警告，反而縱容著性子胡來，我可就沒這么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