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兩方還在爭執,結生左右掃了掃,從地上撿起一根鋼管。
這些高樓并不是新修建的,除了現代的建筑外,也保留著許多幾十年前的商業建筑,新政府沒有將其拆除,而是重新裝潢一番,進行房屋安全等級評估后,就繼續使用了。
事實上,整個東京圈的范圍非常大,新政府不可能把整片地區的建筑全部推倒重建,否則那將是一筆非常巨大的財政損耗,即使是寸土寸金的銀座,也保留著許多九十年代風格的建筑。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大正時期修建的房屋,也混在各種高樓里。
比較出名的,就有嘉永六年開園,位于淺草的“花屋敷”,這也是日本最古老的植物園,后來漸漸從上流人士出入的自然庭園轉變成庶民大眾也喜歡的綜合游樂園與動物園。
結生不知道自己旁邊的這棟高樓有多古老,反正這樓的外面,有許多裸露出來的鋼青色排水管,他撿的這根鋼管,估摸著就是這些排水管中的一截。
銀座如今能有這么多高樓,也和過去的關東大地震復興計劃不無關系。
“不原諒!”
正想著兩方什么時候能開打,結生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嗓音。
井上音弦!
好一會兒沒見的井上,此刻終于穿著運動服現身了。
她走到那些花里胡哨的極道面前,以一種結生認為十分囂張的姿態和他們開始了嘴仗。
這下看著順眼多了。
穿著運動服,而不是偶像裙裝的井上,應該才是她真實的模樣,先前她裝著那種柔弱小女孩說話的樣子,結生怎么看怎么別扭。
而且,看井上越來越囂張的動作和神色,結生感覺那些極道快冒火了。
都是道上混的,任誰也受不了啊,被一個那么瘦小的女孩指指點點……
果不其然,大概也就兩三分鐘,極道們忍不住了,不知道又從哪里竄出來一個小弟,一腳把外邊的凳子全部踢翻。
有人帶頭動手,前邊穿著西裝,領頭人模樣的“笑面虎”似乎也沒有制止的意思,他一臉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表示自己壓不住下面的小弟了……
“你們真的太過分了。”
樞都未平懶洋洋地開口道。
“哪怕我忍得住,小弟們也忍不住。”
“你放屁!”
井上才是真的忍不住了,一腳踹向對面讓她直冒火的樞都未平。
這家伙,真是太欠扁了!
誰不知道黑田組內部最重視上下等級,甚至比一些老牌極道組織還要重視得多,誰敢逾越上一級胡亂行動,第二天基本就得東京灣見了。
樞都右腳后撤,輕而易舉地躲過了井上的進攻。
“喂喂喂,怎么能動手打人呢?不要太過分了,我要叫警察嘍。”
一邊退,他還一邊開口道。
“井上…井上…我說呢,怎么這姓氏這么熟悉,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原來和新本組的老大一個姓氏啊。”
“我說啊,這位小姐,你不會是那位老大的女兒吧,看你這一腳,挺狠的啊,換一般人鼻子已經斷了。”
“是又怎么樣?”井上安撫住旁邊驚慌失措地杏姐,“還不是沒能阻止你們破壞場地。”
“井上大小姐,聽你這語氣,我是不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啊,那我可得跑快點了。”
“不用跑,現在我就把你們這些廢物全部送進醫院!”
新本組是活動在整個日本的老牌極道組織,勢力范圍遠遠超過黑田組,井上自然看不起他們。
但她沒想到,樞都在知道自己老爸是黑田組老大后,還敢在那里悠哉悠哉的,一點沒把新本組當回事。
“只要把你解決了,你那些小弟肯定就會聽話了!”
井上左手護住臉頰,右手放在胸前不遠處。
這是標準的搏擊起手式。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整個場地的設施就沒了……
剛這樣想著,井上就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啊!你這家伙!你誰啊!”
“黑田組清場,你居然敢……啊啊啊!”
“別打臉,別打臉!”
“媽媽,媽媽!”
“你…你到底是誰?”
右腳踩住一個鼻青臉腫的極道,防止他亂動,結生聽見腳下傳來這樣的問話。
“啊?”
結生微微思索了幾秒。
他肯定不敢在極道面前自報家門。
那就只有編一個了。
“見沒見過掃黑除惡?”他隨口問道。
“什么?”
“我就是掃黑除惡專項行動負責人,懂?”
總的來說,清月結生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份子。
除去這輩子穿越者的光環,上輩子的他依舊是個“普通人”。
他出生在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朝九晚五的上班,自己則老老實實學習,考了一所不錯的大學,找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工作。
在親戚眼中,他可以稱得上是“別人家的孩子”,常常作為例子教育自家子女,要向他學習。
也就僅此而已了。
偶爾想起來挺好笑的,高中的時候,他這人最開始的夢想其實很簡單,就是“輕松地養活自己”。
所以考上大學后繼續拼了命的學習,想著多得幾個獎,給簡歷添點籌碼,找工作的時候可以方便許多。
而事實上,那些獎項確實幫助了他許多,在同齡人中,他依然是“優秀”的。
然而,還不夠。
當他進入公司,才發現自己和前面那些大佬比起來,差了太多了。
競爭者,比他優秀的同齡人,比他厲害的年長者,太多太多了,他會的那點東西,并不占據決定性的優勢。
他是“可替代品”。
他意識到,自己的天賦遠遠沒有達到出眾的程度,在大陸這個人口眾多的地方,他太過于普通,就像一顆螺絲,他隨時可以被替換下去。
這就是現實。
雖然他本來也只想著“輕松地養活自己”,可一旦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優秀,挫敗感就來了。
自己說自己不行,和別人說你不行,完全是兩種感覺。
哪怕他一向有自知之明,也會對這些感到失落。
……
所以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呢?
趁著井上與極道領頭人打嘴仗的時候,他已經悄悄來到了場外,躲在陰影中看著那些肆意破壞舞臺的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