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要問結生對“氣勢”這種東西有什么認識，他只會回答不了解，不知道，不清楚。

在他眼里，所謂的氣勢，就和T臺上走秀的模特一樣，是靠著日復一日練習出來的姿勢與穿著別致的衣物刻意營造出來的虛假感官。

然而，在藤本志雄肩挑長刀的那一刻，他的確有看到什么東西從藤本身后緩緩升起。

寬大的白色訓練服遮擋不住藤本健壯的肌肉。

一塊塊磚石般的肌肉線條格外引人注目。

結生聽見了從藤本胸腔里傳出來的沉重呼吸聲。

猶如老虎的喘息。

“我上了。”

結生看見藤本的嘴唇動了動。

霎時，道場的木質地板響起擂鼓聲。

——那是藤本的雙足踏在地板上的聲音。

刀隨身動。

在他向前的那一刻，猶如彈簧蓄力一樣挑在肩頭的木刀猛地彈射而出，結生甚至聽見了空氣的嘶鳴。

這是真把我當沙包了啊！

看見藤本這副全力以赴的模樣，結生不敢有絲毫分心。

高達7點的靈敏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

結生的肉眼捕捉到了在空氣中高速運動的長刀。

是往旁邊退？還是和他對砍？

來不及多加思考，在這1秒，甚至0.5秒內，結生的身體早已做出了行動。

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握著的木刀已然劈了出去。

不僅如此。

他的身體甚至主動上前了幾步，在藤本驚訝的目光中，將二人的空間距離再次縮短。

結生不懂什么劍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天才系統雖然很坑，獎勵很吝嗇，但確實值得信任。

他的體力在系統的獎勵下，變成了8點，耐力更是達到了驚人的10點，是正常成年人的兩倍之多。

就像以前說過很多次的那樣，結生向來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會因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自大，但同樣也不會妄自菲薄。

系統的數據不會說謊。

藤本的身體很健壯。

但他也不差。

要是拼盡全力的話，說不定能擋住這一劍。

不是熱血上頭。

也不是所謂穿越者的驕傲在作祟。

他只是結合當前的實際情況，在瞬息之內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藤本只是在演示虎眼流的秘技。

此刻，并非武斗，也不是切磋，僅僅只是一場“表演”。

既然是表演，那么他就不能退縮。

這是一次機會。

無論嘴上說多少次，都比不過親手試兩下。

要想變得出眾，他就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怯懦。

下一個眨眼。

兩把木刀直直地撞在了一起。

猛虎般的沖擊順著木刀的刀柄傳遞至結生的虎口處。

結生的木刀差點飛出去。

他把右腳抵在身后，穩住了上半身。

有些勉強。

不過還是把刀握住了。

木刀的落點，正好是藤本木刀的前端。

“你，沒有學習過劍道吧？”

炙熱的氣流從猛虎的胸腔中吐息而出。

面對近在咫尺的藤本，結生抬起頭，目光很堅定。

“沒有。”

“為什么不退？這樣很危險！”

“如果退了，那才是真的危險吧……”

結生深吸口氣，語氣認真地回應了藤本的問話。

他的嗓音不大，只有他們倆能聽見。

“我看見了。”

“您在出手的那一刻，握住刀柄的手，向后位移了……”

“您僅僅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刀柄的末端，這樣一來，即使我向后退，您的刀也會攻擊到我。”

“所以你就上前？”

藤本與結生的視線接觸在一起。

不然呢？

真要我當沙包啊！

要是沒看見藤本的動作還好說，但結生都看見了，在那種情況下，他除了一刀懟回去，真沒別的辦法。

藤本刀上的力量并不大。

在兩把木刀接觸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藤本收了許多力。

只是看著危險，實際交手后，結生才明白，為什么這位大師兄敢于上來就表演虎眼流的秘技了。

因為他真的有兩把刷子。

結生這邊是拼盡全力，把所有力量灌注到木刀上。

而這位大師兄回應過來的力道，卻是和結生一模一樣。

如同復刻一般，結生用多少力量，他就用多少力量。

游刃有余。

這座劍道館，是真的有東西。

這么一看，哪怕剛才結生沒有擋住藤本的木刀，他應該也不會受到傷害。

大膽預測一下，如果結生沒有動作，那這位藤本大師兄的木刀，會在經過起手式駭人的動靜后，驟然收力，控制木刀在結生的護具上輕輕敲一下，以演示虎眼流的強大之處。

不過結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因為這樣一來，他就真的成陪襯的沙包了，達不到自己引人注目的效果。

所以，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擋住木刀。

“如果握劍是為了后退，那我不如把劍扔了！”

好歹是經過系統認證的作家，未來的大天才，結生自然是挑漂亮話說。

像那些老老實實的分析，傻子才在這種時候說出來。

在藤本聽來，結生的這句話，就相當于是“表決心”了。

這個新人……

“好！”

藤本率先收回木刀，贊賞地看著結生。

“很有精神！”

“清月結生，我看好你，你很有潛力！”

沒想到，這位大師兄居然記住了他的名字。

結生還以為他腦子里只有“精神”呢。

在藤本和其他道場弟子的幫助下，結生脫下了護具。

返回新人堆的時候，這些人看他的眼神和先前又不一樣了。

那些眼神很復雜，有羨慕，有嫉妒，還有其它許許多多的情緒，結生懶得去仔細觀察。

反正，這么一場“表演”過后，即使他不找人抱團，應該也沒什么問題了。

因為很明顯，結生和他們這些抱團的新人是不同的。

結生很強大，獲得了藤本大師兄的認可。

他雖然沒有學習過劍道，但沒人覺得他不能打。

只憑他敢于主動上前迎接藤本木刀的膽量，就沒有人敢小瞧他。

……

從巖本道場出來后，結生這才感覺到雙手在發麻。

好痛！

虎口并沒有流血，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但酥酥麻麻電流似的觸感不斷刺激著結生的神經。

——虎眼流的秘技，流。

先前藤本大師兄介紹劍術時的畫面浮現在腦海里。

“這就是劍道？”

“多么強大……”

他忽然有些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