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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臺街建筑群

大連開埠的原點

融入大連這座城市好多年了,對她的喜愛也日漸深入內心,沉醉于這座城市青春、靚麗的外表,也迷戀于這座城市的歷史底蘊為之附注的別樣風情。日前,筆者循著歷史的足跡,對大連開埠的原點——煙臺街進行探訪。這里曾是大連“依港興市”的地方,是沙俄侵略旅大的歷史見證地,這里也勾勒出了大連100多年前剛剛建市時的情況。

探尋:那一條街的“大連風情”

金色十月,秋風乍起。驅車探尋煙臺街,按照幾年前曾速覽的印象尋去,行于勝利街上,竟然沒有看到印象之中的那群灰乎乎的古老建筑群,見到的是一道長長的圍墻。沒尋到入口,只好循著圍墻拐進一條小巷,依舊是長段的圍墻阻隔視線,待到一處鑄鐵大門前,見旁邊四個男子在街邊打滾子,兩個婦女在整理收來的廢紙殼,一群老人閑散聊天……打聽之下,一個老者伸手一指:大鐵門內便是煙臺街老建筑,現在進不去,正門在勝利街上。從鐵門的柵欄向內張望,只見座座已然翻新或尖頂或平頂的紅磚墻面墨綠屋頂的歐式獨棟小樓,新鋪的彩石路面,在陽光的映射下锃新而鮮艷。遠處的幾個沙堆和偶爾推車走過的建筑工人,似乎在昭示著工程進行中的當下狀態。在老者的指引下,掉頭回到勝利街上,終于尋到了煙臺街老建筑群的入口大門,在很有氣勢的“門臉”下,依舊是鐵將軍把門。經過與負責開發的公司溝通,得以短暫進入參觀。

行走于建筑群中,發現這里的建筑幾乎都做了精心的修繕和改造,不見了在他處所見青石青磚配塑鋼門窗的尷尬視覺。所見之處,俱是兩三層紅磚綠瓦的歐式建筑,哥特式的尖頂、圓拱狀的窗戶,門窗能看出盡力回歸建筑設計本意,木質主框架結構,裝上了現代的卷簾紗窗,漆成熟褐色……整個園區保持著原貌,卻又重新裝飾了青石地面,修葺了新的園林花草,新植的白樺整齊而筆直,與原有的老槐樹張牙舞爪的姿態相映成趣。在園區的中心小廣場,建筑了新的雕塑,還有噴泉流水的小景,構建了異域風情的格調。信步園區中,有一種時空穿越,踏步外國小鎮的感覺。20多棟建筑沒有一個是重樣的,嶄新而鮮艷,只是那些屋檐和棟梁上精工細雕的歐式花紋,出賣了它們的歷史年輪,靜心凝注,會令人依稀聽見百余年前這里響起的東歐旋律。

每一棟建筑都是一道獨立的風景。在一處高陡直尖的屋頂建筑門前,是一條獨立的小路進出,抬頭仰望,一棵老槐樹努力地向天空中探出枝丫,仿佛在輕聲訴說著這里的故事:曾有俄國官員在樹下踱步,曾有日本鐵路工人在樹下打牌,曾有中國鐵路職工在樹下斗棋……恍惚之間,仿若看到三兩個孩子嬉鬧著從小路上奔跑而過,隱于另一棟平頂的建筑之后。

出了煙臺街,再往俄羅斯風情街里轉上一圈,陡然生出感慨:若從俄日交替而特殊的歷史積蘊而言,大連的風情在全國自然是獨樹一幟的,而最具大連風情之地,自然非這一條煙臺街莫屬了。

探源:煙臺街建筑群見證大連百年風雨

建筑是歷史的實物見證。任何一個城市的建設起源,必然有著建筑痕跡可循。而大連建城初始的建筑遺跡正是這浸染著異域風情的煙臺街建筑群。

根據史料記載,清朝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沙俄與清政府簽訂了《旅大租地條約》。沙俄計劃要把旅順建成自己的軍港,同時還要將其建成商港和近代港口城市。強租旅大后,沙俄政府便開始在大連灣謀劃建城。1899年8月,沙皇尼古拉二世將這座尚未成形的港口城市命名為“達里尼”。薩哈羅夫被任命為“達里尼”市的第一任市長,也是建城的總設計師。沙俄政府幻想這里已經成為他們永久的土地,因此野心勃勃意欲為帝國統治打造一座“東方的巴黎”——整座城市在總體設計規劃上采用巴黎放射線型布局設計理念,按當時國際一流水準規劃建設,還請來當時國際一流的建筑設計師參與規劃和設計。據《大連市志·科學技術志》記載,當時建設之始除俄國工程師外,還從德國聘請了兩名建筑師。

煙臺街

1899年9月28日,“達里尼”建設正式破土動工。城市被分為市街區、老虎灘區和沙河口區,而市街區又分為行政市街區、歐羅巴市街區和中國市街區。其中,最重要的規劃地行政市街區位于今勝利橋以北,毗鄰港口、火車站,又是市政廳所在,占據了重要的地理位置。城市建設從這里開始,也是從這最先完成的。因此,可以說勝利橋北近代建筑群是大連這座城市在近代最早建成的城區,而煙臺街又是勝利橋北近代建筑群中的重要部分,這里就是大連城市的原點。

當年,這里是市政廳官員和東清鐵路官邸以及鐵路員工宿舍。因為有德國設計師的理念在內,所以建筑群尖頂平頂俱全,俄風德風兼備,雖然都屬磚木混合的歐式建筑,但是風格絕不雷同,每棟房子都保持了自己的個性。沙俄政府一直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土地,也臆想永遠是這里的主人,因此在“達里尼”的俄國人,很多把家安在了這里。只是沒想到的是,俄國人在“達里尼”的日子過得并不長。同樣覬覦中國東北土地的日本人,在旅順同沙俄進行了一場侵略者爭殖民地的戰爭。

1905年日俄戰爭結束,俄國人退去,煙臺街建筑群被作為“日清鐵路”官邸使用,“滿鐵”總裁后藤新平便居住此地。日本人并沒有改變這些房屋的建筑風格,而是又新建了幾棟小樓。一直到大連解放,勝利橋北地區這些建筑被劃歸鐵路部門,這里才正式被命名為煙臺街,作為鐵路職工民居使用。

煙臺街老建筑群包括28棟老建筑,建筑群東與團結街相接,南側和西側分別以勝利街和煙臺街為界,空中俯瞰,是一個三角形地塊,根據官方數據,這里占地約3.14公頃。街區內現存的28棟歷史建筑物中,有25棟為沙俄租借時期建造的住宅,建造年代在1901年至1905年,建筑樣式為折中主義風格,同時具有俄國和德國民居色彩。另有3棟小住宅為日本建造的“滿鐵”職員住宅,其建造年代在1905年至1910年間,建筑樣式基本上延續了原有街區的風格。一份《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住宅之政策》文獻中記載,當初德國建筑師是按照德國城郊的房子設計的煙臺街建筑,體量較大。日本殖民統治大連后,由于身材較矮看不到陽臺,日本人在原有地板上加厚10厘米。這也是能查閱到的有文獻記載的煙臺街28棟樓房唯一一次“裝修記錄”。這些歷史建筑經過百年滄桑,可以說是大連稱之為城市最早建造的“市民住宅”。

循著歷史的足跡,領略那一條街的“大連風情”

過客:蔣介石入宿,張學良小???

每一處老建筑,因其建筑、文化的魅力,以及特殊時期的身份歸屬,自然不會缺少“名人”的駐足。在大連某公司周秘書的引領下,筆者得以進入參觀了園區入口處左手邊第一棟小樓,內里形同迷宮一般,空間狹小,格局彎彎曲曲。在墻壁上,筆者驚訝地發現了一些寶貴的影像資料,除了幾乎每一棟樓原始的面貌之外,有些照片下面標注了哪位名人在此居住過的記載。

逐個看過去,除了薩哈羅夫以及德國建筑設計師,以及日本要人的居所做了標注之外,還有一些建筑曾有中國名人在此居住過。這個發現令筆者比較興奮,比如園區D1樓,是中國政治家、實業家、古建筑學家、工藝美術家朱啟鈐(1872—1964)的舊居。照片標注是,1908年朱啟鈐任東三省蒙務局督辦時在此居住過。而筆者查閱資料發現,在時間和官職上確實都和朱啟鈐生平吻合,1910年他調任津浦路北段總辦,由此推斷朱啟鈐應該是在煙臺街居住了兩年。

園區D3樓,是中國近代資產階級革命家、思想家朱執信(1885—1920) 1904年留學日本之前在大連的落腳處。園區B5樓,標注的是“1904年蔣介石陪同同盟會元老陳其美,取道大連東渡日本前曾在此下榻”。但是過后筆者查閱蔣介石生平時發現,蔣介石是1906年年初肄業于龍津中學堂,4月東渡日本,入東京清華學校,結識陳其美等人的。在時間上有一些偏差,不過按照當時的交通條件,大連確實是東渡日本的首選。青年蔣介石取道大連赴日最好的下榻之處在當時確實只有煙臺街。而蔣介石曾幾次東渡日本,那么在煙臺街下榻落腳是絕對不會錯的。

園區B4樓,標注的是“1926年,張學良攜趙一荻曾在此小住”。少帥與趙四小姐傳奇般的愛情故事膾炙人口,牽動著無數人的心魄。而二人曾在煙臺街居住的發現自然令筆者欣喜,因為此前并沒有資料介紹他們二人曾在大連留下過愛情的足跡。但是經過資料查閱,筆者發現這里面還是有一些出入。根據張學良和趙一荻分別的生平年表對比發現,1926年的趙一荻只有15虛歲,尚未認識張學良,而其年26歲的張學良忙于京、津地區政務軍事,不太有可能來到大連。1927年,趙一荻與張學良相識并一見鐘情,1929年發生了著名的“私奔”事件才“在一起”。從年代和活動推論,“1926年,張學良攜趙一荻曾在此小住”的可能性不大。而張學良在1928年7月東北海軍總司令部成立時,就任東北海軍總司令,其時東北海軍中的渤海艦隊駐扎于旅順口,張學良那一年很有可能在大連“視察”。而具體張學良攜趙一荻是否共同或者究竟何時在大連居住,則查閱多種資料,也無從考證。

探訪:老坐地戶講述煙臺街故事

面對當下“封閉式”的煙臺街,想直接入戶探訪當年的老住戶自然是不可能了。經過多方聯系,在西崗區站北街道團結社區人員的幫助下,順利約訪到了已經動遷離開這些老建筑的三位老坐地戶,戴關木、練芳文和牟忠貴,他們都是鐵路老職工。在毗鄰煙臺街的社區辦公室,三位老人已都是耄耋之年。一打開話匣子就難以剎住,煙臺街往昔的一幕幕田園式生活圖景,在這三位老人口音各異的敘述中,鮮活地展現開來。

不缺少“名人”駐足的小樓,曾留下多少過客的身影

俄風德風兼備的磚木混合建筑

綠葉掩映下的小樓,述說著往昔的故事

戴關木老人談起在煙臺街的生活,略有些激動,話語中充滿了對煙臺街的無限留戀。20世紀60年代初期,作為鐵路職工,戴關木被安排到煙臺街居住,一住就是近50年。2010年11月,老人才搬離煙臺街,難舍半個世紀的感情,老人就近租房居住,“離不開這一片”,每日守望煙臺街建筑群的修葺和變化,把煙臺街的點點滴滴都深深刻在心底。

剛搬到煙臺街的時候,戴關木說他很驚詫于這一片建筑的美,每棟房子都獨立成院,都有一個單獨的通道進出。盡管當時一棟二層的建筑,一共住了四五戶人家,他那6平方米的家實在有些局促,但是并不影響這里職工住戶的幸福感。二樓住人,一樓是公共廚房和廁所,鄰里之間都是同事,沒有陌生感,生活起來相互照應,親切而方便。誰家做了好吃的,一樓人都能共享得到。

院內大樹參天,修有花壇。喜鵲筑窩樹上,清晨鳴叫,勾起人的喜悅心情。夏季,整個煙臺街都花香怡人,樹蔭蔽日,混合炊灶油香,如若世外桃源。牟忠貴老人對此記憶最深刻的是在每年三四月份槐花開放的時節,他門口的大槐樹上掛滿了白色的花朵,香氣醉人。小孩子摘槐花來生食,婦女們打下來包包子,餐桌上另有一番風味。而根據歷史考證,煙臺街建設初始,只栽種了梧桐等樹木,日本人進駐之后栽種了槐樹。練芳文老人談起,鐵路職工入住煙臺街之后,出于個人喜好,有的栽種了松樹,有的栽種了柿子樹、杏樹,一時之間煙臺街變成了一個百樹園。夏夜時分,大家走出屋門,把草席子往樹下一鋪,沏上茶水,天南海北聊著,“可好可好的”。說起往日煙臺街的情境時,老人們都帶著小小驕傲的腔調。

戴關木的房屋后來增大了面積,一雙兒女在這里降生、成長,一住半個世紀。后來隨著住戶的需求增多,煙臺街有限的房屋面積自然不夠用了。從老人們相互之間的敘述中,逐漸可以勾勒出后期煙臺街人丁興旺的景象。因為“住”的需要,人們開始動腦筋,想辦法擴容。蓋小房成了煙臺街新景,甚至有一處小房蓋在了樹下,把樹圍在了房屋的中間。這讓人不禁想起《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中那有趣卻又令人心酸的小小“樹屋”。再后來因為這里生活設施落后,一些老住戶搬了出去,房屋租給外來務工者居住,人口的劇增使得煙臺街的環境變得差了很多。再加上建筑已經歷經百年,建筑結構為磚墻承重,無任何抗震措施,外部墻體老化嚴重,存在較大結構安全隱患,出于對歷史建筑保護的目的,遵循“全部保留,修舊如舊”的原則,由大連一家房屋開發公司對煙臺街老建筑進行開發改造。2011年4月,煙臺街舊建筑保護項目正式啟動,該項目也被列為2012年市政府為民辦的16件實事之一。老人們搬離了煙臺街的老建筑,人走心不走,有的就近租住守望故地,有的即便搬遠了也常回來看看,跟老鄰居老朋友聚聚。談及這里,幾個老人略有傷感,甚至眼中能看到泛起的瑩光。

如今的煙臺街,翻新后的別墅式酒店已經開門納客。

煙臺街老建筑作為建城的原點,見證了大連開埠,在百年風雨洗禮中也一直靜觀大連城的歷史變遷。未來的煙臺街,作為大連市形成時間最早、風格最突出、藝術價值最高的歷史街區,將成為大連新景,重新煥發文化活力,延續城市的歷史印象,向世界展示“最大連”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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