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家伙在林超并不輕松的表情上,似乎能了解到近況的不佳。林超拉上廚房的門簾,然后看著它們,突然他注意到那條蛇……
從側面看著那雙眼睛后的虛影,林超抬起手放在他與蛇之間。那雙眼睛后的尾巴……林超瞇起眼睛,仔細瞧著。
頭……尾……烏諾波羅斯!!!某種宗教?非生命的形式……無限大陸?!
林超將手放下,看著它們。暫時放棄了對蛇的猜想。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墨玲問道。
林超皺著眉,側身看著外面。看著陽臺的方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也許墨玲不該問,因為這不是……這是可以看到的現象,可以觀察到的。
也許他可以直接點。
那騰起的陣陣熱流,你能夠在房間里感受到,那股熱浪沖襲在這棟建筑上。如同動物的嘶吼,在空氣中攪動著。
“你以為呢……我們留下的爛攤子!!”林超再次將看向那條蛇。
這很難說一定有什么目的,那家伙也許只愿意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它也許并不打算跟你合作。講真的,當時拿到士兵的機械核心時,就應該躍遷到三天前。
將送補給的任務讓給別人,謙讓……然后兩全其美。現在自己似乎沒有那樣的心情,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想法在發生改變。
輕微的,些許的改變。林超轉身回到客廳里,床下的溫差控制裝置不斷發出滋滋的電流聲,他坐回床上。現在他需要休息,然后等中午氣溫下降了,再想辦法將車弄回來。
甚至,還得尋修幫助。這個絕對不便宜,他已經一周沒有清點自己的存款了,事實上他的腦子現在很清醒,但是依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皮不斷地掉下來。他好像聽到了房間外墻,被烘烤至融化然后蒸發的聲音。
像一條巨龍將天空扔了下來。
中間無數條白色縫隙向天空蒸騰而去,如同沙子……沉寂,然后嘶吼,掙扎,或者撕扯著。空氣里只有燒焦的味道,沉悶的氣氛里,只剩下這片紅色的陸地。
那些白色的沙子落在人臉上,照亮的地方任然是鮮艷的如黃昏的驕陽。
似血一般。
那轟隆隆的聲音讓人很難睡著,就是這樣。他躺在浴缸里,這是這種后悔的感覺。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大不了后悔就是……但不是這個!!
他應該讓烏諾姆留下來,就是那個叫琪琪的妓女,住在自己樓上,經常下來蹭飯,長得還很漂亮那個……海藍色的短發,然后是什么……
他將頭向后仰了仰,好像不記得了。
黑色的襪子……啊,有感覺了!啊,輕點……他生命中難得留下回憶的其它角色……對,就是這個。還有,很疼……他看了一眼放在浴缸上的右手,繃帶里里面那種脹痛感,讓人難以忽略。
現在,至少擺脫了那兩個家伙。
他看著浴室的天花板。
外面灰蒙蒙的,但是已經沒那么刺眼。離目的地并不遠,那輛沃爾特留在水面上的地方,已經被烤得焦黑一片。我們得想辦法先將她從水里拖回岸上,然后再想辦法讓她的發動機運轉起來。
“而且盡量一直運轉下去,我還得開回來。”林超對那幾名機械師說。
這時不需要其它假設,他得百分百站在機械師這邊。
至于另外幾個家伙,他們好像對那頭蜘蛛的尸體更感興趣,也許能聊的比新物種更有價值的話題。那個叫羅乞的家伙一直咋咋呼呼,背著電臺不斷地呼叫避難所的頻道。
他大吼到,生氣得摘下耳麥,想要用力扔到地上,但是又重新戴到頭上。是個愛表現的家伙,林超故意問他:“你發現了什么……”
“頻道!!有個信號一直在占用這個頻道……見鬼!”他大聲喊道。
“是警告!!”
林超點了點頭,這個家伙還不笨。但是有些東西需要他自己領悟……那邊拖車的纜繩繃得筆直,終于將她拖到岸上。
好消息,或者壞消息。
機械師的頭領是個叫老鬼的醉醺醺的老頭,剩下的需要他定奪,這個過程很煎熬。林超在一旁看著,他這邊的人正拿著草間槍在周圍巡邏,林超又看了一眼那具蜘蛛的尸體,還有那張臉。
最后將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沃爾特巴士車上,車廂左邊全凹了下,到處是刮痕。左邊的后視鏡不知掉到那去了,也許在河床哪個地方躺著。老鬼拿著探照燈,從車底鉆了出來,推了推墨鏡告訴林超:“你該考慮換一輛了!!地盤已經開裂了,車架……”
他用手比劃著:”已經塌陷了,這是人的兩條腿……一條腿的人這樣走路!!“
他說完,拿起酒壺猛得灌了了一口,張開嘴咂摸著長吁了一聲:”哈呃!除了線路要全部跟換以外,給我四個小時……但是……“
他打了一個嗝,有些恍惚地看著林超。
似乎在想自己說到哪了,林超將拿瓶紅酒從口袋里拿了出來,故意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
他可沒有客氣,將那瓶紅酒拿在手里仔細看了看,然后湊到面前。
小心地看著酒標,用手撫摸著瓶身,抬頭看了林超一眼:“三個小時!!”
我想我應該早點拿出來的。
一聲炸響。
一條白色的光線從眾人頭頂劃過,落到了峽谷后面,一群模糊的身影從遠處散開,消失不見。那道電漿遠遠的落到了那群怪物身后,一條弧線洛在塵土上散開。
藍色電光在昏暗的空氣中撕咬了幾秒后,消失不見。
眾人轉過身看著羅乞,他拿著草間槍,得意洋洋。然后低頭撫摸著槍身,眼里是掩蓋不住的興奮和緊張。炙熱而貪婪……
“你得讓高治想辦法管好他!!”老鬼小聲提醒林,然后招呼走了他的徒弟們。
沒人再注意河灘上,那頭蜘蛛。
不,我可沒時間管別人的事。
他從浴缸出來,然后看著女人掛在房間里的衣服,停了幾秒。那條蛇已經離開了,墨玲平穩地躺在枕頭上發著呆。頭頂的吊燈晃動著,外面是熱浪轟隆隆的咆哮聲。
地板上是晃動的影子。
他走了過去,將墨玲抓在手上,放在一旁床單上。
然后躺下。
他用力呼吸著,將左手手臂放在額頭上。吊燈在天花板下面,繼續晃動著。墨玲生氣得跳到他的胸口,正在站在了他受傷的地方。
林超冷抽了一下,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又怎么了,女士!!”林超挪開手臂,稍稍抬起頭。
看著她,咧嘴笑道。
她在林超胸口上來回走著,然后身形一閃,變高了一些,大概4寸高的樣子。她背著手,俯下身看著林超的眼睛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嗯,看來她找到是個奇怪的話題。
“有什么奇怪的……”林超重新將頭放回枕頭上,用手臂擋著燈光。
胸口站著的那家伙……變重了。
墨玲踩在林超身上,然后坐了下來,兩手向前伸著打了個哈欠。然后有些懶散地趴下,側臥著,將頭放在他衣服上。
看著房間里,晾衣繩上女人的衣服。
“哈!!好累!!你不覺得……我知道的世界是黑白色的,現在為什么變成了紅色?”
林超也跟著打了個哈欠,噗呲笑道:“因為輻射塵該,將大氣燒毀了……因為……你看的是電影!膠片電影,默片電影……”
“好想回到從前!!”她那雙紅色的眼睛眨了眨,黑的瞳孔里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氣,然后轉過身來。
枕著手臂,抱著頭安靜地說:“并沒有那么多煩惱的時候!!一切都理所當然,秩序穩定……這一切為什么會改變……”
“有人會為了秩序穩定,做很多事情,包括你看不見的……人也一樣。”林超抬起右手,對著天花板,看著上面的繃帶……
“有些矛盾……永遠無法消除,何況我們能依靠的本來就不多。這個世界是無限的……至少對我們來說,沒法否定。我們能提供的顯然還不夠,甚至無法考慮更遠的事情。”
墨玲:“改變這些!!”
林超:“然后呢!忘記也許更快一點。人類始終需要從世界給予的反饋中去學習,甚至認識自己……雖然她不是一個好老師!!”
“所以,我們改變的究竟是什么——對吧!!”墨玲諷刺地笑道。
林超伸手將她握在手心里,將手伸了回來停在半空,然后看著她:“有人做到過,結果很糟糕。有人失敗過,結果也很糟糕——愛!!難道是人的錯嗎……我們還能相信誰?反正我們知道,自己是不可信的。”
“更現實的理……由的話……有時你都無法看清她的樣子,等你想好對策……真糟糕的話題!!”
“墨玲,你好吃嗎。嘗起來怎么樣?!”
引擎聲……
林超推動擋桿,然后向后一拉掛上擋,踩下油門。向外面抬了抬大拇指,然后扶了扶后視鏡,將那串佛珠重新掛好。
他抬頭看著后視鏡上的自己,那雙蛇的眼睛,散發著黃色的光,與自己鏡中的眼睛重合著。
就像自己看著自己。
疲憊的眼神,或許應該把還能夠剩下的注意力,放到別處。
“你看上去并沒有準備好。”蛇在他耳邊森森地低語。
換擋。
這狡猾的鬼東西看上去準備了不少謎語,也許這一路上不用再操心時間會過得太慢。
林超倒著車,扶著椅背看著后面。
“哈!!我已經準備好獎品啦,你喜歡哪個?!吸收金屬?還是不受束縛...更謹慎一些?預測未來的能力...不死之身怎么樣?”
倒車的聲音。
蛇在笑。
“沒興趣!”林超拿起水杯,又放下,不過這個問題值得自己斟酌一下。
他看了一眼車窗外的羅乞,那個小鬼...
“你最討厭什么?!”林超看著后視鏡里。
那條蛇撇了撇嘴,張開蛇唇用力的嘶嚅道,冷冷地盯著林:“芹菜!”
林拍了拍方向盤,低頭看了一眼胸口心臟的位置,一個士兵和死神都不會使用的技巧。
不光是作戰技巧。
也許很多時候還能用上這條蛇,至于它的立場...林超假裝想了很久,然后有些勉為其難地對蛇說:“邪典一些的...那個故事!!惡魔的契約...還是吟唱什么的來著?”
“森林小屋...藍屋頂...糖果、點心、酒心巧克力、糖楓雪絨茶、姜糖人、綠豆糕、相子花生、蓮子銀耳湯、山核桃、豆腐?!”
蛇一聲不響地在他耳畔,嘶嘶的吐著舌頭。
根本不接話。
“茶鹽集...”
“糖豆人,豆芽腦袋,蹦蹦跳跳!不要往壁爐里看,牙仙豆翁都來了!魔法故事!森林童話,超自然現象...”林超停下來,看著蛇的眼睛。
蛇眼散發著冰冷的光,盯著林。
一動不動。
“可以!!“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