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亞楠能給周林的第一幅原創作品三十萬的估價，說實話已經不低了。

即便美院一些小有名氣的教師，同樣尺寸的作品也未必能賣出這個價錢。

畢竟周林現在沒有任何名氣，所以他的油畫也就沒有任何附加值，純粹以作品本身，就值三十萬。

不過二人也都清楚，之所以能估價這么高，還是他的題材和風格占了便宜。

超寫實主義油畫，堪比高清照片的效果，再加上無與倫比的漂亮模特，整體還格調高雅不俗氣，最受那些半懂不懂的土豪大老板喜歡。

如果換成別的題材和技法，能不能賣一萬都兩可。

即便如此，周林也覺著不滿意，三十萬遠沒達到他的預期。

這幅畫的作者如果換成梁輝，價格至少要一千萬起步。

這就是名氣的差距。

不過他并不著急，自己已經畫到如此程度，只要堅持創作，價格追趕上梁輝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他有把握，這個時間不會太長。

而顧亞楠顯然也清楚這一點，這家伙有錢有資源，家里還有拍賣行，起點要比當初的梁教授高得多，將來的成就肯定也不在梁教授之下。

所以自己必須要抓緊時間先搞到他一兩幅作品。

如果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同樣的一幅畫，價格說不定會差上多少倍，估計自己到時候都不一定能買得起了。

店里的營業員和餐館服務員上樓，送來她提前預定的餐品。

顧亞楠壓下焦急的心情，陪著周林一起吃飯。

眼見著對方風卷殘云，跟半個月沒吃飯似的，便倒上一大杯茶水遞過去。

笑道：“慢點吃，別噎著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幾天沒吃飯呢，餓成這樣。”

周林接過茶一口氣喝下半杯，道：“跟你說了，這兩天只埋頭作畫，沒吃沒睡。”

顧亞楠笑盈盈給他夾菜，“那你就多吃點，看你大口吃飯真過癮，這才是男子漢應該有的樣子。”

“呵呵，純爺們兒，如假包換。”周林笑了一句，又接著吃了起來。

顧亞楠優雅的陪著吃了一會兒，見他節奏慢了下來，這才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你下張油畫打算畫什么，有想法了沒？”

周林頭也不抬的道：“肯定還畫人物，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模特。”

“這就麻煩了。”

顧亞楠心頭一喜，卻故意蹙眉道：“你要想找跟這張油畫一個級別的模特，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全國都未必能找出第二個。”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下一張不畫古裝題材了，只要模特青春靚麗就行。”周林道。

聞言顧亞楠立即抓住契機，道：“你上次臨摹梁教授的作品，可是答應給我畫一張的，怎么樣，讓姐給你做模特？”

周林低頭只顧吃飯，搖頭道：“你不合適。”

顧亞楠一聽急了，站起身展示身材，“哪里不合適，姐要胸有胸，要模樣有模樣，身材比例完美，這么漂亮的大長腿你上哪兒找去！”

聽到這里周林才抬起頭，在她身上打量一番，這才道：“我下一張打算畫人體，你太高了，傻大個兒不適合入畫，而且有點瘦，身上沒肉，畫出來缺乏美感。”

“我特么……”

顧亞楠氣的差點背過氣，完全忽略對方說出“人體”這個關鍵詞，“個子高不好嗎？你看我哪里瘦了，有胸有屁股，這是完美身材，就算去給梁教授當模特，他也肯定愿意！你懂個屁！”

周林皺眉看著她，半天不說話，顧亞楠站著與他對視，一時間竟有點緊張。

好一會兒周林終于開口，“你轉個身我看看。”

顧亞楠毫不猶豫的轉過去，還張開雙臂，讓他看個仔細。

又過了十幾秒，周林才開口，“那好吧，待會兒吃完飯找個地方，給你拍一組照片。”

顧亞楠到這時才醒過神，轉過身問道：“拍什么照片，果體么？”

周林點頭，“對呀，拍完我對著照片畫就行了，這樣咱倆都省事。”

顧亞楠坐下來，感覺腦子有點亂，猶豫著說道：“我還沒答應讓你畫呢。”

周林十分詫異，“不是你非要做模特的，不愿意算了，我找其他人。”

“別別！我只是沒想到你要畫人體，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你讓我想想。”顧亞楠忙道。

“行，不著急。”周林點點頭，繼續吃了起來。

而顧亞楠顯然沒了胃口，拿著筷子，將一頭放在嘴角咬著發呆。

周林吃飽飯，見她還在思考的樣子，便自己坐到茶臺邊泡茶。

好一會兒顧亞楠也過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道：“行，我答應你，不過畫完的作品得給我。”

周林瞟她一眼，“你想屁吃。”

顧亞楠也不生氣，解釋道：“沒讓你白給，我出錢買下來，作為非賣品掛在我店里做宣傳。”

“你出多少錢？”周林總算有了興趣。

“十萬？”顧亞楠心虛的問。

周林低頭喝茶，不發一言。

顧亞楠委屈的道：“我都脫光了給你當模特，畫的是我，你便宜點賣給我咋啦，何況我還掛店里幫你宣傳呢。”

周林搖搖頭，道：“我不缺宣傳，也不缺愿意脫衣服的漂亮模特，你若沒誠意，這事兒就算了。”

“那你說要多少吧。”顧亞楠知他說的是實情，只能讓步。

周林想了想，道：“我也不問你多要，三十萬吧。”

顧亞楠頓時瞪大了眼睛，道：“怎么可能值三十萬，你樓下這張作品也才三十萬了。”

周林笑了，道：“是啊，我第一張原創就值三十萬，第二張為什么不值，是模特沒選對么？”

顧亞楠郁悶不已。

她承認鹿笙兒長得漂亮，卻不肯承認自己不如對方，就連以二人為模特的油畫都有價格上的差距。

可讓自己花高價，著實不甘心，何況自己還要做出犧牲！

思索片刻，忽然道：“行，三十萬就三十萬，我給你做模特，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你說。”周林問。

“你以后的畫，讓我代理銷售。”顧亞楠說出心里所想。

周林輕易點頭，“行，這沒問題，但不能是獨家代理。”

顧亞楠也知道獨家代理不可能，便又提條件，“可以，不過你每年必須提供一定數量的油畫。”

周林略一思索，便道：“前期好說，后面我只能保證一年不低于一幅油畫。”

現階段一年一幅肯定賺不了多少錢，但等他作品的價格上去，賣掉一幅畫就可能賺到上百萬的傭金。

顧亞楠同意了這個條件，但要求至少簽約二十年。

兩人經過一番拉扯，把時間固定在十年，之后又談了一些其他的細節。

事情談妥，周林忽然說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了件紅色的風衣，里面是件羊毛衫吧，那套衣服還在不在？”

顧亞楠稍加思索便想起當時的搭配，便道：“在呢，怎么了？”

“把那身衣服找出來，下午多拍一組照片。”

這才是周林真正想給她畫的油畫。

顧亞楠的身材不錯，穿時裝應該效果更好，并不適合畫人體。

周林一開始只是想口頭占她點便宜而已，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讓她把衣服脫了。

卻不料這姑娘倒是想的開，居然輕易就答應了。

于是周林不介意改變計劃，先給她畫一張人體，畢竟也能賣三十萬不是，而且還有了第一家代理商。

聽到這里，顧亞楠似乎也咂摸出味兒來，道：“我天生就是衣服架子，去走秀也不比專業模特差了，穿時裝畫出來效果肯定好，你一開始是不是就打的這個主意？”

“哪有！”周林辯解，“我是剛想到的！”

“呵！我信你個鬼，有啥好處？”顧亞楠道。

周林搖頭，“別貪心，請你給我當模特，不收你好處就已經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老弟挺自信啊，別的不說了，張燕秋的畫賣我幾張，我現在就回家拿衣服。”

“出多少錢？”

“一張一萬。”

“不賣。”

“你說多少？”

“三萬一張。”

“你瘋了！哪兒有三萬的價錢，最多一萬五，再高就別談了。”

“上次九千，這次你出一萬五，看來張老師的畫最近漲了不少啊。”

“還不是怪你家的拍賣行，瞎嗶嗶炒作，現在征集作品都出到兩萬了，我估計等下次拍賣，能炒到五六萬。”

“那你一萬五是不是出的太少了。”

“我是開店的好不好，實實在在做生意，不像你家里瞎炒作，現在有客戶要，你趕緊的，別墨跡。”

“行吧，要幾張？”

“四張。”

“切，這么少，不夠耽誤功夫的。”

“是，誰像你呀，周大少爺，幾萬塊錢自然看不到眼里，我回家拿衣服，趁這時候你回去拿畫吧。”

“車里就有畫，你快去拿衣服吧。”

“行，你等著，我叫個營業員來陪你喝茶。”

“算了，我自己待著，庸脂俗粉看不上。”

“德行！那你沒事畫畫吧，現成的紙筆，給我留幅墨寶。”

“出多少錢？”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