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看看天色：“距離天明還有三個小時，我們開始吧。”
夜梟平平伸出左手，掌心朝下。他的手如同枯樹一般，干枯，又如鐵一般堅實有力。
也不見他如何用力，只見他五指微張。
他的手掌似乎有了引力一般，他腳畔一塊碗口大的石頭突地向上飛起，吸附在他的手掌上。
夜梟右掌砍在石頭上。
石頭從中間裂為了兩半，裂口平滑，猶如刀切豆腐。
陳煬瞳孔微縮。
他強大的眼力，看到了夜梟的一切動作，留意到了所有該留意的細節。
但這些龐雜的細節信息，對他來說，只是一堆無用的雜亂數據。
他根本不知道夜梟究竟是如何辦到這一切的。
“今日第一課：駕馭你自己的力量。”
夜梟將半片石頭拋給陳煬：“試試看。”
陳煬左掌拖住石頭，深深吸氣，他的右手蒙上了黑色的光澤。
一掌揮下。
掌中石頭爆裂成為了碎石。
陳煬得意看向夜梟。
夜梟搖搖頭：“蠻力是愚蠢的。
學會精準控制力量，對力道收放自如，是修行秘契之力的第一步。
好好感受一下，力量的源頭在哪里？如何調用力量？如何控制力量？
再回想一下，你是如何利用這種力量，從樓上爬下來的。
你是否能將這種力量，運用到腿上，運用到全身？”
陳煬拋下石頭，空出雙手，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雙手間力量的流動。
他的雙手被猶如實質的黑色包裹住。
黑色無形，但能感受到流動的方向。
它們像是一種流動的水流。
水流從掌心的位置，旋轉著涌出，向五指指尖流動。
陳煬回想著，當初是怎樣從六樓的墻面爬到樓下。
力隨意動。
掌心涌出的黑色力量，緩慢而均勻地從皮膚毛孔沁出。
這是水滴形態的力量，緩慢但堅定。
力量似乎就是源自掌心本身。
那么，要像夜梟一樣，一掌將石頭切為兩半該怎么做呢？
能否將力量凝為刀鋒一樣狹窄的形態？
陳煬呼吸平穩，心中雜念盡除。
力量在意念的控制下，向著手掌下緣匯聚。
掌如斧鉞。
黑色力量在手掌邊緣凝聚。
嚯！
陳煬一掌揮下。
手中石頭裂為了兩半。
但裂縫位置歪歪扭扭，中間被掌緣切到的位置，石頭幾乎碎為了粉末。
力量還是過于粗糙，精度不行。
陳煬遺憾地搖搖頭，看向夜梟。
夜梟卻早不知去向。
陳煬松了一口氣，有人盯著，總感覺過于緊張。
院子空蕩蕩的，遠處風吹草動，讓人毛骨悚然。
陳煬不敢細看，心中默念：不看不看，專心練習。
此地之前應該是一個華麗的莊園，石雕不少。
石獅、石虎、石龜等石雕，陳煬拖了一大堆回來。
嚯！
一掌切下。
半人高的石雕，額頭裂為了兩半。
陳煬靜心練習著，揣摩著力量的流向與爆發，控制著力量的形態。
在這一次次的劈石練習中，陳煬對力量形態的掌握越發熟練。
榔頭一樣的粗暴形態，一拳可將石頭擊碎。
斧鉞一樣的鋒利形態，一掌可將石頭劈為兩半。
水滴一樣的細密形態，一指可以石上穿一個洞。
吸盤一樣的柔和形態，可讓他輕松徒手攀附高樓。
四種形態，陳煬都基本掌握住了，并可以快速在四種力量形態間切換。
當石虎被劈了一百來掌，幾乎斬成拳頭大小的碎石時，陳煬感覺到了雙手的疲憊。
雙手上的黑色力量，已經變得黯淡灰白。從掌心涌出的力量，漸漸枯竭干涸。
“果然，力量不是無窮無盡的。”陳煬想道。
天色將明時分，夜梟出現了。
他將手里提著的兩個背包，扔到陳煬腳下。
“這幾天就住在這里。”
陳煬翻了翻背包。
一個包里，是簡易帳篷及睡袋。
一個包里，有桶裝水、壓縮餅干、香腸、方便面，還有一個小煮鍋。
“沒有充電器嗎？”
他的手機沒電關機了。
夜梟冷冷笑了笑：“忘了那些垃圾。”
接著，他一閃身，憑空消失在黎明的晨曦中。
天亮了，荒蕪的院落不再像夜里那樣瘆人。
陳煬四處逛逛，這個院落過于廣闊，一時找不到出口。齊腰深的荒草里，四散著爬滿青苔的石獸雕像。
它們的眼睛大張著，似乎在各個角落盯著陳煬的一舉一動。
陳煬有些害怕，不敢繼續瞎逛。
他回到木屋附近，在屋檐下走廊石板上支起帳篷。
然后他又生起火來煮方便面。
當香腸、鹵蛋、午餐肉和著方便面一起煮熟，聞著噴香的味道，喝著鮮美的濃湯，陳煬又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了。
吃完面，陳煬又累又困鉆進帳篷，立馬呼呼睡著。
這一覺，陳煬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暢甜美。
只是有時侯，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似乎從他的臉上爬過。
“什么東西？”
陳煬迷迷糊糊地揮揮手。
但是他太累了，他一點也不想醒來。
當他最后睜開眼時，一個白天的時間已經快過去了。
黃昏的夕陽已經快要沒入遠處的荒草中了。
陳煬滿足地起床，之前酸軟的雙臂已完全恢復，充盈著滿滿的活力。
他折來枯草樹枝，生火煮方便面吃了。
天完全黑定時，夜梟又來了。
他看了看一地的碎石，問道：“昨天的練習可有收獲？”
看得出來，他對陳煬的表現還算滿意。
陳煬想了想：“我的切面，始終沒有老師的平滑。”
“那是因為你的力量依然不夠精準。
繼續縮小與目標接觸的面積。受力點越小，目標受到的攻擊越強。
你的刀太鈍了。”
刀太鈍？
陳煬思索著這句話的內涵。
掌緣的力量輸出還可以再鋒利一些嗎？
現在的他，只能將力量聚集到掌緣，如斧鉞一般的砍出。
這種力量涌出時，至少有小指粗細。
若要做到老師那樣，一掌劈出，石裂如刀切，該需要多鋒利的刀鋒？
這種力量可以操控到多細？
“老師，我不太明白，究竟該讓刀鋒如何變薄？”陳煬問道。
夜梟反問道：“你知道最薄的刀鋒有多薄嗎？”
“如紙一樣薄。”
夜梟搖了搖頭：“這世間，最薄的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