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九阿哥逃出京城的第三天，我們就被四阿哥派來的侍衛帶了回去，與其說是帶，不如說是把我們押回去的。一路上我和九阿哥都沒有說話，我們深知我們一切難逃，索性就老老實實的被他們押回了皇宮。

這是我又一次踏進這雄偉的宮殿，四阿哥落座于養心殿里，他一心埋頭于奏折里不曾看我和九阿哥。九阿哥忽的一下握住了我的手，我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然后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意識他我沒有事情。

在冰涼的地上跪了許久，四阿哥才緩緩放下手里的奏折，冷眼相對我們。當他看見我的那一剎那，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可是又不那么明顯，但是卻滿滿讀在我的眼里。

“你還沒有死？你還真是福大命大啊。”四阿哥嘴角輕輕扯起一絲弧度。我握緊了九阿哥的手，對四阿哥說：“承蒙老天庇佑，讓我一次一次的化險為夷。可是我不知道我沒死對皇上來說是福還是禍？”大概是知道自己難逃一死，膽子也漸漸地大了起來。四阿哥對我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了我的跟前。

九阿哥伸手把我攔在了身后，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看著四阿哥，“皇上，萬事都是我的錯，求您放過曉曉。”我愣愣地看向九阿哥，他一向不求人，尤其是他面前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他今天居然為了我不惜低聲下氣求著他要放過我。

“放過她？你一介平民有什么資格跟朕談條件！”四阿哥甩袖又重新回到了桌子前，大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東西叮叮作響。

“來人！把塞斯黑押于保定，擇日定罪。”四阿哥口中說的僅僅是將九阿哥一人押到保定，那我呢？我拽著九阿哥的手不肯放，“皇上把九阿哥押到保定，那奴婢呢？”

“把他押下去！”四阿哥沒有回應我的話，而是一個勁兒的讓旁邊的侍衛將九阿哥押下去，九阿哥死死地拉著我的手，我盡力地回握著他，可是侍衛的扯勁兒太大，從整個手到手心再到最后只剩下了指尖的接觸。當九阿哥的手被硬生生的扯掉時，那一刻我的心猶如塌了一般。

“老四！你這個王八蛋！王八蛋！”九阿哥大罵著，我想要去追上他，可是卻被突如其來的四阿哥擋住了去路，我飽含著淚水看著消失在我眼里的九阿哥的身影。我身心力竭的垂在地上，四阿哥想要上前來拉我，我卻狠狠地打掉了他欲要伸過來的手。

“你沒有資格碰我！”四阿哥伸過來的手尷尬的停留在半空中，我起身想要追到九阿哥，可是當我再次想要追過去的時候，四阿哥突然扯住了我的胳膊，然后硬生生的講他的嘴貼到了我的嘴上，我急急地想要推開他，可是他禁錮著我的身體不容的我半點兒動彈。見我逃不開他的懷抱，我干脆狠咬住了他的嘴唇，只嘗的一股血腥味兒在我和四阿哥的嘴間蔓延開來。

四阿哥用力的把我推開，沒有防備的我，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四阿哥厚實的嘴唇上泛起了一片血紅色，他用手抹了一把，命人將我帶了下去。我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一直看著我的四阿哥，大嚷到：“你想得到的都得到了，你為什么不能成全我和九阿哥！”

四阿哥揮手，不理會我的話語。我被兩個侍衛帶到了后宮的一間小屋子里，關了起來，我聽著外面上鎖的聲音，大笑起來。就算到死，四阿哥都不肯讓步，好一個四阿哥，好一個雍正帝！

四阿哥大概是怕我尋短見，所以特意尋了兩個宮女安排到了我的身邊。不是一直想讓我們死嗎？我死了不正如他所愿，何必在安排兩個宮女呢？！

這幾日我幾乎沒有合過眼，也沒有進過食。雖然不是沒有被宮女強行喂過，可是卻被我的一個咬舌自盡唬住了，她們沒有再逼我干過任何一件事兒。九阿哥，現在的你是否有想起我？現在的你是否也跟我一樣看著天呢？雖說我們相隔甚遠，可是我們卻是同頂這一片天空，你能感受到嗎？

這一晚過去，我已經被四阿哥囚禁在這間小屋子里足足有五天了。就在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時候，芷蕊卻推門而入，看著她一身華麗的裝扮，我便知道她已經如愿以償的跟了四阿哥。

“姐姐，幾年不見，你可好？”芷蕊坐到了我的身邊，命屋里所有的人退了下去。

“你認為呢？恭喜你啊芷蕊，如愿以償的跟了四阿哥。”我本想再多說幾句祝賀她的話，可是我看到了她臉上凄涼的一笑，我便知道她雖然如愿以償的撿了個高枝兒爬，可是生活卻不幸福美滿。這一刻我開始對她有了幾許的同情，我雖然和九阿哥歷經事故變遷，可是我們之間卻是幸福的，九阿哥寵我，愛我，而我也是心心念念的始終只有九阿哥一人。可是她卻不是，四阿哥雖然給了她名分，可是卻不愛她。

“姐姐，你知道我現在有多么羨慕你嗎？雖然九阿哥被四阿哥打壓，可是你們卻是幸福的。如果當初我不是深知歷史的結局，非要撿個高枝兒保命，就不會有今天獨守空房，只為等待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來的芷蕊了。”雖然他是四阿哥的人，是我敵人的女人，可是這一刻我對她沒有任何情感，只有可憐和同情。

我拍著芷蕊的手問：“可曾想過要回去？”芷蕊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種肯定，我嘆了一口氣，誰不想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啊，若是能回去肯定就早回去了，也不必在這里受盡身體上和心里的折磨。

“姐姐，實不相瞞，這次我來是受了皇上的命令。他讓我勸你跟了他，可是我知道姐姐的性格，姐姐現在是寧愿陪著九阿哥死也不肯為了保命跟隨皇上，所以我這次來不想勸姐姐，只想讓姐姐一切小心。”我看著她，點了點頭，她沖我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我看著芷蕊的背影，那是落寞的，無助的。

天剛剛陰下來，就在我要脫衣服躺下休息的時候，門突然被一腳踹開。慌亂之中我連忙扯上自己拭去一半兒的衣服。只見四阿哥提著大步朝我的方向走來，還沒等我說一句話，他就朝我撲了過來，直接把我撲在了床上死死地壓著我。

“你為什么到死也不肯放棄老九，跟了我！”說著，那密密匝匝帶著一絲怒氣的吻就落了下來，我抵抗著他的身體想要推開他，可是四阿哥卻不由著我這樣做。

我冷笑一聲，停止了任何的反抗，四阿哥以為我妥協了，抬起頭來對上我的眼睛，問：“你是肯跟著朕了嗎？”

我沒有說話，但是眼角的一滴淚落在了枕頭上，我生是九阿哥的人，死是九阿哥的鬼，生生世世我只會跟著九阿哥一人。四阿哥的頭重新埋在我的頸窩下，我奮力咬住自己的舌頭，直至鮮血的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九阿哥再見，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對不起，我沒能答應和你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對不起，我先行了一步。可是我會在奈何橋旁一直等著你，等著你來找我……

陳曉曉的頭向側一歪，終究還是變成了凋零逝去的花兒。四阿哥感覺到不對勁兒，抬起頭來看著陳曉曉，她的眼神是空洞的，瞳孔也在漸漸地擴散，血水順著嘴角一直流在枕頭上。四阿哥抱起陳曉曉的身軀，“你果真到死也不肯跟著我。”

四阿哥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從他第一次看見陳曉曉開始，她的古靈精怪，她彈得一手的好琵琶，她的一切一切……曾經為了得到她，他不惜央求了康熙一天一夜，曾經為了讓她離開九阿哥不惜在康熙面前自導自演。他命令著陳子冉在陳曉曉的脖子下放上金屬，可是陳子冉卻背叛他的命令將陳曉曉藏匿了起來。他辛辛苦苦找了幾年，如今卻還是在九阿哥的身邊。

“我終究還是傷了你，若不是有前幾次我對你的種種，你會不會放棄老九選擇我？”四阿哥用錯了方式去得到一個女人，如今卻只能抱著一具尸骨。

拘于保定的九阿哥得知陳曉曉已經咬舌自盡，痛的大病了一場。每天嘴里念叨著就是陳曉曉的名字。

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一個面帶紗巾的男人走到了九阿哥的跟前，伸手放了一瓶藥瓶到九阿哥的跟前。九阿哥拿起藥瓶，凄慘的一笑，說：“怎么？皇上肯給我們一個自由了？”

“不是，這僅僅是我的想法，曉曉已死，你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在漆黑的地下生活吧。”九阿哥聽出了那個人的聲音，雙手抱拳，“壯士對陳曉曉和胤禟所做的一切，胤禟無以為報，只盼來生為壯士當牛做馬。”

男人也抱拳當作回禮，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九阿哥的視線之中。九阿哥拿著那瓶毒藥，對著外面淡淡一笑，“小丫頭，我來了，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說完九阿哥便拔掉了瓶塞，緩緩將那瓶毒藥全部灌進了肚子里。

九阿哥笑的很燦爛，可是即便如此，眼角還是有那么一滴淚流了下來。

八月二十七日，胤禟卒于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