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說話的人聲音飄忽不定，分不清是遠(yuǎn)是近，只是這聲音中暗含著無比力道，竟將那飛向南宮涵的短劍震落。其實(shí)南宮涵若想擊落這把劍即便只靠呼吸便能做到，但若要一個凡人靠著不過最多也短短幾十年的修行而做到這件事，卻是難上加難。

南宮涵也不禁朝那聲音的方向望去。

走來的是位老人，不是那位執(zhí)法長老又當(dāng)是誰？=

阿木與阿三見到執(zhí)法長老走來，驚恐已掛了個滿臉。執(zhí)法長老走到阿木與阿三面前，說道：“我方才去你們的房間卻找不見你們兩個，就猜到你們會來這里。而且你們居然敢在圣河岸邊動起殺機(jī)，用這樣的殺招來對付旁人，你們自己說，讓我怎樣懲罰你們？”

南宮涵忙道：“長老，不是他們的錯，是我一時技癢，想找這兩位兄弟陪我切磋切磋。”

原本阿木是想給自己編一個能夠被人原諒的理由，南宮涵的話也是他所想到的理由之一，但聽南宮涵這么說，他心中卻生出一股反感，竟然說道：“是我?guī)О⑷齺磉@里，我就是要除掉這個人，誰讓他玷污了我們的圣河！”

阿三卻道：“是我，是我?guī)О⒛緛淼摹！庇謱Π⒛镜溃骸澳銊e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明明就是我的錯。”

阿木瞥了眼阿三，道：“不需要你為我頂罪，我可不想被這個人瞧不起。”又對執(zhí)法長老道：“我知道，玷污圣河之莊嚴(yán)，理當(dāng)廢去一手，欲傷人性命，則受五蟲咬心之苦。現(xiàn)下這里沒有五蟲，我便先斷一臂！”真力一吸，地上半截短刀便飛入手中，舉刀便是要削去自己那一條左臂。

南宮涵雖然不喜歡阿木為人，但若讓他眼前這人在自己面前自裁卻是萬萬不能，搶身上前一把將阿木手腕扣住，原本阿三正在為阿木捏一把汗，但此時見他無事也終于松了口氣。而一旁的執(zhí)法長老臉色卻始終如一塊鐵板，沒有絲毫變化。

卻見阿木怒道：“放手，我不需要你可憐！”

南宮涵道：“并非可憐，只是就這樣斷去一只手未免可惜，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如何說砍就砍。”又對一旁執(zhí)法長老說道：“我信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就別再難為他了，可以嗎？”

執(zhí)法長老在眾人心中一向鐵面無私，但此時竟認(rèn)同了南宮涵的話微微點(diǎn)頭。

南宮涵淡然一笑，道：“多謝。”便松開了那只手。

卻想不到阿木居然再次出手，這一次他竟然左手握刀將自己的右臂齊根砍斷。

“我不欠你人情，更不需要你可憐，這只手你碰過，我不要！”話剛說完便昏倒在地，血瞬間染紅地面。

執(zhí)法長老吩咐道：“阿三，將他帶回去。傷好了之后，將他驅(qū)逐出護(hù)衛(wèi)兵團(tuán)。”

阿三爭辯道：“可是他明明已經(jīng)……”

執(zhí)法長老道：“他如果還要繼續(xù)留下來，就要再受五蟲咬心之刑方可免罪。”

阿三原本還想再為阿木爭辯，但聽到這“五蟲咬心”四個字卻再也不敢開口，他當(dāng)然知道這五蟲咬心的厲害，雖然未曾親眼見過，但也聽老人們提到過，五蟲咬心是將五種毒蟲的幼卵用一種古老的方式種入人心中，待得三五日那些幼卵便能孵化，那時周圍沒有糧食，只能啃噬人的心臟，那種苦卻不是用心可以想象，言語可以形容的。

正當(dāng)阿三心下猶豫躊躇之間，阿木竟已轉(zhuǎn)醒，斷臂之傷本就連著筋骨血肉，這一斷不但斷了骨頭，連氣脈也會跟著受損，而且那么大的傷口流血定然不少，常人若是受了這么重的傷非得三五日不能明事，七八天無法下床。便是練過武功的人受了這樣的傷也都難免昏厥當(dāng)場，但卻不想阿木居然能在片刻間就醒了過來。只怕這不單單是因?yàn)樾逓椋且驗(yàn)楣菤夂鸵庵尽?

“我愿受五蟲咬心之刑，還請長老成全。”聲音雖然微弱，但每個字都說得鏗鏘有力，不容置否。

執(zhí)法長老居然破天荒的露出一絲微笑。

南宮涵當(dāng)然也知道阿木為什么這么做，其實(shí)這里面完全沒有他的責(zé)任，武斷的說一句，這完全是阿木咎由自取。但見阿木在自己面前斷去一臂，又想到這傷好之后還要受什么五蟲咬心之苦，心下不免有些自責(zé)，甚至是愧疚。

阿三背著阿木離開了，執(zhí)法長老卻留在這里。

南宮涵當(dāng)然知道他還有事要說，便問道：“長老還有什么事要交代嗎？”

執(zhí)法長老道：“沒事，只是想來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而且我也想知道，你的實(shí)力究竟如何。依我看，就算剛才我不出手，他們這一招也傷不到你吧。”

南宮涵只是一笑卻不答話，這答案顯而易見，他如何還要廢話呢？

執(zhí)法長老道：“但我還是想看看，你的全力。”

南宮涵不免有些詫異，問道：“長老若有什么話，還請明說。”

執(zhí)法長老道：“我的話，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南宮涵只道這位長老有心要考一下自己，但憑他此時修為若要全力對付一個凡人，那人如何還有命在？但既然長老開口，他卻也不知如何拒絕，一時間竟也開始猶豫起來。

執(zhí)法長老似乎看出了南宮涵的心事，笑道：“我雖然老了，但還不想死，就算這雙老眼再怎么昏花，也還不至于看不出一個能在圣河之中浸上半日半夜的人有多少本事。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極限究竟有多少。”

南宮涵這才松了口氣，上前問道：“不知長老要怎么試晚輩的極限？”

執(zhí)法長老道：“很簡單，只要你現(xiàn)在走到對面的拔足婆欏樹下，以臥佛之姿睡在那里，待你醒來之時，我便能看出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南宮涵不知道為何只要在那屬下休息便可知道自己實(shí)力，但執(zhí)法長老既然這樣說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便也沒有質(zhì)疑什么，徑直的朝河對岸四枯四榮的婆欏樹走去。然后頭向北，面向西，的躺了下去，頭枕在右手臂上。

他這姿勢就與佛涅槃入滅之時一般無二，也許就如小和尚說的，他不希望差錯出在那些他認(rèn)為無關(guān)緊要的地方。他其實(shí)也認(rèn)為，那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小和尚還在同那位圣僧在一起，但此時的圣僧看上去比方才更加疲憊，更加消瘦，更加衰老，而原因卻竟然只是因?yàn)樗嗾f了幾句話。

“你是誰？”

“六根白象，你是誰？”

“倉央。”

“你為何要成佛？”

“渡盡世上苦厄。”

“難道不是佛就不能了嗎？”

“能，但人生有限，唯佛長存。”

只是這么幾句話，他就已經(jīng)累得快要虛脫，事實(shí)上他早就已經(jīng)虛脫，他身上哪里還有一絲力氣能讓他做任何一個簡單的動作。所以在小和尚來這里之前，他已經(jīng)九天八夜未曾動過一動，只是為了等到今天功德圓滿之后便要在婆欏樹下涅槃。

他這樣做是希望自己的身體可以絕對的干凈，不帶絲毫塵世污穢，也是為了磨練自己的心智，好達(dá)到不動不聞不觸不見不想的境界。但現(xiàn)在看來，他已經(jīng)功虧一簣。因?yàn)樗坏_口說話，而且還睜開了雙眼。

小和尚又道：“如果你想要成佛，這很容易，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成佛都不難。但你知道成佛之后最難的是什么嗎？”

倉央道：“入世不難，出世不難，出世之后入世才最難。”他的這句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每說一個字都仿佛已經(jīng)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下一個字似的。頭頂也冒起了虛汗，看來他的確很虛弱。但他終究還是將這句話說完了，然后又開始緩慢的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

小和尚道：“曾經(jīng)有一個婦人，跳河欲尋短見，但被一位大師救起，大師便問：‘女施主為何要尋短見？’婦人回答：‘我的丈夫拋棄了我，孩子也死了。我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那大師便問：‘如果是三年前，你可會自尋短見？’婦人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道：‘當(dāng)然不會，三年前我無憂無慮，每天自由自在，為什么要尋短見？’大師便道：‘那么現(xiàn)在的你不正如同三年前的你一樣，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少婦聽罷面露笑顏，再未尋過什么短見。”

倉央沒有問小和尚講這個故事究竟是為了說明什么，而且他知道小和尚一定會為自己解釋，關(guān)鍵的是，對于他來說，每一個字都極為關(guān)鍵，因?yàn)槊恳粋€字，都有可能是他生命當(dāng)中的最后一個字。

小和尚果然解釋道：“你說入世不難，出世不難，入世后再出世才難。但結(jié)果你始終都在世中，為什么還要讓自己受這般痛苦，要經(jīng)歷出世之苦？”

倉央道：“若不出世便無法看清世人心中追求，只有了解世人，才能超度世人。”

小和尚道：“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何要超度世人？”

這問題看起來很簡單，但卻是一切的根源。很多人有時都是如此，最初的時候還記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為了自己的目標(biāo)而追逐。可到了后來，卻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一切的一切，便也都發(fā)生了變化。

是啊，為什么要超度世人？

在這里，他也問了一個差不多的問題。

天魔站在山巒之巔與身旁段痕一同俯瞰蒼生，原本段痕的那一劍的確已經(jīng)刺進(jìn)他的咽喉，但對于此刻的他來說，一切攻擊都已是徒勞。而他二人此時所見卻只是人為了自己的欲望而不擇手段，只看到人陷入輪回之苦中而不能自拔。于是天魔便問段痕：“你為何還要拯救這愚昧的凡人，他們值得你這么做嗎？”

段痕給出了最簡單的回答，他沒有開口，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按理說此刻段痕應(yīng)該已經(jīng)蘇醒了阿摩羅識才對，至于他是如何做到這件事的，只有他自己一人清楚。還有就是他闖入五方之地中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為何再次出現(xiàn)之時會是這般模樣？而這答案，看起來即便是他自己也無法理解吧。

天魔又道：“不管你之前經(jīng)歷了什么，但不置可否，你已經(jīng)在五方之中擁有了魔的體質(zhì)，你能夠駕馭這四塊魔心舍利就是證明。所以命中注定，你要成為魔，成為我們的同類。”

“但你難道看不出來，你身旁的魔，他究竟已經(jīng)修行到了什么地步。”說話的是一個老者的聲音，很微弱，微弱的如陽光下隨時可能融化的雪。

天魔自是吃了一驚，只因他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但段痕臉上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好像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一般，不然他如何能如此篤定從容。

天魔原本的落腳之處不過是山巔之巔一塊大石的最高一角，著力之處算起來不過一點(diǎn)，但對于他這樣的人已經(jīng)足夠。但此刻聽到這聲音傳來，他腳下竟微微有些晃動，險險要落了下來。

段痕道：“你聽到了嗎？”

天魔卻道：“這不可能，他不可能會離開那里，不可能。”

那聲音道：“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此時這聲音已經(jīng)走進(jìn)，天魔聽得更加清楚，他確信這聲音絕對屬于那個人沒錯。

段痕道：“你不必吃驚，如果想知道他是如何同你一樣，自五方之地來到這里，我可以告訴你。當(dāng)我蘇醒阿賴耶識的時候，他走進(jìn)了我的心中，當(dāng)我蘇醒阿摩羅識的時候，他便從我的心中被驅(qū)逐。簡言之，他是因?yàn)槲业牧α坎诺靡栽谶@里生存。”他的語氣顯得那樣從容深沉，甚至都不像是他所能說出的話。

“沒錯。”那聲音終于來到天魔腳下，但周圍卻看不到人。

他的存在形態(tài)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灘爛泥。

他來到天魔腳下，蠕動卻仍未停止，爛泥在地上旋轉(zhuǎn)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中一股爛泥涌出變成一只手臂，手臂撐在地上將整個身體從漩渦中拉了出來。一個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天魔面前，但誰能想到，這人的長相竟然與天魔一般無二，但比起天魔，他卻更加年輕。他二人站在一起，就如一對雙生兄弟，只是中間隔了個幾百年出生而已。

“究竟是巧合還是天意，我們居然還會再見面。想不到他蘇醒阿摩羅識間接地竟然能夠幫你得到重生。”天魔雖然是在笑，但笑的卻有些不自然。

那灘爛泥道：“就算沒有他，我也一樣可以重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又轉(zhuǎn)過頭看向段痕，道：“多謝你了。”

但段痕卻好像沒有聽到他這句話，而且他看上去顯然要比天魔吃驚的多。因?yàn)檫@張臉，因?yàn)楫?dāng)日世俗心給他的畫軸。

那日他接過畫軸便將畫軸撕了個粉碎，因?yàn)樗麊柺浪仔乃儐柕哪耸撬H生父親的真實(shí)身份，但畫軸上所畫的卻竟然是天魔的樣子。他一時間無法相信，又想起過往種種，意識悲憤交集，便將一腔怨怒撒在那畫軸之上。

但卻不想此時見到那一灘爛泥在這里現(xiàn)了真身，他的樣貌竟然與天魔一模一樣，而且比起天魔，他才更像是畫中之人。難道他才是段痕的親生父親？

其實(shí)對于現(xiàn)在的段痕來說，究竟誰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已經(jīng)根本不重要，在他的記憶中他只有一個父親。段痕現(xiàn)在真正所關(guān)心的，是當(dāng)他蘇醒阿賴耶識的時候所聽到的預(yù)言——我的父親，會親手毀了我。

如果這人就是段痕的親生父親，是否代表，段痕早晚有一天會毀在他手里？

段痕不愿再往下想，但卻又不得不去想，因?yàn)榇藭r這問題已經(jīng)擺在他面前了。

“你究竟是誰，你是不是我父親？”段痕終于忍不住問道，其實(shí)前一個問題完全是多余的，因?yàn)榫退愣魏鄄粏枺惨粯訒f。

果不其然，那人回答：“我先來告訴你我是誰好了。在欲界六重天之上有四大魔王，分別為死魔、陰魔、心魔、天魔，而在這四魔王之下的魔卻也不在少數(shù)，其中有一只魔頭，被稱作行魔。

行魔的存在本質(zhì)，其實(shí)就是念念遷變行緣。魔分內(nèi)外，外魔便是如死魔那般擁有自己身體的魔，他們可以獨(dú)立存在。但內(nèi)魔，卻必須要依附宿主才能生存，當(dāng)然，被內(nèi)魔依附的宿主，他們的力量也會得到提升。而那時，我的宿主就是他，自在天魔。原本我們相互依存也還不錯，但是他后來卻不知為何將我封印在了五方之地，只不過他的封印術(shù)不甚高明，是以我趁著他對我實(shí)行封印之際抽取了他體內(nèi)一部分力量。

這力量在我體內(nèi)孕育，到了今日，也該足以和他分庭抗禮了。”

段痕對于他的回答顯然不關(guān)心，他關(guān)心的是他的第二個問題。

但這位自稱行魔的人物卻偏偏不再開口，天魔卻在此刻說道：“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但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一個你覺得不敢見，也絕對見不到的人。”

驟聽起來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回答，但對于段痕這答案卻讓他松了口氣。只要他的父親不是天魔這位“殺父仇人”，那么是誰也都無所謂。因?yàn)樗F(xiàn)在所想的只是盡快的殺死天魔，了解這一段早該了解的仇怨。

而就在此時，段痕卻感受到一種雖然只得一面之緣卻終生難忘的感覺壓頂而來，那僅僅是一種感覺，卻壓的段痕喘不過氣來，因?yàn)槟歉杏X的強(qiáng)大，凌駕于自己之上絕對的強(qiáng)大！

一個人，給段痕這種感覺的竟然只是一個人，段痕還未分辨的清這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卻只看到一個人自山腳之下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僅僅是一個人，看不出任何特異，就連段痕也看不出這人究竟有什么特別之處，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感覺是否準(zhǔn)確，但他的阿摩羅識卻在告訴自己，那種強(qiáng)大到讓自己窒息的感覺，就是從這人身上散發(fā)出來沒錯。

那人還在一步一步的朝山頂走來，那人走路的速度并不是很慢，但段痕卻感覺與那人的距離始終一般遙遠(yuǎn)，不管那人怎么向上攀登，卻始終無法接近自己。段痕也不知這是為何，擔(dān)當(dāng)他因這疑惑而微一走神的時候，那人卻已經(jīng)來到自己面前。

當(dāng)段痕回過神來看清那人面容的時候卻也不禁訝然，因?yàn)檫@人的樣貌，竟然與天魔和行魔一般無二！

南宮涵依舊側(cè)臥在那八株婆欏樹下，就如傳說中世尊臥而坐化的樣子。

而到這時南宮涵也才體會到為何執(zhí)法長老會對自己說什么“在圣河之中一天半夜”，“看看你能在這婆欏樹下待多久”之類的話，因?yàn)樗K于回想起在圣河之中的感覺。圣河之水自西向東綿延流動，隨著時間流動沒有一刻停止。而河水流過，所帶走的卻也僅僅只有時間，屬于河水自己的時間，而無論什么，只要置身河中就已經(jīng)成了屬于圣河的一部分，圣河時間的規(guī)律也就成了置身河中的他所要遵循的時間規(guī)律。

而圣河的時間規(guī)律，不但與正常規(guī)律截然相反，而且是正常時間游走的百倍。而且圣河還有另外一個特性，那就是生命在這里不會倒退。可以這樣理解，一個成長了百天的生命，只要在這圣河之中一天之后，除了生命之外其余一切都會被消耗殆盡。南宮涵在圣河之中一日半夜，算起來他至少被消耗了七十余天的力量，也可以說成雖然這一天之內(nèi)南宮涵只是浸身在圣河之中，但其實(shí)卻與接連大戰(zhàn)了七十天沒有差別。

而即便如此，他卻還能輕易地化去阿木與阿三的聯(lián)手進(jìn)攻，這才真正是他讓執(zhí)法長老所欣賞的地方。

而在這四枯四榮的婆欏樹下，他所要經(jīng)歷的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而據(jù)說，那是對于生命而言，最為嚴(yán)峻的考驗(y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