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約
- 殺神成神
- 賣書的混混
- 3987字
- 2020-12-03 20:46:25
某一天夜里,太尉和司徒文共同失眠了,太尉這些日子的舒心、司徒文的揪心都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煩心和惶恐。
次日,太尉和司徒文各自頂著一雙熊貓眼,在房間中面面相覷,默不作聲。冷場了半天,司徒文不好意思讓白發(fā)蒼蒼的父親陪著自己生悶氣,首先開口說道:“真得是四十歲?沒有搞錯?”
太尉面色平靜的說道:“天子這樣說,應(yīng)該不會出錯。”
司徒文頗有些糾結(jié)的說道:“四十歲!四十歲啊!那張臉還能看嗎?就算現(xiàn)在還能將就著看,再過幾年還能看嗎?”
“哦,起碼可以讓你少奮斗三十年啊!”
“什么意思?要我奮斗什么呀?”
“龍虎山傳承上千年,掌舵人都是張家血脈嫡親,從無外人可以執(zhí)掌。如今這屆龍虎山掌教年已古稀,雖說煉氣士服氣長生,可百年之后終歸是要入土為安,若是你娶了他唯一的女兒,那不是可以繼承大部分財(cái)產(chǎn)。”
“而且龍虎山煉氣士本事不小,你也領(lǐng)會過了,有了這個強(qiáng)援,未來你的生活也有保障。即使今后天下不凈,龍虎山的信徒為數(shù)眾多也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憑此無論世道如何,誰敢小覷與你?”
“父親大人說得很有道理,張家延綿數(shù)千年,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高貴之家,家資數(shù)萬萬萬貫,良田千余頃,奴婢過千,比起出身寒門的司徒家,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語。”
“孩兒迎娶張家閨女,與龍虎山聯(lián)姻確實(shí)是好選擇,不過司徒家也是官宦簪纓之家,天子這樣下旨是不是太消我們家的臉面?天下人又會怎么看待我們司徒家?”
太尉怔了怔,面色頹然的說道:“也是為父行事不周全,事先未能查清那張燕爾年已四十,還以為是雙華佳人,否則也不會在天子面前提起,更不會挑唆他人讓天子向龍虎山張掌教提親。”
“現(xiàn)如今天子惱怒,故意下了這道召旨,若是不尊便是欺君。甭看為父身居太尉,地位尊崇,威風(fēng)八面,這都是天子的恩賜,假如圣眷不在,只要一紙?jiān)t書就可要我父子兩人都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還得暫時委屈我兒。”
“不過我兒莫要在意,想那張燕爾十四歲時便是出名的才貌雙全天香國色,而且修道天資極佳,聽聞已得了龍虎山真?zhèn)鳎逓楦呱睿f不定我兒成親之后,還能從龍虎山學(xué)些安身立命的本事,日后也有成仙的指望。”
“我兒那日不是見到張燕爾的容貌,那像四十歲的人?這就是修行的好處,說不得我兒以后也能如此……”
在太尉苦口婆心的狂轟亂炸之下,司徒文又不好道出自己的秘密,只得點(diǎn)頭應(yīng)允。太尉看自己孩兒同意了這門婚事,也是松了一口氣。
原本以為會看到自己的孩兒會哭天搶地,撞墻上吊等等情景均為發(fā)生,心中不禁有些欣慰孩兒的懂事。剛開始,太尉還想著假如這個孩兒到這種危急關(guān)頭還不顧及父親長輩的安危,祖宗家業(yè)的保全,太尉就是捆也要捆他上花轎。
但是現(xiàn)在面對司徒家的麒麟兒,太尉就得轉(zhuǎn)換思路,打起了另外的主意。太尉離開兒子廂房的時候暗暗咬牙切齒的想到就是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得把司徒家的種子給保住了,反正自己也生不得子孫,其他司徒家的孩子也不知何在。
不如找那邊的人兒想個辦法,大不了事后自己做些手腳放他們一條生路,至于朝廷的未來,天子的安危關(guān)我司徒家什么事。嘿嘿,哪管我身后洪水滔天。
太尉想得倒是周全,不過他唯獨(dú)沒想到自己的孩兒早就是另外一個人了,也早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不好當(dāng)著他的面說而已。
“天下掉下個燕爾姐姐,害死了我司徒文苦命人!”司徒文在心底發(fā)狠。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終生幸福,還是日后修行長生,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要逃婚!一定要逃婚!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逃婚!
一想到這,司徒文從窗戶縫里往院子里小心探察了兩眼。把手中的符箓顛了顛,這是龍虎山的煉氣士們托父親交給他的“訂婚禮物”。
據(jù)父親的說法,張燕爾那天一見司徒文就暗生情愫,屬于一見鐘情那類情節(jié)。
雖然被不知名的人物暗算了一回,還身受重傷,但是醒來后從掌教父親的嘴里聽到了司徒文的遭遇之后,不顧性命之危,強(qiáng)撐精神,不惜損耗自己的功力為他煉制了這個破解符箓,可以破去司徒文身上被人暗下的禁制,讓司徒文重獲自由。
由此可見,張燕爾是如何的一往情深,如何的溫柔體貼。就連老太尉也認(rèn)為,若不是年齡太大,倒還真是個好媳婦兒。
當(dāng)時司徒文聽到這個橋段,渾身雞皮疙瘩抖落一地,就差沒有暴走了,心中恨恨腹誹:撒謊也不能撒成這樣,這個老油條也看走了眼,要是讓他看到那個什么“溫柔”媳婦在大相國寺前是怎樣瞪兒子的,他就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溫柔”。就沖這個,我也得逃婚。
司徒文看著院里西面堆滿了一色的禮物,那些禮物中的大部分是天子所賜,畢竟太尉是天子舊臣,而張燕爾的年齡問題并不是太尉的錯誤。
自己向龍虎山提親也不是出自太尉的手筆,現(xiàn)在自己把氣撒在老臣子的頭上確實(shí)有些過分,但是天子無戲言,不能收回發(fā)出去的旨意,只好多多贈送些禮物表明天子的圣眷依舊,同時也是對寵臣的補(bǔ)償和安慰。
至于司徒一家到底領(lǐng)不領(lǐng)情,就不是天子考慮的事情了。
除了大堆的禮物,年前新刷的院墻又被粉刷過了一遍,窗花也貼成了喜慶的紅色,下人們正忙碌著搬運(yùn)家什,畢竟公子要成親了,兩只燕子在屋檐下的燕巢邊追逐著,唧唧喳喳地在歡叫著。
一個新來的丫環(huán)滿臉喜氣地說道:“這一回天子、龍虎山給府里送了多少禮物來啊!不知道這樁喜事辦成了,能有多少賞錢啊!”
司徒文對天子埋怨個不停,怎么給自己賜了這么一樁婚事啊!這怎么能叫喜事!這明明是老牛吃嫩草!
一個身著黃衣的纖纖身影則指著燕兒輕聲說道:“公子,您瞧!咱們司徒府有了喜事,連燕兒都來報(bào)喜了!”
司徒文一聽聲音就是自己的丫環(huán)小雨,一想到這個清秀的小女娃兒,他的心一下子就火熱起來,可冷風(fēng)穿過窗戶縫兒就吹了進(jìn)來,吹散了司徒文的一腔情火:“哎,這可是小蘿莉,我也不能太禽獸了。”
現(xiàn)下是早春,司徒文這房間雖然還生著爐火,但紙糊的窗戶在風(fēng)中飄動,發(fā)出“吱吱吱”的響聲,根本攔不住凜冽的冷風(fēng)往房中的勁吹。
小雨被冷風(fēng)吹得垂下頭去,聲音也低沉下來:“公子娶了妻子,不知還要不要小雨的服侍!也不知道大少夫人會不會嫌棄小雨的笨手笨腳!”
司徒文的心暖了幾分:“總算有個人還掂記著我!好,公子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最近對她的哥哥可不好,她最近對自己也是清清淡淡的,怎么突然關(guān)心自己呢?
司徒文在心底暗罵了一句,越發(fā)憤憤不平起來:“原來是那個便宜父親的安排,找個人盯著我!生怕我除了什么事。哼!這樁婚事,憑什么叫我吃一輩子的虧!”
夜深了,原本一片雪白的院墻很快分辨不出黑白,喧嘩的人聲早已散去,這幾天司徒府給的工錢固然不少,可當(dāng)仆人得的銀錢再怎么多,也禁不起一頓花天酒地,再說家里的老婆孩子也還指料著這錢過活。
司徒文給太尉留了封信,總不能讓老人家整日擔(dān)心受怕不是,又往包里塞了幾兩碎銀和兩件換洗衣物,正想出門,就聽到一陣輕碎的腳步,心中一驚,難道太尉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連忙把布包往床下一塞,然后轉(zhuǎn)身在書架上拿了本書,假裝在努力做功課。敲門聲已經(jīng)響了,他鎮(zhèn)定的問道:“誰啊!”
外面?zhèn)鱽硇∮甑穆曇簦骸肮樱桥拘∮?”
司徒文恨恨的想著“哼哼,想要監(jiān)督我?別作夢了”
門外的纖影見司徒文好半天沒響聲,當(dāng)即用玉指在門上連敲了幾聲:“公子!您開開門!”
小雨的眼神總是有些黯淡,她只是個女孩子而已,有很多七彩的夢想,有仰慕的大英雄,但為了自己的家人,她似乎只能寄希望于眼前這個浪蕩太保了,沒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公子的品性,公子絕不是個乖寶寶,更不是個人云也云的跟屁蟲。
司徒文并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婢女并不普通,她是大漢朝當(dāng)年最有名的大將軍趙侯的女兒。
大將軍趙侯,是司徒文這些小一輩人物根本無法想象的人物,即便是在受到諸多大臣的構(gòu)陷,不得不隱退之后,仍是漢朝最有權(quán)威的存在之一,他在世之時始終是漢朝軍方的領(lǐng)袖,麾下出了無數(shù)的勇猛敢戰(zhàn)之士,無論何人都不能否定他的功績和偉業(yè)。
趙侯的女兒,那是何等高貴的存在啊!等閑人根本娶不到。但是現(xiàn)在,趙侯的女兒不得不改名易姓做為最下賤的婢女求生存。
然而司徒文不知道這一切,他只是在著急:“今晚若是走不成,以后若是讓父親大人有了防備,怎么也走不成了!”一想到這,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清了清嗓子說道:“小雨!夜了,我就要睡了!”
小雨的玉指又在門上敲了兩三聲道:“公子!小雨聽說公子這兩天不開心,所以想來勸勸公子,凡事都要從長計(jì)議為好!”司徒文沒應(yīng)聲,稍微過了一會,小雨低聲說道:“您這么早就歇息了,莫不成有什么心事不成?”
司徒文心想要是放你進(jìn)來,我怎么逃跑?可是不放她進(jìn)來,好像也不好,司徒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只要起了疑心,暗中觀察,一旦自己出了房門可沒什么把握逃過她的雙眼,更沒什么把握在別人攔著自己的時候逃出府去。
他正在猶豫之中,就聽到一聲巨響,房門被猛烈撞開,他不由一呆:“莫不成是小雨……”卻聽到小雨一聲驚呼就沒聲響了,接著房門倒落在地,四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踩在房門上沖了進(jìn)來,司徒文大吃一驚,就見寒光一閃,原來四個黑衣人手上都拿了把快刀。
他被嚇得住說不話來,這四人行動極速,一把就抓住司徒文的衣領(lǐng),雪亮的刀柄當(dāng)即按在司徒文的脖頸之上,相互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說了一句:“沒錯!主上要得就是這人!”
司徒文剛想調(diào)動體內(nèi)的真氣,這四位黑衣人卻是老手,根本不給他冥想的機(jī)會,出手極是利落,三拳兩腳就讓司徒文放棄了任何反抗,只能無望地發(fā)生了兩三聲痛呼。
接著不知道是哪個黑衣人往嘴里塞了什么玩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那四個黑衣人見他失去了抵抗,當(dāng)即把他往早已準(zhǔn)備好的布袋里一踹,然后背起布袋就往外跑。
司徒文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只覺得全身氣悶不已,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用力掙扎了幾下,身后的喧嘩聲、喊叫聲已經(jīng)越來越遠(yuǎn)了,他不由暗暗歡喜起來。
心想正不知如何逃出太尉府,現(xiàn)如今可是不用考慮了,也不怕這些人不放我,只要我偷出個空把真氣修行圓滿轉(zhuǎn)化成法力,就可施展一兩個法術(shù),逃出魔掌倒是容易。不過就是再也回不來這里了。
想到此處,司徒文心中黯然,悄悄說了聲:“別了啊太尉、別了啊父親。”
司徒文不知道太尉同樣在離他臥室不遠(yuǎn)處靜靜地嘟囔道:“別了啊文兒,一路走好!”隨即灑落了幾滴渾濁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