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親
- 殺神成神
- 賣書的混混
- 3056字
- 2020-12-03 20:46:25
剛到書房門口,迎面撞上兩個身穿錦袍的彪形大漢。這兩位一見自己就立馬從昂首挺胸變成低頭哈腰,還笑嘻嘻地施禮道:“公子今日好早啊,看來精神不錯,昨夜睡的可好?”
司徒文在自己的腦中搜索了一下,原來這兩人卻是兄弟倆,一個叫楊英,一個叫楊雄,都是太尉爹爹司徒咎的心腹,現在已經做到了六品護軍,平日對自己也是百般討好,言笑不禁的,便拱手施了一禮道:“兩位好啊,一大早給家父請安來了?”
二楊還沒來得及答話,書房里傳來一陣朗笑:“文兒這么早就來了啊,快進來讓為父瞧瞧。”
司徒文應了一聲,和二楊點了點頭,便邁步進了書房。這書房頗大,四壁都是高高的書櫥,直頂到天花板上,驟眼看去怕不有幾萬本書。幾扇落地窗涼風輕送,一股淡淡香氣在房中彌漫,也不知是書香呢,還是香料?
司徒文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書桌前一個高大中年人回過身來,呵呵笑道:“文兒,今日難得早起,卻如此精神,想來昨夜不曾出去游玩,早早安睡了?”
“啊,是是,昨夜早早就睡了?!碑斎徊怀鋈チ?,你那兒子已經拜拜了!司徒文說著,上前給司徒咎行了禮,司徒咎忙扶了起來,就命書童去傳早膳。
司徒文站在書桌旁,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司徒咎寫的那幅字,不禁大吃一驚:司徒咎竟寫的一手好字!雖然司徒文對書法不甚了了,什么間架結構、濃淡筆意是一竅不通,不過眼前這百余字縱橫恣肆,墨跡淋漓,勁雖斷而意相連,端的是好書法!
司徒文不禁感嘆,誰說奸臣沒得才能了,瞧瞧這幅書法,拿到現代去保證愧殺那些個號稱書法大家的老少爺們,更甭說他這正兒八經不練字的理科大學生。
司徒咎見兒子注目自己的書法,捻須笑道:“強兒,你看為父這幾句寫的如何?”
“這個,啊,好,實在是好啊!”可到底哪里好,自己是一點也說不出來??!
情急之下,司徒文連忙把話題轉到內容上來:“好一個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心中卻在轉動念頭,這是啥詩來著,怎得那么熟悉,不過早還給老師了,待會兒再問啥的,我還是直接投降算了。
司徒咎將手中狼毫擱在白玉筆洗上,負手走了幾步,望著窗外的天空悠悠道:“為父四十而居太守,如今年已五十許,更是坐垂朝堂,掌軍國大事,該知足了。”
“……”司徒文站在他身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任何人跟他說大白臉奸臣司徒咎會這樣這樣的心思,打死他都不相信。
畢竟他們兩父子的奢侈繁華的生活就是依靠著父親掌著太尉之職,而父親以白癡的軍事水平能執掌國家全部軍隊依靠的卻是天子的寵信,假如哪一天父親退了下來,失去了天子寵信的他,恐怕第一個要殺了他以平息民憤的人就是天子。
司徒咎轉過身來又道:“為父平生最愛游山玩水、放蕩不羈,只可惜一生軍務倥傯,無暇吟文弄墨,沒有多少文字傳世,但文章意境至今猶在。文兒,你再來看這一首賦?!?
啊,又讓我看書法?免了,出洋相可不是什么滋味。司徒文想著,忙岔開話題道:“父親,孩兒也曾做過一首賦,只是頗為簡陋,請父親指點?!?
當下思索一番,朗聲誦道:“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司徒文之所以記得這首詞,完全是因為這首漢賦的確是夠簡單,簡單的相似前前世現代詩,所以司徒文至今宛如新刻,背來一字不差。
司徒咎剛開始還面色勉強,過了會兒,想到從沒看見自己的孩兒讀什么書,做什么賦,今天這表現可是開天辟地以來頭一遭啊!雖然簡單是簡單了一點,可不能太不給面子了不是,況且依自己的權勢、圣眷,把它真得拿出來,又有那個文人詞臣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說不好?
于是掰開臉色,搖頭晃腦,喜上眉梢,樂道:“我兒,你一向倦讀詩書,如何做得這般生動活潑的賦?”
“啊,是、是這樣的,孩兒知道子承父業,既然父親文武雙全,那孩兒日后定要與父親一般入則為相,出則為將,故此也稍稍留意了一下,想來孩兒天資不錯,學著學著便靈光一閃得了一篇文章。不過孩兒駑鈍,這些時日只得了這一首,還請父親贖罪?!彼就轿牟铧c被噎住,一個圈子險些轉不過來。沒想到前任的公子如此不學無術,連這么簡單的幾句賦也編不出來。
為免司徒咎再發什么詩興,他趕緊又道:“父親如此文才,孩兒也當好生讀些詩書,免得墮了父親的名頭?!北疽詾橐豁敻呙陛p輕送上,司徒咎必然大喜稱贊,卻不料換來一聲冷笑:“哼,文才?再好的文才又有何用?”
他轉身踱了幾步道:“當年為父在趙侯府中作一名小史,趙侯那才是文武雙全、驚才絕艷,從軍數年,號一代軍神,畢生百余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誰敢抗手;放下屠刀,又被尊為一代文宗,府中酬酢唱和,當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有粗豪大漢,持銅牙板,跨麻扎刀,唱大風歌而去,那才叫文才!可惜,功高震主,為眾人嫉,雖有大功于國,兼且文采飛揚,也禁不起眾多小人的謗毀。須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語調雖不十分激亢,但言下一股憤激抑郁之氣卻是再明顯不過。
司徒文頓時目瞪口呆,雖然他不知道趙侯到底是誰,又有什么功績偉業,不過像司徒咎這樣千夫所指的天子佞臣,竟然為趙侯呼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嘿嘿,為父的進身之階,不是文才,也不是武略,卻是陪著當年還是太子的天子逛過妓院、賭館,為他搶過良家婦女,坊間都罵我是佞臣竊據高位,那又如何?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又有什么好下場了?還是樂得當我這佞臣罷了!”
司徒咎的這番話,除了他的兒子,恐怕當世再無第二個人知道,千夫所指的背后,卻是一顆看破世情,浪跡官場的心。
“父親……”司徒文心潮起伏,如浪翻滾。司徒咎在官場打滾多年,其間的關節要害自是一清二楚,以佞臣之姿臨朝掌兵,確實是最好的自保之道。
只是,朝政既然糜爛至此,那以后豈不是官逼民反、盜賊蜂起,若是再有外族入侵,這江山社稷被他人所占還是小事,關鍵是自己可別被那些個暴徒、蠻族當做肥羊、或是出氣筒給宰了!
看來自己還真得想想在那星海中領悟的道法是否能在這里修煉,就算不得長生,甚至修不出什么名堂,起碼也可以強筋壯骨,增進自己的武力值,不至于隨便那個阿貓阿狗的都可以欺負到頭上來。
真得事有不諧,還可以依仗身強力壯、家財豐厚,拉扯出一支隊伍,占山為王,等待時機成熟再投靠新主子謀個新朝新貴,繼續混吃混喝,享受美好的人生。
胡亂吃罷早飯,司徒咎自去議事去了。司徒文信步走到外院,迎面上來一群人,圍著司徒文“公子”前“公子”后地狂拍馬屁,內中一個紫棠臉皮、五短身材的家伙說話最為令人作嘔。
司徒文一看,卻是一幫在府中幫閑的無賴,整日跟在公子身后狐假虎威,喳喳呼呼。那個紫棠面皮的叫做柯常,小雨的大哥,按理說此人偷蒙拐騙無所不為,實在是無恥之極,本當一腳踢飛,可是現在小雨是自己的貼身奴婢,早晚也是自己的人,對此人倒是不能太不給他面子。
當下沒好氣道:“本公子今天心情不好,少來煩我?!北婇e漢都是一楞,不過公子發脾氣也不是頭一次了,小人之交嘛,雖然臭味相投,翻臉也是尋常??鲁>烤鼓樒ず裥?,忙笑道:“公子既是心中煩悶,小人倒有個好去處,可讓公子散心?!?
“哦?說來聽聽?!彼就轿膽醒笱蟮卮鸬?。
“公子,今日乃三月正朔,大相國寺有無數善男信女降香還愿,又有許多擺攤賣藝,唱曲滑稽之人,公子何不前去戲耍一番?”
“嗯,這倒是個好提議?!彼就轿挠行┬膭?,難得有機會來到古代,雖說朝政混亂、民不聊生,畢竟現在還是歌舞升平、江山一片和諧,眼前有機會一睹此時的繁華,卻是難得的好機會,何況看當今天子的摸樣,這天下大亂就在眼前,放過此次機會,再想領略如此原汁原味的繁華景色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于是點頭叫好。
眾閑漢見公子要出門,個個歡呼雀躍,也不知從哪里找出幾個鳥籠提在手里,柯常更翻出一把扇子來給司徒文拿著,一伙人一窩蜂擁著出門,朝大相國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