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這個地方，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百里瑞澤覺得自己好累的，此刻的他，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還有林水瑤，深陷在戰爭中的囫圇之中，早已筋疲力盡的，而且一夜之間，青絲居然變成了白發，這怎么不讓正處在妙齡的她傷心呢。

皇宮的侍衛很快就來了。

“參見皇上，吾等護駕來遲，望皇上恕罪。”百里瑞澤的隨身護衛丹青屈膝向他行李，其實為了救林水瑤，百里瑞澤才答應南詔國的條件，不帶貼身侍衛出行的，哪知道卻差點賠上自己的性命。

“免禮。”百里瑞澤說道，不管任何時候，百里瑞澤都是有著王者風范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著一種王者氣息，當然，除了在林水瑤面前，因為只要一看到林水瑤，百里瑞澤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感情，是百里瑞澤逃不出來的劫。

“皇上，既然王府的侍衛已經趕到了，那我還是離開吧。”君雨謙淡淡地說道，語氣里不帶絲毫的感情。

“為什么要離開，雨謙兄，況且你現在身體是這么的脆弱，肯定身邊要有人照顧的，你不能逞強，朕命令你，必須跟朕回去。”百里瑞澤說道，語氣里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皇上……”君雨謙的語氣里有著從未有過的堅定，“雨謙意已決，雨謙只希望皇上能夠好好照顧雨謙的師妹水瑤，這就是對雨謙最好的報答了。”

“那好吧。”百里瑞澤說道，復抬眸看了看一邊的林水瑤，此時的林水瑤神情有些呆滯，目光更是茫然，可能她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這些事情吧。

那場關于自己身世的謊言，還有自己師傅鳳冰清的離去，都讓林水瑤的心變得茫然與恍惚了起來。

為什么一瞬間，這么多的事情都改變了，那些親情與謊言交織著的迷惑，讓這個少女此刻神情無比憂郁。

一陣風吹來，吹起了林水瑤的發，刺眼的白發在風中飛舞，就像是一個個荒涼的符號。

林水瑤忽然無聲地笑了。

“你笑什么？”林水瑤的笑容讓君雨謙很是迷惑，心里涌起一股隱隱的害怕的感覺，林水瑤，不會是因為發生這么多的事情受刺激了吧。

“哈哈，我笑人生，笑我自己，笑我這個笨蛋，原來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所堅守的東西是一場謊言，原來我才是最可笑的人。”林水瑤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在白發的襯托下，她的臉色顯得愈發蒼白，這讓她的笑容看起來更加凄厲。

不過，看著鳳冰清的尸體，林水瑤又掉下了眼淚：“師傅，您從小就教導徒兒不要騙人，原來正是你，給徒兒編織了這么大一個謊言，師傅，徒兒本來是帶著滿心的仇恨下山的，原來徒兒只是你的一顆棋子。”林水瑤的表情更加凄涼，在一頭白發的映襯下，如同白發魔女一般。

“水瑤，你不要這樣。”君雨謙最了解自己的師妹，從前的師妹，心地是多么的善良，現在，卷入在了這么多的漩渦之中，讓他很是心疼。

“師兄。”林水瑤緩緩地說道，“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難受嗎，我接受不了這么多事情。”此時的林水瑤滿臉的淚水，皮膚在白發的襯托下愈加白皙。

“水瑤，我也知道這些事情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要接受，師兄現在心里也挺難受的，你也知道陸師傅，我不敢知道他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會是什么反應的，所以，師兄想暫時離開這里，躲避一陣，同時也思考一下人生，水瑤，不管怎么樣，你一定要好好的，師兄希望你能夠好起來，堅強地面對這一切，還做那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好不好？”

君雨謙還像是小時候那樣刮了刮林水瑤的鼻子。

林水瑤轉眼間就破涕為笑了，君雨謙總有辦法，能夠把她逗笑，是啊，回想起當初他們在山上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林水瑤的心中突然一片平靜了。

也許，就像是師兄所說的，淡然地面對這些事情就好了，如果執意糾結于此，那么自己之后的人生只能一片黑暗了。

想到這里，林水瑤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就好，這就是我的乖師妹了。”盡管臉色依然蒼白，君雨謙還是這樣說道，本來很是擔心林水瑤的，此刻，心里倒是安然了許多，這丫頭只要能夠調節好心情，那么他也就放心了。

“師兄要走了，以后，皇上，水瑤就托付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顧我師妹。”君雨謙又轉向百里瑞澤說道。

“你放心吧，朕定會好好照顧瑤兒的。”百里瑞澤見君雨謙去意已覺，也不便多加挽留，只是很認真地說道。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身邊這位女子，即使是萬璧江山，他也不會拿她交換的。

很快，百里瑞澤和林水瑤就坐上了馬車，回西燦國路途遙遠，而且這個時候正是冬天，凜冽的風，就像是尖刀一般，吹向林水瑤的脖頸，她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很冷嗎？”百里瑞澤問道。

“恩。”林水瑤點了點頭，她的頭上圍著厚厚的圍巾，在圍巾的遮擋下，一點兒也看不到那些白發，不過林水瑤的表情還是有點兒不自然，任何女孩子，都會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吧，林水瑤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丑丑的。

一想到自己滿頭的白發，林水瑤的心情就變得很差，想念自己從前的青絲，那時候她總愛拿著一把梳子，在陽光下靜靜地梳理自己的發，青絲萬丈，宛如一個個少女夢，沒想到才短短的幾年，就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

在亂世之中，一切都在浮沉著，包括她自己，雖然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但是林水瑤還是在開心生活著，卻不知道，有一天，生活會將自己逼迫到這種境地。

也許，生命中有許多東西是無法說清的。

“瑤兒，你在想著什么，那么出神？”百里瑞澤的臉色已經恢復了血色，他穿著一套明黃色的袍子，一頭烏黑的頭發束在一個青玉發箍之中，棱角分明的臉如同精心雕刻的一般，狹長的雙眸微低，微啟性感的嘴唇，“你是不是還在想著自己的頭發？”百里瑞澤愛憐地看著林水瑤，眼睛里有著無盡的情意。

林水瑤不語，但是她的回應卻回答了百里瑞澤的問話。

“瑤兒，你放心吧，待我們回到京城，朕定會尋遍天下的名醫，給你治病的。你放心，不久，你的滿頭青絲就會回來的，朕是誰啊，朕可是權傾天下的王，有什么事情是朕辦不到的？”百里瑞澤輕輕地說道，一邊想要打開林水瑤的頭巾。

“不要。”林水瑤慌忙按住自己的頭，“不要，皇上……”林水瑤的眼睛里有著從未有過的慌亂，那羞澀的、恐懼的慌亂簡直能將她整個人淹沒。

“怎么了，瑤兒，連朕也不可以嗎？朕可是你的男人啊，瑤兒。”百里瑞澤說道，就像是尋常的夫妻一般，他捧起林水瑤的臉，讓她對上自己深情的眸子。

“皇上，給我一點兒時間吧，我還不適應這件事情。”林水瑤有些慌亂地說道，是的，有哪個女孩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特別是在自己心儀的男子面前，林水瑤不想將自己的凌亂展現給百里瑞澤，那份痛苦，只留在心里就已經足夠了。

“好的，瑤兒，朕不逼迫你，但是瑤兒，你要明白，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你都是朕心目中最美好的瑤兒。”百里瑞澤深情地說道，此刻，在百里瑞澤的心中，自己不是那個權傾天下的王，而是林水瑤的丈夫，而面前的女人，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

林水瑤的眼中不知不覺地漲滿了淚水，這么多天以來，自己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多的她還來不及去接受，原以為，百里瑞澤是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謊言，經歷了千回百轉，卻變成了對自己用情最深的男人。

林水瑤怎么可能不去感動，甚至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托起自己的人生之途，從不計較，自己已經消逝的容顏。

馬車依然在顛簸之中前行著，林水瑤的思緒也在飄蕩著，想起了從前，自己和君雨謙師兄，在山中無憂無慮的日子，也想起了那些戰火硝煙的歲月。

想起了陳輕歌，那個在自己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記的男人，想起來，心里仍然會有凜冽的疼痛，現在對于百里瑞澤來說，林水瑤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覺，旁人都以為，自己已經是他的妃。

可是不管他對自己用情有多深厚，似乎他還沒有走進自己的內心。

也許在百里瑞澤的心中，早就拿林水瑤當妻子看待了，可是林水瑤，還是無法從過去當中走出來。

那一幕幕，如同一場場凜冽的傷痛，能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嗎？

“稟皇上，天色有些晚，又下著大雪，要不要臨時休息一下。”丹青打開馬車上的簾子，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