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師府,地位超然。霍大統領無可奈何,最終率領三千武衛軍離開了。洛文淮一笑,他緩緩整理胸前的褶皺,朝管事問道:“寧子期在哪里?速速引路,讓本公子也見見……這次又帶回了什么樣的小怪物……”
“大少爺。寧忌不再洛府。”
“不在?”
“他去了哪?”
管事搖了搖頭。
青山河,祁連村。
寧忌回到了家。
這幾日雖然住在洛府很安全,但是他還是非常不安,他畢竟殺了人,如果衙門抓不到他,極有可能為難他的妹妹。有了這樣的憂慮,寧忌整夜睡不著,昨日夜里,他決定冒險趕回去見稚雅和香凝,哪怕是見一面也好。只有確認無恙,他才能安心。
清晨,寧家小院,稚雅和香凝早早便起來了,此時是四月,雖不是養蠶的最好時節,但香凝按照方府齊掌柜教的方法去養,操作也是非常順利的。
小院內,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寧稚雅和鐘香凝一邊做著事,一邊交談著。
“香凝姐,孫家的人也太可惡了,你說他們憑什么要殺二哥?明明就是他們孫家人錯在先嘛。”
“誰說不是呢。二哥這次殺了官府的人,官府肯定要抓他的,今后該怎么辦啊。”
兩小姑娘憂心忡忡,同時嘆息:
“唉……”
寧忌站在院外,望著兩個小姑娘低著頭,頗為認真樣子,朝陽照在她們白皙的臉上,可愛、俏皮而又獨立……
“咳咳咳……”
寧忌重重得咳嗽幾聲。
“二哥?”
寧稚雅最先抬頭,他們望到那熟悉的身影,差點哭了出來,兩個女孩興奮,幾乎動作一致小跑沖進了寧忌的懷中。
寧忌將兩個妹妹抱起,他們坐在小院的門檻前,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這一刻,才感到踏實和久違的幸福感。
…………
“六妹,七妹……這次是二哥沖動了……殺了人……二哥該考慮到你們的感受的,千萬不要怪二哥……”
“怎么會怪你呢。只要二哥沒事就好……只是……此次殺人非同小可,二哥當心啊。”
“為什么會這么說,二哥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對了……”寧忌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從懷中掏出一包銀子,吩咐道:“這些銀子,是我三年來攢的,一部分是你方雨姐和孫家給的,還有一部分是我打獵換的……這些你們先拿著用,待會我去鎮上幫你們買點糧食回來,足夠你們用一段時間,以后啊,我會隔三差五回來看你們的……放心,二哥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
“二哥……”兩個小丫頭眼眶微紅,稚雅鼻子微酸,不舍道:“二哥還要走嗎?稚雅舍不得你……”
香凝一旁聽著,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說道:““我不要銀子。二哥,這些銀子你拿著吧,你一個人在外,萬一急用怎么辦。香凝現在學會養蠶了,會照顧好七妹的,你放心吧。
寧忌笑了笑,寵溺捏了捏香凝的小鼻子:“傻丫頭,養蠶需要周期,等你這些蠶寶寶養大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中間你們又沒有積蓄,怎么活?聽話,收下……”
寧忌又將香凝和稚雅拉到身旁,他望著遠方說道:“要是把你們餓壞了,我可舍不得啊……”
…………
午時,寧忌換糧食回來,小院四周陡然傳來地動山搖般聲音,寧忌聽到動靜,臉色一變:“是騎兵!”
他放下一袋米和一些鹽,極速將家門鎖了起來,冷聲里面喊道:“無論發生什么,不準出來!”
那騎兵是武衛軍,人數有一百多號人,清一色重甲騎兵,像是久經沙場,氣勢洶洶。寧忌面對他們,有點壓力。
一百騎兵沖至寧家小院時,全部步調一致停下,其中領頭的將領干凈利落從戰馬上跳下來,霍光抱拳朝寧忌一笑:“實在抱歉,打擾了。鄙人乃太平府武衛軍大統領霍光。”
“霍大統領親自來抓我?”
“怎么?很奇怪嗎?你殺了孫家二子,事情鬧大了驚動了朝廷,沒辦法啊……寧忌,跟我走一趟吧!”
“你們要殺我?”
“我們若是殺你,你覺得還有機會站在與我說話嗎,實話跟你說吧,看在洛師的面子上,我們武衛軍不會為難你……”
話畢,霍大統領一揮手,只見騎兵中一人跳下了戰馬,霍大統領說道:“請吧……”
…………
漢朔十五年四月初二,歷史進程中,王朝正在衰敗。這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太平府死牢內光線昏暗,雨從縫隙間漏出,當此初春,西南偏寒,不大的空間內,饑寒的囚犯身上氣味混雜,寧忌被獄卒驅趕,走進了這個地方。
獄卒捏著鼻子走進了這里,囚室內濕氣極重,散落了霉爛食物和一些腐爛的尸體,他們將寧忌送了進去,便匆匆離開了。
而令寧忌未想到的是,他這一關便是一百個日夜,期間孫家的人來過一次,但沒有進去,望見寧忌半死不活的樣子,便離開了。
整整一百個日夜……
對于入獄的遭遇,寧忌沒有任何抱怨,骨子里,他認同殺人償命。但更多時候,他更認同,身份高的人殺人不必償命,身份低微的人殺了人要償命。
所以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武朝的法律,是地位高的人撰寫的,身份低微的去遵守。
他討厭這種做法,這些日子面對種種不公,愈發讓他明白,在武朝漢朔這個年間,什么都不好使,唯有銀子最管用。因為他看見了孫家用他們積累的財富為所欲為樣子……這就是漢朔十五年最真實的武朝……
他沒有多少抱怨,偶爾期待自己活著走出的樣子。之后,他必將會變得很富有,富有的讓孫家傾家破產,富有成別人害怕的樣子!
時間到了八月份,囚室內昏暗悶熱,昨夜下一場暴雨,天剛轉晴,又突然暴熱,腐爛的氣味擴散……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而偌大的囚室內,僅僅有絲縷光線射入。
囚室外,幾名獄卒竊竊私語。
“聽說這次又來了一個了不得人哩。”
“誰啊?”
“朝廷武侯!”
“武侯?他來作甚。”
“不曉得哦,但肯定有事要處理。不過待了半天便離開了,聽說有大戰要打,他們上戰場了,希望能夠獲勝吧……”
說的最起興的獄卒雙手合十祈禱:“愿旗開得勝!”
另一名獄卒義憤填膺道:“朝廷這些年連連吃敗仗,苦的最終還是我們這種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底層人。那些富商每年上繳錢財雖多,但還都是民脂民膏啊……”
“唉~也不能這么說。如果沒有那些富商,你現在還能過這種日子?你們應該慶幸生在太平府。至少我們沒有聽到有天災的……像其它府,南邊發洪水,北邊地震,還不知又有多少無家可歸難民,流離失所……”
幾名獄卒嘆息,就在他們悲憫時,囚室外來了一個老頭,他端著一盆水,平靜道:“開門。”
獄卒們嚇傻了,他們望著那人進去的背影,結結巴巴喊到:“洛……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