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空陰沉沉的，月亮只剩下一個淡淡的輪廓，外面烏黑一片，連一點影子都看不見。
周圍靜的可怕，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方瑤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流螢和李嬸應該已經行動了，褚言舟帶來的人都不是普通的家丁，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想要從他們手里救人不容易。
好在褚言舟對流螢和李嬸沒有疑心，可以讓他們自由走動，也方便行事。
雖然她看出了李嬸會武功，但卻不知道她的功夫到底如何，只是猜測莫云寒不會隨便派一個普通人來保護她。
如今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希望她們能夠有萬全之策，順利脫身。
外面出現微光，依舊沒什么動靜，雖然知道這是好事，但她的心還是越來越緊張。
直到日出東方，褚言舟突然闖了進來，方瑤的心在門被推開的瞬間提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手里的被子。
他一身的戾氣在看到方瑤的一瞬間消失了，松開緊握的拳頭，向前走了一小步。
“千算萬算，還是被他將了一軍。”
他直視著方瑤的眼睛，不錯過她一點神情。
方瑤愣了一下，轉瞬又驚訝地道：“他逃了？”
褚言舟微微偏了偏頭，看了方瑤一會兒，道：“如你所愿，他被人救走了。”
方瑤的嘴角不禁翹了起來，眼神中都是驚喜的光芒。
褚言舟走近她，方瑤的笑容突然消失，警惕地看著他。
褚言舟苦笑著看著她：“瑤瑤，你太偏心了。”
他的的話讓方瑤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內疚，她好像確實是挺偏心的。
本就是莫云寒欠他的，他想報復也無可厚非。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卻又因她而起，叫她如何能袖手旁觀。
“馬車已經到了，我們該回去了。”褚言舟上前小心地將她抱了起來。
馬車很大，車里有一張暖榻，榻上鋪著幾張厚厚的褥子，上面還放著一床疊的整整齊齊的繡被。
整個馬車上面都鋪著毛氈，門窗都封了起來，里面一點都不冷。
褚言舟將她放在榻上，拉開被子將她蓋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腦袋。
他蹲下身去打開小榻下面的暗格，從里面取出兩個湯婆子放在她的被子里，又拿了一個手爐放在她手里。
“雖然天氣暖和了些，但你身子虛，還是抱著手爐吧。”
方瑤看著他，腦子里突然冒出許多以前的事。
“言舟，我好懷念以前的日子。”方瑤的眼神變得幽深，“以前你總是穿著白衣，拿著折扇，溫文爾雅，就像仙人一樣。”
“我初見你……”方瑤頓了頓，又換了個說法，“以前你很愛笑，也很害羞，我喜歡逗你玩，而你也總是能陪我玩，我總在想，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人，有什么樣的女孩可以配得上你。”
方瑤緩緩看向褚言舟的眼睛，眼含水光，懇求道：“言舟，你能不能做回原來的你？”
她真的好想一切回到最初的時候，回到他們三人接柯青瑯回宮的那段日子。
褚言舟的目光在她臉上停滯了片刻，眼中多了幾抹色彩：“如果我放下這一切，你可愿意與我離開？我們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過日子，你還可以逗我玩，我也會陪你玩，好不好？”
方瑤皺了皺眉，道：“言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鉆牛角尖了。”
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強呢？她只是拿他當朋友啊！
褚言舟眼中的光瞬間消失，他嗤笑一聲，自嘲道：“真是可笑，我早就知道你放不下他，卻還抱著希望。”
方瑤驚訝，原來他早就看出來她喜歡莫云寒，而她自己卻才剛剛看清。
褚言舟在她旁邊坐下，閉上可眼睛。
他還是穿著白衣，握著折扇，閉上眼睛不說話的樣子跟以前的他一般無二，這樣安靜地相處，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他的身上再沒有了那種輕松自在，即使是閉著眼睛養神，他的肌肉依然是緊繃的，眉頭也從來沒有松開過。
馬車直接進了宮，在宮中的甬道上緩緩走著。
按理說外臣的馬車是不能進宮的，可是這一路走過來卻沒有一個人阻攔，方瑤心里雖然好奇，卻也什么都沒問，什么都沒去看。
馬車終于停下來，一個宮人打開車門，褚言舟抱著方瑤下了車。
她是寒王妃，也時常入宮，宮人們大都識得她，如今她在褚言舟的懷里，那些宮人卻一點不意外，像是早知道一般。
褚言舟抱著她往里走，一直走到桐棲殿前，桐棲殿是皇帝的住處，褚言舟帶她來這里做什么？
桐棲殿的宮人見他來直接推開了門，一股濃濃的藥草味頂入鼻腔，方瑤忍不住輕輕捂住了鼻子。
褚言舟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往里面走。
進入皇帝的寢殿，方瑤看到龍床上躺著一個人，床邊還坐著兩個人。
龍床上躺著的正是皇帝，他閉著眼睛，呼吸間帶著沙啞的“沙沙”聲，像磨豆子一樣。
床邊的人一個是莫連和，如今莫云寒不在，莫成宇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在宮中侍疾的皇子便只有他一人。
還有一個人便是集陽公主，她在此侍疾也是應當的。
只是，為何不見皇后和其他妃嬪公主們？
想想這一路來時所見到的情景，方瑤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恐怕這皇宮之中早已經生了大亂，掌權之人便只剩下莫連和了吧？
莫連和和集陽公主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看他們，見到方瑤時俱是一驚。
“你不是要帶她走嗎，怎么……”莫連和的話脫口而出，說完又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心急，便看了看旁邊的集陽。
集陽疑惑地看向莫連和：“你說什么，他要走？”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褚言舟，褚言舟卻平靜地道：“我這不是回來了。”
“你怎么將她帶了回來？”集陽質問道。
褚言舟笑了笑：“她是我的皇后，我自然要將她帶回來。”
“她是你的皇后？”集陽指著方瑤，“那我算什么，你當初明明答應我事成之后便娶我的。”
“你們……在說什么？”莫連和向后退了兩步，視線在集陽和褚言舟之間移動。
方瑤也是一頭霧水，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