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清醒，低聲驚呼：“你怎么在這里？”

流螢不可能讓他這樣出現在她的房間里，而她又沒聽見打斗的聲音，所以，他一定是用了迷藥。

不知道他有沒有留流螢的性命，方瑤急道：“你把流螢怎么了？”

褚言舟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像是看見久別重逢的愛人一樣，用眼神傾訴著他無邊的想念。

想起剛剛臉上毛毛蟲般的觸感，方瑤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心中開始害怕起來。

她伸手推了一下褚言舟的腰，盡量溫和平靜地道：“言舟，你先起來。”

“不。”褚言舟輕輕搖了搖頭。

方瑤皺了皺眉：“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臉與她就在鼻息之間，這樣的距離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他溫熱的呼吸，燙得她的臉熱熱的。

可褚言舟卻巋然不動，他撐在她臉側的右手突然抬起來，伸到她的臉上，方瑤將臉轉到一邊。

他的手頓了頓，最后在她的眼角停下，輕輕拂過她的眼角眉梢，用食指為她撥開額角睡得凌亂的碎發。

方瑤被他困在雙臂之間，再無可避之處，只能用緊緊皺起的眉頭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褚言舟將手拿開，低沉著聲音道：“瑤瑤，跟我走吧。”

方瑤將臉稍稍回正，看著他認真地道：“我是寒王妃，怎么會跟你走？”

“他都不要你了，你還算什么寒王妃？”褚言舟提高了聲調，像是在宣泄著自己的怒氣。

可是他能有什么怒氣，就算莫云寒不要她，也應該是她生氣才對，他有什么可氣的？

方瑤一時氣來，也提高了聲調：“就算他不要我，我也是已經是他的人，你清風霽月的褚世子，在我這個棄婦身上浪費時間，豈不愚蠢！”

“我就是愚蠢，才會一直忍讓，讓莫云寒有了可乘之機。”他的眼神變得黯淡下來，聲音也變得無力，“但凡當初我堅持一下，你便能穿上我為你準備的嫁衣。”

“你錯了。”方瑤道，“不管你是否堅持，莫云寒都不會讓我嫁給你。”

耳邊傳來手指緊緊攥在一起而發出的骨節碰撞聲，褚言舟的雙眼中出現幾條隱約可見的紅血絲，眸子里散發著濃濃的恨意。

他突然垂眼看向她，咬著后槽牙道：“這一次，便要他也嘗嘗被奪愛的滋味。”

方瑤心臟猛地一緊，連呼吸都忘了。

褚言舟手一抖，一塊白色絲帕掉到他手里，方瑤一看便知那是什么。

只是明白了也沒有用，她根本來不及躲避。

褚言舟將絲帕輕輕敷在她的口鼻上，一股清香進入鼻腔。

不知為何，她意識依舊清醒，沒有意想中的暈倒。

正疑惑時，褚言舟從她身上離開，方瑤更加疑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要來抱她而她卻渾身無力、動彈不得的時候，她才知道那藥到底是什么。

“褚言舟，你放開我，我不想跟你離開。”她的聲音也軟綿無力，像一只成熟的蘆葦，聽在耳里有點癢癢的。

褚言舟沒有理她，徑直往外走，門是開著的，方瑤看到院子里還站了許多黑衣人。

看來他這次是鐵了心了，否則也不至于帶這么多人來，畢竟這里的人除了流螢外都沒什么武力值。

幾個黑衣人率先出了院子，褚言舟跟在他們身后，他們走的很小心，步伐很輕，幾乎沒有什么聲音。

她院子旁邊是李嬸的住處，經過李嬸門前時，方瑤突然皺起眉悶聲呻吟了一聲。

褚言舟立即停下了腳步，關心道：“怎么了？”

方瑤的臉鄒成一團，咬著牙痛苦地道：“肚子疼。”

褚言舟的手緊了緊，輕輕將她放在地上，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緊張地問：“怎么會突然腹痛。”

“怕是……”方瑤用力將手放在小腹上，“動了……胎氣。”

“胎……氣？”褚言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方瑤又痛苦地呻吟了兩聲，望著褚言舟懇求道：“找……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眼淚一下子涌出眼眶，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褚言舟眼神慌了，手動了動，最后幫她擦去眼淚，可是方瑤眼淚怎么擦也擦不完。

“大夫在哪里？”褚言舟問道。

“我不知道，都是……李嬸去請的。”方瑤看向旁邊的院門。

褚言舟忙抱起方瑤，一腳踹開了李嬸的院門，兩個黑衣人率先竄了進去，沒一會兒，里面就傳來了李嬸的呼叫：“什么人！”

褚言舟抱著方瑤進入李嬸的屋子，她衣衫完整，警惕地站在床前，見到方瑤時愣了一下。

褚言舟一邊往床邊走一邊對李嬸吩咐道：“快去請大夫。”

李嬸看了一眼方瑤，見她在床上痛苦地要痙攣的樣子，二話沒說便跑了出去。

褚言舟給了旁邊黑衣人一個眼色，那黑衣人便跟著李嬸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李嬸帶著之前見過的白胡子大夫來了。

“周二哥，你快看看。”李嬸直接拉著大夫的手腕將他拉到了方瑤床前。

周大夫耷拉著眼皮給方瑤把脈，像是要睡著了似的，褚言舟上前催促道：“情況如何？”

周大夫皺了皺眉，沒有搭理他，繼續安心把脈。

李嬸尷尬地笑了笑：“他把脈不喜被打擾，公子別見怪。”

半晌，周大夫拿開了手，打開藥箱拿出一個包裹，打開包裹，里面是數十根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

他在方瑤的手上扎了幾針，又給她喂了一個藥丸，這才收拾了東西站起來。

褚言舟擔心了這么久，終于可以開口：“到底怎么樣？”

周大夫轉過身將后面的幾個人看了一遍，道：“王妃胎像本就虛弱，如今又中了軟筋散，若不是救治及時，孩子恐怕就沒了。”

他語氣中含著薄怒，眼神沒有停在任何人身上，所以誰也不知道他這是在責怪誰。

褚言舟看了看方瑤，她依舊皺著眉，不過看起來比剛剛好了許多。

“大夫～”方瑤虛弱地叫了一聲，“我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周大夫對著方瑤拱了拱手：“只要您按照我說的做，定會母子平安。”

“我該如何做？”

“您現在只能靜養，絕不可勞累傷神，盡量少走動，待月份大點也就無礙了。”周大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