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故事很精彩。”方瑤拍了拍手。
她的對面站著的，正是剛剛講完故事的說書先生，而他講的，依舊是紅衣姑娘的故事。
說書先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瞬間滲出許多汗珠：“郡主饒命，小人只是謀口飯吃，沒有冒犯郡主之意。”
“哎呦，這是干什么？”方瑤示意流螢把人扶起來。
說書先生打量了一下方瑤的臉色，緩緩站起來，手還在微微發抖。
“我今天是來跟先生談生意的，先生請坐。”方瑤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人不敢。”說書先生躬身道。
看他那快被嚇死的樣子，方瑤估計他是不會坐的，便道：“我有一個關于紅衣姑娘逛重陽樓的故事，賣給先生，先生意下如何？”
說書先生一驚，又跪了下去：“郡主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跟他一樣被“重陽樓”這三個字嚇到的還有流螢，她沒想到方瑤竟然如此大膽，明目張膽地逛重陽樓也就算了，竟然還要讓說書先生把這件事傳揚出去！
這件事關乎她的名聲，而她即將成為寒王妃，她這是要置寒王于何地？
流螢彎腰碰了碰方瑤，附在她耳邊悄悄道：“小姐，不可。”
方瑤無所謂地道：“沒事，等我掙了錢帶你去吃……大餐。”
瓊瑤樓是不能再去了，免得見到掌柜尷尬。
說書先生聽方瑤這般說，又看她態度不似作假，心里打起了鼓。
方瑤又道：“一百兩，我將細節全部講給你聽，如何？”
不得不說，他心動了，一百兩聽起來多，但要是能買到這個故事，那可是穩賺不賠。
“郡主若是需要，小人定當孝犬馬之勞。”說書先生磕了一個頭。
方瑤滿意地點點頭，又讓說書先生先把錢奉上，這才把自己逛重陽樓的事仔仔細細地講給他聽。
說書先生越聽越開心，正聽到最刺激的地方，方瑤卻突然道：“誰知此時紅衣小姐發現自己的丫鬟不見了，料定她一定是向黑衣公子報信去了，便匆匆跑了。”
方瑤停下來喝了一口茶潤口。
說書先生意猶未盡地問：“完了？”
“嗯！”方瑤揚了揚下巴，放下茶杯，付了茶錢便走了。
說書先生還愣愣地跪在地上，半晌，他哭喪著臉拍著大腿“哎呀”一聲。
什么都沒發生，這一百兩不值呀！
幾天后，寒王妃逛重陽樓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寒王府內，呈寧皺眉急切地道：“殿下，這該如何處理？”
莫云寒頭也不抬：“無需處理。”
“可是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傳到陛下那里。”
想到皇上知道后臉色，呈寧不禁深深擔憂。
這是事關皇家顏面的事，若是不處理，寒王定會被皇帝斥責。
而莫云寒卻不咸不淡地道：“我的名聲一向不好，再差點也無妨。”
“殿下的意思是……”
莫云寒沒有說話，繼續看書。
呈寧湊上去好奇地看了看那本書，可是卻發現這書根本沒有書名，便問道：“殿下看什么看得這般入迷？”
莫云寒終于肯看他一眼，將書遞給他：“自己看。”
呈寧接過書來看了一會兒，驚訝地道：“這是……那日在茶樓聽的故事！”
莫云寒諱莫如深，只狡猾地勾起了唇角。
“這不會是殿下的意思吧？”呈寧表情一言難盡。
莫云寒道：“王妃都出去掙錢了，本王豈能閑著？”
呈寧表示很無語，這夫妻倆真是一個賽一個地奇葩，以后他們湊在一起，他的日子可怎么過？
呈寧所料不錯，皇上果然傳了莫云寒進宮。
皇帝臉色陰沉，將一本折子扔在莫云寒跟前，莫云寒撿起來看了一眼，又將折子合起來交給公公。
“你如何解釋？”皇帝問。
莫云寒無辜地道：“郡主尚未入王府，兒臣如何能管的住她的腳？”
“一派胡言！”皇帝怒道，“若不是你授意，和樂郡主一個閨閣小姐怎會去那種地方？”
“父皇說是就是吧。”莫云寒無所謂地道。
皇上無奈地嘆了口氣：“寒兒，朕知道你怨朕，朕已經盡力補償你，但是你也要有點分寸，和樂郡主是個好女孩，你不要誤了她。”
莫云寒笑了笑：“父皇多心了，兒臣哪敢怨您，母妃說過，讓兒臣不要怨，讓兒臣開開心心地活著，兒臣謹記母妃遺言，讓自己開開心心地活著。”
說起常妃，皇帝沉默了，良久，他沉聲道：“朕對不起常妃。”
“母妃從未抱怨過父皇，父皇也不必如此。”莫云寒道。
“她是個好女人，所以不怨朕。”皇帝抬起頭，看著莫云寒，“朕心有悔，所以不愿你也如此，你既然求娶了和樂郡主，便好好對她，莫要辜負了她。”
“父皇放心，兒臣絕不會辜負她，兒臣定會寵著她，縱著她，不讓她有一點傷心。”莫云寒看著皇帝道。
“你還是怨朕。”皇帝垂下了哀傷的眸子，擺了擺手，“罷了，你走吧。”
莫云寒拱手告退，踏出殿門，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冷漠疏離。
呈寧上前問道：“陛下如何說？”
莫云寒哼了一聲，臉上是嘲諷的笑：“還不是那一套。”
呈寧看他臉色不好，便知道皇上一定是又提起了常妃，默默閉上了嘴，沒有再多問。
當方瑤知道莫云寒被皇帝傳召的事時，幸災樂禍地笑了好久。
流螢擔憂道：“小姐，您就算恨寒王，也不要再這樣了。”
她本是寒王的人，寒王的脾氣她最清楚不過，雖然他對方瑤有所不同，可他到底是個薄情的人，她真怕哪天方瑤會真的惹怒他。
可方瑤卻道：“你想多了，我可不恨他，我不過是不想就這么便宜了他，趁著成婚前給他找點麻煩。”
流螢難以置信地道：“您不恨寒王？”
她一直以為方瑤會對那件事耿耿于懷，這些天表現得不在意也不過是為了安撫他人。
方瑤莫名其妙地道：“我為什么恨他，月老廟那件事我還得感謝他呢，要不是他，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聽方瑤如此說，流螢這些天的憂慮突然散去了，開心地道：“小姐這么想是對的，寒王對小姐好，小姐嫁給寒王，一定會幸福的。”
“什么幸福不幸福的。”方瑤不屑地道。
嫁給褚言舟是求安穩，嫁給莫云寒實屬無奈，無論是誰，都無關幸福。
只是，如今這般，到底是欠了褚言舟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