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拄著腦袋看著唐棣，她與初見時不太一樣了，她的手上沒有了鮮紅的丹蔻，指甲修的平平整整，也不穿大紅色衣服了。
當初見她時就覺得她好看，現在她身上沒有了風塵之氣，卻在這云裳坊養出了一身脫俗的端莊大氣，更加美麗。
唐棣將燈罩蓋上，一回頭就看到方瑤認真打量她，那眼神令她后背發冷。
“你可別打我的注意啊！”唐棣急忙斷了方瑤的胡思亂想。
“怎么，褚言舟不好嗎，你這么急著拒絕。”方瑤疑惑道。
褚言舟多好的一個男人，唐棣單身這么久，對這種鉆石王老五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吧。
“既然他好，你為何不喜歡他？”
本是兩人之間的玩笑話，可是看到方瑤一閃即逝的失神，唐棣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方瑤輕松一笑。
唐棣這邊不成，她還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
“其實，日久才能生情，要不你試試多接觸接觸他。”方瑤仍不肯放棄。
“這便是你留我在這里的原因？”唐棣瞪了她一眼。
說什么好不容易見一面，讓她多陪陪她，原來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要給她牽紅線呢。
“這……只是一方面。”方瑤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是真的想讓你多陪陪我。”
唐棣在暖閣上躺下，對方瑤道：“你趁早打消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我是不會喜歡他的。”
“你如此肯定，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方瑤好奇地問。
“你……別瞎想了，快睡吧。”唐棣側過身蒙上了被子。
本來是想打趣唐棣，誰成想她竟然不好意思起來了，看來是誤打誤撞地說對了。
“是誰啊？”方瑤盯著暖閣上鼓起來的被子，雙眼放光。
唐棣不理她，方瑤便下了床走到暖閣邊上悄悄掀開她的被子。
唐棣的臉緋紅緋紅的，真是難得一見，方瑤對她的心上人更是好奇了，扯著她的衣服問個不停。
唐棣被她問得不耐煩，只好妥協：“你別扯了，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方瑤松了手，眼中透著八卦的光，迫不及待地道：“你快說。”
“是……”唐棣低著頭，不敢看方瑤，“是方梧。”
“方梧！”
這真是……絕對在意料之外。
“你跟方梧怎么好上的？”這兩人應該沒什么聯系吧。
唐棣想了想，吞吞吐吐地道：“他……他常到云裳坊做衣服。”
“他常去做衣服？”
方梧從來不是一個在衣服上講究的人，他的衣服大都是穿了好幾年的舊衣服，她以前還曾讓他去云裳坊做身新衣服來著。
難道是那一次就看對眼了，所以他才常去云裳坊做衣服？
這么說來，她功不可沒啊！
褚言舟對她接觸過的人都看得嚴，為了不給唐棣惹麻煩，她一般不找她進宮，所以對她的事一點都不知道。
如今知道了，也就放棄了剛剛的想法。
方梧是個好人，唐棣也是好的，他們二人在一起，光是想想就很般配。
幾多春夏幾多秋，也不知道這日子過得是快是慢，眼見著臨盆之期將近，莫云寒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如今天冷了，不知道他到底躲在哪里，衣服夠不夠穿？
雖然身子越來越重，但她養了這么多月，不是坐著就是躺著，早就耐不住了，所以常出去走走。
她這副身體年紀還太小，放在現代是不適合生育的，如今即將臨盆，方瑤便開始緊張起來。
做了一些簡單的開胯動作，身上出了一層細汗，泡了個澡，舒舒服服地睡去。
清早醒來，床邊突然多了一個人，方瑤還以為是在夢中，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睜眼時，褚言舟還在。
“你……來多久了？”方瑤不自在地問道。
睡覺時被一個人這么認真地看著，想想就很……實在是難以形容的感覺。
她睡覺倒是很老實，不過睡得滿面油光的樣子一定很丑。
“不久。”
褚言舟聲音輕柔，像風一樣從耳邊飄過，像是怕打碎了她的美夢，驚著剛剛睡醒的人似的。
方瑤坐起來，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頭發，低著頭挪到了床邊，將腳塞進鞋里。
褚言舟在她身前蹲下，替她將鞋穿好：“鞋子要好好穿著，你現在身子不方便，千萬得小心。”
他動作輕輕的、慢慢的，時間好像突然放慢了腳步，安靜地等著他替她穿好兩只鞋子。
“好了。”
他站起來，彎腰扶著方瑤的手臂。
雖然他對她一樣都是如此，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今天有點不太習慣了。
宮女端來熱水伺候方瑤洗臉，褚言舟卻接過方巾沾了水親自為她潔面。
他一只手攬著她的后腦勺，一只手拿著巾帕給她擦臉。
方瑤有點抗拒地向后仰了一下頭，搶過他手里的巾帕道：“我自己來吧。”
褚言舟的手頓了頓，放下手不言語。
方瑤快速擦了幾下臉，扔下巾帕往妝臺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褚言舟今天似乎有點殷勤，萬一他要給她梳妝，那結果可能無法想象。
正在方瑤一籌莫展不知該做什么時，褚言舟開口道：“伺候皇后梳妝吧。”
還好還好，方瑤松了一口氣坐在妝臺前，梳頭的宮女低著頭過來給她梳頭。
褚言舟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不光是看得她不自在，就連梳頭的宮女都不自在了，手里的動作比平時生疏了許多。
“簡單挽起來就好，我餓了。”方瑤道。
宮女道了聲“是”，手里的動作快了一點點，但也還是小心翼翼。
這天的早飯絕對是方瑤難忘的一頓早飯，因為褚言舟就坐在她對面，像一個人形監控一樣全程盯著她，弄得她食不知味，屁股底下像坐著一把火一樣難受。
吃了飯他又說要帶她出去走走，他所說的走走就真的是走走，毫無目的。
只要他覺得她走得累了，便找個地方坐下歇一會兒，歇好了便繼續走。
他走得很慢，也很安靜，耳邊只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和陣陣風聲。
方瑤望了褚言舟一眼，他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側過臉來看著她笑。
“言舟，你……”
話說出口，卻不知道該問什么。
她感覺到今天的褚言舟不對勁，他像是又回到了以前，回到那個什么煩惱都沒有、可以靜靜地陪著她玩的時候。
但是，似乎又不太一樣，好像差了點什么，又多了點什么，她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