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皎潔的月光慢悠悠的灑落下來,將玉京園籠罩在沉靜的月色中,屋外只有守夜的小丫頭靜悄悄的立在廊下。
屋內燈還亮著,秦時笙身穿一件玉色綠萼刺繡的軟紗寢衣,靠坐在炕上左手輕輕托腮,手肘邊擱著翻開的棋譜,右手邊擱著墨玉棋,秦時笙慢悠悠捻出棋子,凝神沉思棋子輕輕夾在纖細的食指與中指間卻久久未曾落下。
連翹和白芍知道秦時笙是入了神了,因此也不敢出聲打擾,只是安安靜靜立在一旁。
翌日清晨天還不見亮,秦時笙便微微睜開眼,糯著聲音喚了連翹她們進來伺候梳洗,待換了粉紫的芍藥紋壓線褙子,梨花白的花草紋十二幅湘裙,秦時笙帶上連翹白芍前往老太太的榮安堂。
到榮安堂時,便瞧著外面留著各房的丫鬟,秦時笙淡淡收回目光輕輕捻起裙邊走了進去,轉過屏風老太太還未出來,幾位太太也不見身影想必是在伺候老太太起身。
饒是伺候人的事,在這幾房的太太們面前,卻也是個體面,畢竟老太太喜歡誰,信任誰,才會親選誰前去伺候,楚氏接管中饋每日的事務繁多林氏又有幼女需要照顧,這偶爾伺候的事便落在鄒氏身上,老太太一向偏心大房三房和五房,顧氏也習以為常,可是柳氏向來喜斤斤計較可不吃味?
果不其然,一進屋就看到柳氏微微下沉緊抿的嘴角,秦時笙卻是唇瓣微浮極端莊的走過去請了安,便尋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林氏看到了秦時笙,唇邊泛起柔和的笑意,輕聲的問著這幾日的起居秦時笙皆細心的回了。
對于三太太鄒氏五太太林氏,秦時笙一向親近,五太太林氏性子溫和賢惠,對秦時笙雖非楚氏鄒氏那般細致入微卻也是很好。
正此時,便聽著輕微的聲響,果然瞧著鄒氏恭恭敬敬扶著老太太慢慢走出來,而楚氏由祁娘子扶著走在老太太身邊。
秦時笙連忙站起身,與一旁的柳氏顧氏林氏,及在場的一眾姐妹給老太太行了禮,老太太一眼掃過滿意地點了點頭。
“都坐吧?!?
坐在羅漢床上的老太太又抬頭看向楚氏鄒氏溫聲細語。
“你們也坐吧?!?
楚氏和鄒氏未說話微微頷首,便由著女使伺候著坐下,林氏在一旁笑著回了話,倒聽得老太太唇角一揚浮著滿意的笑。
一旁坐著的柳氏看著更不悅,拿眼角瞥了林氏一眼,這才帶著恭敬的笑看向老太太。
“昨日母親睡得可還好?今日媳婦兒做了些血燕銀耳羹,是特意帶來給母親嘗嘗的。”
柳氏笑著一揚頜,示意一旁的蔡娘子將東西提過去。
“喲,虧得你還有空惦記著我這老婆子睡得好不好,昨兒讓你們鬧出那么大的事兒,我這把老骨頭難道還能睡得好?”
老太太的話將蔡娘子要上前的身影定在那,柳氏聽得一慌,面上更加恭敬,連忙起身請罪。
“是媳婦兒平日將初姐兒寵壞年紀雖小,卻一時沉不住氣,惹得這般事來,還請母親責罰,只祈求母親萬萬莫因此傷了身。”
見柳氏在自己面前謙卑恭敬,將所有的事一力承擔在自己身上,老太太倒也滿意了幾分。
老太太輕哼一聲,抬抬眼皮。
“罷了,初姐兒既已受了罰,事情也就過去了,只不過姑娘家的日后你這做母親的需好好管教?!?
秦氏一聽連忙點頭應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