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牡丹的調查結果還沒出來，處州府又鬧出了另一樁香艷故事。事情也還是出在了這萬花樓。

萬花樓里有一個姑娘叫芍藥。這芍藥自十三歲破瓜以來，不知經歷過多少書生公子，直到遇見了顧少云。

顧少云是半年前從黃田縣來處州府參加鄉試的書生。剛到處州府的時候，他還是每天老老實實地待著客棧讀書，和其他一些學子交流學問。后來有一次機緣巧合，顧少云和客棧里的其他書生一起去萬花樓見世面。

遇到芍藥之后顧少云是喜出望外，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溫柔小意的姑娘，對芍藥是喜愛的不行，在她身上發泄了無數的精力和金錢。兩人更是如膠似漆，朝歡暮樂，終日相守，如夫婦一般。

才子佳人，本也是個風流故事。只是前幾日，有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姑娘帶著一群三大五粗的婦人闖進萬花樓把顧公子和芍藥圍了個正著。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這顧少云是黃田縣一個地主老財家的上門女婿。地主家里就一個獨女，看中了鄉下佃戶那個會讀書的兒子，便召了顧公子做了上門女婿。好不容易把這上門女婿供成了秀才，給了他一筆錢讓他來州府參加鄉試。誰知道把錢都給霍霍完了不說，書也沒有讀進幾個字。

“貢院和煙花之地，也就這一條漢淮河相隔，這也是對這些讀書人的考驗啊。如果連這關都過不了，以后就算有幸入得了官場，又怎么能為民請命？”沈颯邊聽小廝說故事，邊發布意見，“后來呢？這個顧公子如何了？”

“說這地主老財家的女兒也是虎。現在正準備把顧公子拎回去，要休夫呢。”小廝把得到的最新消息說了出來。

楊凌風這段時間都住在府衙里，這會也正和沈颯一起聽小廝說故事，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問：“你們記不記得尤二說牡丹之前姓什么？”

“好像姓顧，對，叫顧小小。”尤二那天一直小小，小小地叫著，給沈颯留下了一些印象。

“這顧小小，和顧少云，會不會有什么關系？”楊凌風把兩個名字放到一塊，“尤二說牡丹就是因為家里的弟弟要讀書才被父母賣了的。而這顧少云又是佃戶家的孩子，被召上門做了女婿。”

“你是說顧少云和顧小小的弟弟其實是同一個人？”沈颯問出了內心的疑惑，“如果真是這樣，他又什么要殺了自己的親姐姐？”

“大人，我們查到了一些信息。”還沒等沈颯和楊凌風想出原因，張龍就大聲叫著跑了進來，“大人，我們這段時間是把萬花樓里的姑娘們問來問去，問來問去，問了好多遍，今天終于發現了一點不對的地方。”

“什么地方，你趕緊說。”沈颯也顧不得訓斥張龍的無理。

“萬花樓里有一個姑娘叫芍藥。”張龍站直了身體，開口道。

“芍藥？”沈颯忍不住驚訝出聲。

“大人聽說過她？”張龍好奇，他們一群人剛查出一點信息，難不成是大人已經知道的？

“沒事，你繼續說。”沈颯擺擺手示意他繼續。

“這個芍藥平時也牡丹沒有怎么接觸，據樓里的姑娘說她們的關系也不怎么樣。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從芍藥贖身請她們喝酒之后，芍藥突然就和牡丹關系變得很要好。牡丹在被殺前一天還和芍藥一起出門逛街。”張龍把自己調查的疑點說了出來。

牡丹雖然說是一個煙花女子，但是人際關系卻出奇的簡單。這算是比較不同的一點了。

沈颯和楊凌風對視了一眼，沈颯開口吩咐：“張龍，你去把芍藥還有那個顧少云，給我找來。”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是，我是有一個姐姐，但是我也是那天白天才跟她見過一面。之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啊。”平日里風度翩翩的顧少云，此刻正跪在沈颯的腳前哭得不能自已。

沈颯和楊凌風對視了一眼，他們都還沒有問出口，他就自己承認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牡丹是你姐姐的？”楊凌風問。

顧少云抬頭猶豫地看了楊凌風一眼，低下頭道：“我之前一直沒有認出她來，只是那一天，芍藥喝多了跟她說了我的事情。然后我姐就懷疑我就是她弟弟，就讓芍藥安排我倆見了一面。”

跪在一旁的芍藥聽到這里也點頭：“大人，顧公子真的不知道，那天牡丹姐請我們喝酒，我喝多了，跟她說了很多心里話。然后她跟我說，顧公子或許是她的弟弟，想讓我安排他們在外面見一面。之后沒多久，我就找了個理由，約牡丹姐出去和顧公子見了一面，但是那天晚上顧公子在我房間里，沒有出去過。他跟牡丹姐的死真的沒有關系。”

“那你們之前為何不說？”沈颯問道，他以前派張龍他們過去調查，從未聽到他們提起這件事情。

顧少云剛想開口，就被芍藥搶了話頭：“是我不讓他說的，我怕說出來影響到顧公子的前程。”

“那誰能證明他那晚在你房間里？”顧小小已經贖了身，就要離開處州府了，顧少云為什么要殺了她呢？楊凌風很疑惑。

“顧公子見到牡丹之后很傷心，那天喝多了在我房間里睡覺，我和我的丫鬟在照顧他。”芍藥老實回答。

張龍下去問了話之后上來回到：“大人，她沒有說謊，我問了樓里的人，大家都看到顧少爺的小廝去了廚房拿醒酒湯。”

“去把他的小廝帶過來。”沈颯吩咐道。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被帶進來的小廝竟是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他抬頭看著沈颯一字一句地說道：“是我殺了那個賤人。”

眾人都被他的話驚到了，張龍反應過來之后一巴掌甩到了他的后腦勺：“你他娘的說什么？你以為你能替你家少爺抵罪？大人問什么你就回什么，少給我裝模作樣。”

小廝被張龍一巴掌打翻在地，他直起身搖了搖腦袋：“真的是我殺的。”

沈颯聽到小廝一再堅持自己才是兇手，便順著他的話問：“既然你說是你殺了牡丹，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我恨她。”小廝盯著顧少云道。

“我不但恨她，我還恨你，都是你們毀了我家小姐。”小廝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平時老實木訥的表情，呸了一口口水到顧少云臉上。

“你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老爺看中你識得幾個字，才讓你進了我們家的門。結果呢？你怎么對待我們家小姐，竟然拿著她的錢出來睡這種下賤貨。”小廝指著芍藥的臉，“這也就罷了，那個女人竟然還勸你對這賤人負責，讓你娶這個女人。她以為你是什么？你只不過是我家老爺買來伺候我家小姐的奴才罷了。”

小廝說到這里，站了起來，看著周邊的一群人：“你們說，我為什么不殺她？我家小姐養著這個畜生不夠，難道還得替他養這個賤人？”

“那你為什么不殺顧少云？”楊凌風問，“即便說恨，你更恨的人應該是顧少云才對。”

“他還不能這么死，他死的太早。我得讓他離我們家小姐更遠一點再死。他現在死了影響我家小姐的名聲。”他并不是沒有想過怎么殺顧少云，確切的說，他已經做好了計劃。只是顧小小先出現了而已。

“小九兒，你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黃小姐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看著小廝一臉的不可置信。

小廝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整個人僵在原處，淚水從他眼中打到了唇角，在唇部抖動落下：“我答應過小姐，要保護你的。”

黃小姐聽到小廝的話，捂住臉泣不成聲。

誰都沒有想到，一個讓處州府談論許久的案子就這么離奇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