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能夠回來,吳大娘也是很高興,晚上便燉上了兩條魚,說是要給石立好好補補身體。
畢竟出去了那么久,生活肯定沒過好。
石立也在一番推辭中見吳大娘實在盛情難卻,便也未再多說什么。
月夜,四下寂靜無聲。
所有人也早已進入夢鄉。
明月高懸,投下一縷潔白的熒光穿過窗戶直直投射在床上。
石立就在床上側身而眠。
在其腰間的儲物袋中,玄三贈予的木魚在這個時候熠熠發光,片片金色光輝如若鱗片般向四周擴散。
稍后,木魚自動從儲物袋中出現,緩緩落在石立的肚子上。
此時,石立仰面而睡,雙手安靜的放在肚子上。
在木魚落下后,雙手竟然無巧不巧的扶在了上面。
一處不知名的大地,枯萎的干草長在干裂的地上面隨處可見。
颶風正在不斷吹拂已經風沙化的土地,整個天地一副毫無生機的模樣。
石立茫然的看向四周,在好奇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一聲聲木魚敲擊聲緩緩在這片四方天地中響起,聲音悠長而空靈,讓人不知從何處而來。
石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驚慌的望了望四周,發現并無任何變化,心中這才放下一些。
這道聲音并未消失,反而越來越大,似乎正在緩慢臨近一般。
未過多久,一聲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
“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石立被這暗中的聲音搞出了怒火,同樣不卑不亢的反問道。
“你可知罪!”
可那聲音卻絲毫沒有感情一般,如同機械的繼續問道。
過去少許,聲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串謁語緩緩而起,接著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手持禪杖,出現在虛空中,就地打坐而下。
嗡嗡作響的話語聲似乎從起腹腔中傳出。
隨著一句句謁語的出現,天地間也逐漸出現了生機。
首先,颶風逐漸停止,干枯的植被緩緩變綠,為大地增添一抹色彩。
一滴滴透明的雨滴快速落下,砸在地面,伴隨著聲聲風雷聲,雨越下越大。
風沙化的土地,逐漸穩固,一顆顆參天大樹頃刻間拔地而起。
謁語緩緩停止,佛像繼續問道“你可知罪!”
說著,巨大的佛像伸出一指,緩慢砸向石立。
巨大的壓力如同狂風驟雨般打來,在這么一瞬間石立有一種跪地認罪的錯覺。
但也僅僅只有這么一瞬間罷了。
稍后,石立的后背黑光涌動,一顆正在不斷跳動的黑心從石立的身體中出現,懸浮在身后。
一層層的濃郁黑光在黑心表面擴散,時而大盛時而衰弱。
此刻石立也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傻眼看著那擎天巨指緩緩落下。
黑心不斷跳動下,一個漆黑的魔影也逐漸顯露,盤坐在黑心上快速變大。
“我無罪!”
待魔影變得同佛像一樣大時,黑心緩緩融入魔影體內。
充滿邪性的聲音響徹四方,剎那間蓋過了佛音。
六條漆黑如墨的手臂逐漸舒展,霧謁繚繞下,一層層黑色的鱗片出現在表面。
身形不動,鱗片盡數倒飛而起,頃刻間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黑戈。
無人操縱下,凌空一舞,便將壓來的巨指斬落。
“咚咚咚!”
將石立從黑暗中驚醒的,是那一陣陣的拍門聲,他沉重的眼皮竭盡全力的緩緩睜開,印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房間布景。
“小立啊,還沒睡醒嗎。”吳大娘的聲音透過厚重的木門傳來。
“我正準備起呢。大娘你先去忙吧。”石立咳嗽一聲,連忙高聲說道。
石立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嘗試了半天,卻是發現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
最終他只能躺在床上緩了半晌,這才有了力氣站起身來。
雙手在身前一摸,石立心中猛然一驚,低頭看去,只見雙手正緊緊的抱著昔日玄三相贈的木魚。
可這木魚一直被放在儲物袋中,在自己未取的情況下,又是怎么出現在自己手中呢。
細想之下,石立一屁股癱坐在床上。
這才發現,床上的被褥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濕透,隔著一層衣服都能感覺到滿是濕熱感。
回想起夢中的種種,石立小心翼翼的將木魚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滿臉鄭重的看著木魚,如今已經徹底相信玄三所說過的話了。
“魔心。”
只是這顆魔心從何而起,誰也不知道。
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的思索后,石立緩緩將木魚收起,打算回去后找到青云真人問上一二。
這魔心一旦成型,恐怕他便會墜身魔道,喪失本性,淪為嗜血傀儡。
比起前些時日的胖瘦二人還更為凄慘。
收拾妥當后,石立快步走出。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旭日高掛,晴空萬里。
但還未等石立低頭,天空中便凝聚起了大片的黑云,響起了巨大的悶雷聲,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
聽到聲音的吳大娘也是一臉驚愕的站在廂房門口,擔憂的看了一眼天空。
“小立啊,咱們一起去港口看看吧,今天村里的小輩們都出去收網了。這個時候恐怕還沒能回來。”吳大娘急匆匆的沖進屋里拿出了兩個斗笠和蓑衣,其中一個交給石立,示意讓他先去,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臨走前,更是多次囑咐石立不要下水。
石立接過斗笠拔腿就跑,在他心中已經有了對策。而這一次展露實力后,說不定還能夠得知吳大娘孫女的消息,到時候自己就能了無牽掛的離開了。
如今實力恢復,便能夠施展風水術中的一種“搬雨術”。
此術與祈雨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過祈雨術是將以后的雨搬到現在來使用。而搬雨術則是將現在的雨挪到以后。
不過這雨來的實在匆忙,令石立根本無從準備。加之所學尚淺,能否成功就要看天意了。
剛一出家門,便能夠看到港口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還有這很多人正在快速往港口上趕。
來到港口,只見所有人都面帶愁色。
五叔也將煙桿扔在了地上,雙手背負在身后,看起來有幾分佝僂感。
在其身邊,一個模樣同其相似,年齡稍大幾分的男人一臉焦急的看著海面。
一個婦女也趴在其懷里低低的抽泣。
人群中不知是誰低語一聲“大家也別太擔心了,下雨歸下雨,海面上并未起大風啊。”
眾人也只是一陣默然。
石立對于其他人也并不認識,悄悄湊到了五叔身邊,拍了拍其肩膀,低聲說道“五叔,我能夠救人。”
這一下讓五叔微微一愣,定睛看了一陣后倒也認出了石立。
不耐煩的說道“去去去,既然能夠活著回來,就好好呆著,來這里添什么亂。”
倒是旁邊的男人聽到了,快速轉身雙手按住石立,問道“你能救人?”
“能!不過我需要一個高臺。”石立十分篤定的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迎上了男人的雙眼。
“好!只要你救了孩子們,你就是我吳家的大恩人。”聽到這么說,男人似乎也是坐下來什么重要的決定,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
抬眼看去,只見周圍所有人都用帶著希冀的目光盯著石立。
“帶他去祭祀臺。”說完這話,男人似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
“大哥!唉!”五叔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男人,輕嘆一口氣。
“跟我走吧!”
祭祀臺的位置距離港口并不遠,站在臺頂剛好可以看到港口。
只是石立未曾注意的原因,之前并未發現。
在這祭祀臺上擺著一張長案,案上放著一口青銅瓷碗和一個香爐。
瓷碗中結這一層紅色的干痂,細看之下似乎是凝結血液,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石立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將手中一張空白的符紙用力拍在案上。
一支灰色的短毫在手中快速一轉,蘸起一旁放置的法藥龍飛鳳舞的畫了起來。
短毫自然也是在胖瘦二人的儲物袋中發現的。這種毫筆乃是用妖獸尾部的毛發所制,通常用于低階符箓制作。
如今用此筆來繪制符紙自然是大材小用。
全神貫注之下,名為搬雨符的符紙很快便繪制成功,不過是否有用還是要試過才知道。
因為沒有桃木劍的緣故,只能用短毫小心的將符紙挑起,
左手隨即一翻,一個白玉瓷碗便出現在手中,伸出臺外。
傾瀉的大雨瞬間便使瓷碗盛滿。
看著略顯渾濁雨水,石立想也不想的一飲而盡。
喉嚨一動咽下一半,剩下一半存于口中。稍后一口噴在了符紙上,符紙瞬間便被雨水浸濕。
只見石立右手一揮,搬雨符便自動飄起進入雨中。
接著單腳連跺臺面,身體也開始不住顫抖。
大概十幾個呼吸后大喊一聲。
“疾!”
搬雨符繼續開始向高處飄去,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石立見狀這才擦去頭上的細汗,輕出一口氣,斜靠在高臺的柱子上。
可還不等石立喘口氣,兩道雷電便從云層中激射而出,打向石立站立的高臺。
石立神色一變,早就聽說過動用此法要承受業力,誰曾想竟來的如此之快。
來不及做什么準備,石立抬手便擋。
暗自運力,法力流轉下,快速在手心畫出一個簡陋的散雷符。
兩道雷電涌入手心,在散雷符的作用下凝聚成一團銀白色的雷球。
稍后轟然炸裂。
不過好在有了散雷符的緩沖,雷電威力大減,這次爆炸只是讓石立衣衫襤褸,看起來有些狼狽罷了。
港口上的眾人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高臺,看著石立手握雷電的模樣,頓時驚呼起來,將石立驚為天人。
晚來的吳大娘聽到石立要救人后,臉上也一直掛著一抹擔憂,但還夾雜著一絲期待。
看到這一幕后,才放下了心。
還不等眾人高興,一道巨大的雷電正好擊在即將進入云層的符紙上。
使得符紙靈光黯淡,眼看掉落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