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窗戶沒有關緊。

冷風經常把落地窗簾吹的懸在半空。

對面白色墻壁上掛著的鐘表，在月光的映襯下依稀能夠看到時針指向6。

分鐘也離12越來越近。

地板上的小黃鴨，在分針走到12的那一刻散發出明亮的黃色光亮。

江初檸變回人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床頭從枕頭下拿出手機。

不僅有溫霖涵打的幾十通電話，還有周慕虞。

就在此時，屏幕上顯示來電聯系人，“黃牛背上的大跳蚤”。

她猶豫了兩秒才接通。

“江初檸，昨晚死哪去了？溫霖涵都報警了！你那手機是個擺設？打一百通也不接？溫霖涵半夜跑到我宿舍樓下找人，我他媽怎么知道你死哪去了……”

電話里，周慕虞說話的聲音很大，很明顯帶了怒氣。

江初檸擰著眉，不知該回答他哪一個問題。

索性直接忽略他的問題，轉了話題:“溫霖涵呢？”

昨夜她變成一只小黃鴨，看到溫醫生在她的臥室走來走去打了好幾個電話卻無能為力。

之后溫霖涵出了臥室，她聽到他下樓急促的步伐，以及樓下關門聲。

這一夜，就沒回來過。

她知道，他肯定是去找自己了。

周慕虞聽到她問溫霖涵，氣不打一處來:“我怎么合計著你們兩個這一夜就是耍我呢？你找他，他找你。咋地，情侶之間玩捉迷藏秀恩愛呢？”

江初檸沒怎么注意到他說了些什么。

忽然，從樓下傳來開門聲。

她直接掛了電話沖下樓。

樓下，溫霖涵聽到腳步聲驀地抬頭看去。

找了一夜的人，此時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面前。

所有的擔憂一點一點隨風散去。

滿滿的思念竄上心頭。

他邁著長腿疾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里。

“阿初……”

此時，他說話的音色不如平時清冷干脆。

而是帶了疲憊和沙啞。

江初檸的心里是滿滿的愧疚。

她圈緊他結實的腰肢，臉頰埋在他帶了涼意的外套，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之后，再沒有人說話了。

兩人就站在那相互依偎著抱了一會。

片刻，溫霖涵緩緩放開她。

攬腰將她抱起來放到沙發上，拿過一旁小毛毯蓋到她腿上后便起身去陽臺打電話。

江初檸蜷在沙發上，拉了拉毛毯，斷斷續續聽到他說了些什么人找到了，謝謝你王隊的話。

她想起周慕虞說他報警的事情。

愧疚感愈來愈深。

不一會，她看到溫醫生掛了電話走進來脫了大衣便朝樓上走去。

全程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一眼。

她能夠理解。

換作是她，如果喜歡的人消失了一夜杳無音訊，她也會很生氣的。

可是她有苦說不出。

正當她苦惱該找什么理由來解釋昨晚消失不見人影的事情時。

不知什么時候下樓的溫霖涵已經拿著暖手寶蹲到了她面前。

江初檸愣了愣。

溫霖涵將卡通暖手寶塞到她手里，抬頭仰視她，嘴角掛著很淺的笑容。

“餓嗎？”

江初檸不明所以的搖搖頭。

他笑了笑，替她將毛毯往上拉了拉蓋住肚子:“不餓也要吃早餐。”

話落，溫霖涵便起身朝餐廳走去。

江初檸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一陣悵然和不安。

他什么都不問的反應，不正常。

她慌張起身跟著他進了廚房，從身后環住了他。

臉頰貼著他的脊背蹭了蹭，“你不問我昨晚去哪里了嗎？”

溫霖涵拿東西的手頓住，轉身，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愿意講會主動開口。如果不說，一定有難言之隱。我尊重你的意愿，講與否，在于你。”

聞言，江初檸心里那點不安消失的徹徹底底:“謝謝。”

她拉住他的手臂，調皮道:“不過你不問也不管，不怕我做些什么死后下地獄的壞事嗎？”

溫霖涵笑了笑，沒有回答。

只是拇指指腹放在她的唇角輕輕摩擦，眼里是熱烈和真誠。

他溫柔問她:“請問，我可以吻你嗎？”

這話題完全不在兩人現在所討論的范圍中。

江初檸瞳孔放大，捏著他袖口的手緊了緊:“……可以的吧。”

話落，一個吻落了下來。

她沒反應過來，忘了閉眼。

淺嘗輒止。

他緩緩離開她的唇瓣，額頭與她相抵，指腹輕輕撫著她緋紅的臉頰。

“阿初，我不怕。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在你之前把小鬼除盡，陪你在地獄好好待著。”

廚房沒關窗，冷風吹了進來。

她鉆進他的懷中，緊緊的環住他的腰。

從來不哭的她啊，此時卻紅了眼。

溫醫生，不會的，不會讓你陪我在地獄待著。

這人間，因你，無比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