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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城相遇

  • 余聲如歌
  • 洛藝湘
  • 12165字
  • 2020-12-22 09:52:16

盛夏的烈陽懸掛在湛藍如洗的天空上,溫熱的風繾綣地拂來,金色的日光炙烤著南梧古城的石板路面。這溫度,在地上煎一個八分熟的荷包蛋毫無壓力。

即便如此,古城里依舊人潮涌動,呈現出一派絲毫不遜色這酷熱天氣的熱鬧景象。

彼時古城門口,一個亭亭而立的女生左手提著一個黑箱子,右手靈活地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似在翻看著什么。

周遭有幾個穿著漢服的年輕男女倚在城墻邊,玩起了古裝角色扮演的拍攝。不少游客被他們吸引,然而不一會兒,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轉到站在他們附近的那個女生身上。

女生不像那幾個年輕男女穿著打眼的漢服,而是外面套件淺色的長款開衫,內里搭配復古風的紅色吊帶上衣,腿上裹著條牛仔熱褲。簡簡單單的搭配,卻襯得她身姿曼妙,美麗又不失風情,很是吸引眼球。

而比她本人更惹眼的,是戴在她頭上的那頂帽子。

此時,施曼從手機里剛搜索到今天古城的賽馬活動信息。她動了動手指,將手機鎖屏,抬頭時就瞧見有路人朝她投來了難以言喻的目光。

她壓低了自己頭上的帽子,訕訕地撇了撇嘴,沒有理會。她已經不記得今天有多少人朝她投來如此不可思議的目光了。

她知道他們在看什么,不就是她頭上戴著的那頂鴨舌帽嘛。

誠然,那的確是一頂有些特別的帽子。

它上面的圖案色彩張揚、形狀各異,比抽象派的畫風還要抽象。乍一看挺丑的,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更丑了。

可這丑丑的畫風中,還帶著些許天真爛漫的味道。畢竟,這樣匠心獨運的“藝術畫作”,出自一個六歲孩童之手。

今天早上,施曼從花市里買了媽媽之前交代購買的花卉,送到家里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就直接撲到她的懷里。她愣怔了兩秒,這才記起今天是周末,她的弟弟唐栗栗不用去上學。

唐栗栗揚起粉雕玉琢的小臉蛋,遞給了施曼一個盒子,聲稱是送給她的禮物。

唐栗栗很小的時候,就經常給施曼送禮物。從自己捏的泥巴、珍藏的游戲卡,到幼兒園獎勵的小紅花,還有他喜歡的酸奶。沒想到,這次居然是一頂帽子。

媽媽說,最近唐栗栗報名參加了學校里的課外繪畫班。剛上了兩節課,唐栗栗小朋友就立刻愛上了這門富有魅力的課程。聽說他最近靈感爆棚,每天晚上都會即興創作。

施曼感受到第N個路人朝她投來的異樣目光后,扯了扯嘴角,突然覺得,唐栗栗有可能是她上輩子的克星。不然享受了二十五年自由身的自己,為什么在媽媽再婚后,身邊就突然多出了這么一條小尾巴,還十分黏人。

施曼將思緒微微收攏,剛準備起身進城去工作,耳畔倏地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她掏出手機,滑開屏幕一瞧,不禁挑眉,心領神會地點開了媽媽的微信視頻聊天邀請。果不其然,下一秒,視頻里露出了唐栗栗那顆熟悉的小腦袋。

他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湊近屏幕,奶聲奶氣地說:“姐姐,你有好好戴那頂帽子嗎?”

施曼翹起嘴角,慢悠悠地對他說:“小鬼,你知道戴著這個,我的顏值會降低多少分嗎?”

她面色淡然,話語盡量說得委婉。畢竟“丑到路人”這種話,她不好直接說出口,怕擊碎小朋友的玻璃心。

對面屏幕里的唐栗栗卻揚起甜甜的笑臉道:“姐姐戴什么都好看,任何帽子都不會影響姐姐的美貌,你一定要戴噢!守護姐姐的白皙皮膚,由我做起!”

他在對面鏡頭擺了一個“握拳”的手勢,眼神里是滿滿的認真,看起來既天真又可愛。

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施曼只好許諾,今天一定會一直戴著這頂帽子,保證片刻不離頭。

雙方達成協議后,那一頭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因為媽媽要用手機,所以開始催促唐栗栗趕緊結束視頻聊天,去寫作業。

施曼看到唐栗栗換上一副依依不舍的哀傷表情,噘起的小嘴都可以掛醬油瓶了。她抿了下嘴唇,佯裝嚴肅的口吻道:“小鬼,你趕快去寫作業,不然罰你一周不能喝益力多!”

原以為這樣的威脅足夠具有震懾力,誰知對面的唐栗栗聽完,眼珠子卻轉了轉,捂著嘴笑:“姐姐,我已經長大了,不喜歡喝益力多了。”

“少來,上個星期,是誰纏著我,讓我給他買十排益力多的啊?我想換成別的飲料,他還哭著不讓。”

蹩腳的演技瞬間被識破,唐栗栗的小臉不禁有些垮。

他知道自己智取無效,于是舉起了小白旗,歪著腦袋,乖巧地說:“好吧,我會好好做作業的。家里的益力多我會給姐姐留著,姐姐你有空記得回來陪栗栗玩噢!”

施曼若有似無地笑了笑,朝他點頭應了一聲“好”。

待到和唐栗栗結束視頻聊天后,她提起手中的黑箱子,邁步走進古城,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

最近,施曼的擬音工作室接了一個新項目。

市里的某文化公司準備建立一座小型的聲音博物館,施曼的大學學長莫森與該公司的負責人相熟,于是便推薦她參與這個項目的聲音搜集工作。

為了搜集這些舊時光里的傳統聲音,施曼今天一早就來到了南梧古城。

原本她是想讓大學學妹兼搭檔肖晴朵陪自己一起來的,當初肖晴朵一畢業,施曼就拉她一起創辦了這間名為“如歌”的擬音工作室。可今天肖晴朵家里臨時有事,所以施曼只能單獨行動了。

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距離古城的賽馬活動還有一段時間,施曼決定先四處逛逛,等活動開始后,她再前往賽馬現場,錄制馬蹄聲。

施曼提著手里的箱子,走過一段石板路,耳畔倏地傳來一陣悠揚悅耳的樂曲聲。

她望向聲源處,只見不遠處的巷子口,一個身穿黑色長衫,頭戴圓帽的男人正坐在一張長木凳上,手執二胡,專注地拉著。

他拉的這首曲子施曼聽過,是民間流傳甚廣的《二泉映月》。悅耳動聽的樂曲聲如流水般潺潺地滑出,施曼神思一動,隨即將手里的箱子擱在地上,打開,從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錄音器械。

她將設備打開,拿起錄音棒開始錄制,剛錄了一半,就聽見空中幾架無人機似雄鷹般掠過的聲音。

下一秒,旁邊路人的議論聲也隨之傳入施曼的耳朵里:“聽說最近南梧古城斥資請來了無人機團隊航拍古城全景,錄制最新的宣傳片。”

“為了吸引更多的游客,南梧古城也是蠻拼的!”

“不過,我剛剛看到有幾個穿著統一隊服的小哥哥,手里都拿著無人機。那些人是不是就是無人機團隊的隊員啊?長得都好帥氣!”

“真的嗎?我剛剛就離開了一會兒,怎么就和帥氣的小哥哥錯過了呢?嗚嗚嗚……”

許是聽到這悲傷又略帶悔意的女聲,拉二胡的男人驀地抬起手,琴弓重新落在弦上,節奏變得悠揚又緩慢,凄美悲愴的樂曲聲頓時傳入眾人的耳朵里。

施曼握著錄音棒,扯了扯嘴角,心想這人倒是很懂得傾聽和映襯群眾的呼聲啊,有前途……

待到一曲演奏結束,施曼將兜里的零錢盡數放到男人面前的木盒里,然后收拾起自己的錄音器械,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她走過石板路,登上了古城的階梯,一步步來到城墻之上。城墻上人來人往,不少爬城墻的人正倚在一邊,吹著微風納涼。

施曼擦了擦額上的細汗,剛舒了一口氣,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老婆婆正支著一個小攤,手里拿著一件小物件搖啊搖,發出清脆的聲響,吸引路過的游客。

施曼的眸光亮了亮,她傾身上前,好奇地問:“婆婆,請問這個東西是什么?”

老婆婆笑著解釋道:“這是虎撐,以前郎中出門采藥時必帶的響器。”

施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見小攤上還擺放著許多她從未見過的聲音物件。

“這個是震驚閨,這個是簧,還有駝鈴、香油梆子。這都是些沒人要的老古董了,偶爾有念舊的客人會買回去收藏。”老婆婆耐心地向施曼解釋道。

施曼微微頷首,發現攤子上除了這些聲音物件,還有以前老牌的面霜、老式手電筒、算盤、搪瓷盆。

這些東西雖然古舊,但都承載著往昔時光里滿滿的回憶。

施曼揚了揚嘴角,問:“婆婆,我可以錄制這些響器的聲音嗎?”

她向攤主老婆婆解釋,自己是為了建立聲音博物館搜集素材而來,并表示會支付一定的報酬。

老婆婆聽完笑了笑,欣然地接受了施曼的請求。

施曼心生歡喜,立即從箱子里拿出自己的錄音棒。可當她開始錄制這些傳統器物發出的聲音時,周遭卻響起了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音,將她錄制的聲音全然覆蓋住。

她抬眼一瞧,只見不遠處正立著兩個男人,操控著飛在低空的無人機。

施曼微微蹙眉,放下手里的錄音棒,轉身走向他們,揚起一抹自認為友善又和睦的微笑,說:“你們好,請問可以稍微暫停一下嗎?我需要錄制一段聲音,不需要太長時間,謝謝。”

聞言,兩個男人側過身子,當看見女生精致又好看的面容時,同時一愣。

其中一個高個兒的男人始終緘默,另一個男人長著一張正太臉,愣怔之后,他彎起笑眼,正想開口,視線卻突然轉向后方,隨即眼神一亮,朝那兒揮了揮手:“顧哥,你來啦!我們這邊拍得差不多了,可以收工了嗎?”

施曼聞聲轉頭,只見明媚耀眼的驕陽下,有人朝她緩緩走來。

施曼下意識地微微合眼,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驀地就撞上被稱為顧哥的人的雙眼。他眼角稍揚,眼睛仿若潭水,深邃又迷人。

他穿著純黑色短袖,搭一條迷彩長褲。明明和剛剛那兩個男人穿著一樣,可施曼就是感覺特別不同。那是一種說不出的俊朗帥氣,即便在這喧嚷的人潮中,也顯得分外出挑。

彼時,顧衍懷的手上拿著一架無人機,他望向不遠處與自己對視的女生,栗色的眼珠微微轉動,在她的帽子上停了一秒,旋即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目光毫不掩飾,帶著些明目張膽。

施曼被他看得沒來由地心里一燙,半晌斂下心神,微微蹙起了眉。

顧衍懷信步走到她的面前,嘴唇翕動,剛想開口,就聽見旁邊的郝季樂呵呵地說:“顧哥,今天我和磊子操作得可賣力了,這次肯定能提前收工,不拖你的后腿!”

他揚起笑臉,大拇指指向旁邊的施曼道:“我們這兒也差不多結束了,剛好這妹子說要錄聲音,要不……”

“要不什么?”顧衍懷氣息悠長地開口,“好機靈,你真的以為你很機靈啊?這哪算拍完了,我覺得還可以更加深入地仔細拍,邊邊角角都不放過。”

他特地在“邊邊角角”四個字上咬重音,若有似無地看了施曼一眼,眼神里帶著些隱晦不明。

郝季見狀,伸手撓了撓腦袋。外號“好機靈”的他向來機智又聰明,可如今他倒有些看不懂他家隊長的心思了。明明他們都已經結束了,哪來的什么邊邊角角?

而外號“悶油瓶”的趙磊則一直跟電線桿似的,杵在原地,沉默不語。

施曼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他臉上的表情帶著漫不經心,不過仔細看的話,可以瞧出當中藏著一絲玩味。

施曼不禁想,自己到底哪里惹到這人了?

正疑惑間,男人的目光挪到她的頭頂,突然就輕笑一聲,像是自說自話 :“長得挺好看的,品位倒很獨特。”

施曼微微一愣,旋即回過神來,知道他是在說她頭上的那頂帽子。

她忍住心里憋著的那股悶氣,理智告訴她,還是工作要緊。

于是,施曼舒了一口氣,假裝沒聽見他的話,目光直直地看向來人道:“麻煩讓無人機暫停一下,可以嗎?”

話音剛落,她的旁邊走過一個賣糖人的商販。

顧衍懷的眸光轉了轉,雙手插進褲兜里,吊兒郎當地開口:“可以啊,請我吃個糖人,我就幫你暫停。”

郝季和趙磊同時倒吸了一口氣,因為他們都知道,顧衍懷不愛吃甜食!

以前他們團隊經常買甜品吃,顧衍懷每次看到都嗤之以鼻,自顧自地叼著一個啤酒罐,一邊喝一邊倒在沙發上睨著他們,一副“你們小屁孩才吃甜食,老子我只喝純啤酒”的欠揍模樣。

即便他這么欠揍,團隊里的人也都對他心服口服,言聽計從。畢竟顧衍懷的無人機操控技術超群,大學剛畢業就創建了這支飛控團隊,從事各種關于無人機的操作工作。

郝季當初就是因為仰慕顧衍懷這個無人機飛控大神,才自薦加入他的團隊。

郝季知道自家大神只喝啤酒,所以,常常會買些辣味鴨掌或辣味小魚干給顧衍懷當下酒菜。

眾所周知,這位顧少爺向來無辣不歡,對于甜品則完全是拒絕的!

此時此刻,郝季看著顧衍懷如此反常的舉動,下意識地瞧了他兩眼,又瞅了瞅施曼。

向來機靈的郝季靈光乍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聲地嘟囔:“顧哥這是在發騷嗎?”

郝季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周遭的眾人都聽見了。顧衍懷立刻朝他瞇起了眼,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郝季見狀,咽了一口唾沫。

而站在旁邊一直致力當背景板的趙磊,也難得地回了一句:“顧哥很少發騷的。”

聞言,郝季瞪大眼睛,按捺住心里的激動,拍了下趙磊的肩膀道:“磊子,你知道你今天站了一上午,終于跟我說上話了嗎?!”

“有嗎?”

郝季看著趙磊疑惑的眼神,想了想,噢,確實不是。他剛剛還跟自己說過一句話,就是他去上廁所的時候。

真不愧是團隊里出了名的“悶油瓶”,簡直惜字如金。

郝季搖搖頭,不過也并不在意,自顧自地說 :“也是,上次顧哥對‘異性’這么主動,好像是對路邊的一只小貓吧。因為掉落的無人機差點兒砸到小貓,所以顧哥對它又是抱又是哄的。”

一想到面前這個一米八幾的男人蹲坐在地上,抱著小貓露出一臉疼惜的樣子,施曼不禁憋笑出聲:“長得不怎么樣,倒挺有愛心。”

施曼摸了摸自己的鴨舌帽,擋住了顧衍懷甩過來的一記眼刀,心里解氣得很。算是反擊他剛剛取笑自己的帽子,扳回一局。

顧衍懷看著她,桃花眼微微瞇起,磨了磨牙。

他從小到大聽慣別人夸他的好皮囊,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不留情面地否定他的長相。

他眸光微斂,身上沒帶一絲戾氣,反倒出乎意料地呵笑一聲:“那你究竟買不買糖人?”

施曼的臉微不可察地紅了,她從未遇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男人。她咬了咬下唇,瞪了他一眼說:“你要買什么糖人?”

“我要一個小貓形狀的。”顧衍懷輕吐出聲,眼神里染著輕佻的意味,朝她勾出了一抹笑。

郝季和趙磊立刻呆滯了,他們不知道今天自家隊長是吃錯了什么藥,難道是狐貍精煉制的丹藥?

因為現在的顧衍懷,確實很騷!

而令他們更呆滯的是,當施曼拿著那根小貓糖人遞給顧衍懷時,他竟吃得美滋滋的,活像一個要到糖的孩子,臉上洋溢著藏不住的開心和得意。

郝季和趙磊頓時石化在原地,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待到吃完糖人后,顧衍懷將木棒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擺了擺手,讓郝季他們暫停無人機的工作。

施曼舒了一口氣,拿出自己的錄音棒,眼見老婆婆開始敲擊手里的響器,發出各式各樣的聲響,她認真地聽著,將聲音盡數錄了下來。

那一刻,黛瓦青磚的古城墻上,蕩漾出悠揚的古韻之音,仿佛將周遭的人們帶回了往昔的時光里。

片刻后,施曼錄制完聲音。她從衣兜里掏出了錢包,拿出鈔票,盡數放在老婆婆的手上。

老婆婆一看,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這太多了。”

“您一定要收下,這是我的心意。”施曼的聲音溫柔無比,像是春日里潺潺流動的溪水,“因為您這么多年的堅持,才讓我們這些特有的傳統文化能夠傳承下來,謝謝您。”

她和老婆婆互相說了幾句什么,旋即相視而笑。

站在不遠處的顧衍懷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施曼。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女生細密卷翹的睫毛微微撲閃,小巧筆挺的鼻子下,唇瓣豐潤晶瑩。有和煦的日光灑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仿佛揉進一片細碎柔和的光影里,顧衍懷有些看呆了。

站在他身旁的郝季突然湊近他,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顧哥,看來這妹子特別溫柔,人美心善又體貼啊!是不是看得心臟怦怦直跳,特別心動啊?”

顧衍懷挑了挑眉,自動忽略他的問話,反倒揪出了他話里的一個關鍵詞,慢悠悠地開口:“溫柔?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容易被事物的表象迷惑。”

顧衍懷輕笑一聲,倏地搖了搖頭。什么溫柔?都是假象。

另一邊,毫不知情的施曼收拾好自己的錄音器械,與老婆婆揮手告別。

她提著黑箱子往前走,從顧衍懷他們的身側經過時,腳步微微一頓。她想了想,還是沒朝他們打招呼,正想抬腳離開,背后就響起了郝季的聲音。

男生揚起堆滿笑容的正太臉,賣力地朝她揮手道:“妹子再見啊!有空再聯系!”

話音一落,郝季立刻就看見顧衍懷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慵懶的眉眼間帶著一絲不悅。

郝季咽了口唾沫,立馬轉了話鋒:“不是,我是說,有空再和我家隊長聯系!”

聞言,施曼停下腳步,回過頭,黑亮通透的眼眸灼灼地望向顧衍懷,卷起舌頭抵了抵腮幫子道:“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聯系了,七竿子倒可以考慮一下。不過看起來……”施曼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顧衍懷的身子,頓了一秒,扯起一個笑道,“感覺你家隊長連半竿子都沒有呢。所以,還是不要再聯系了!”

說完,她拉下臉,轉身徑自離開了。所以她沒有瞧見,顧衍懷聽完她的話后,表情變得十分奇怪。

而一旁的郝季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半晌才緩過神來,抬手撐了撐自己的下巴,組織了下語言,重新開口道:“這姑娘,該不會是學過變臉吧?”

怎么跟剛剛溫聲細語地和老婆婆說話的模樣,如此大相徑庭?

顧衍懷沒有回話,他的喉結滾了滾,半晌才舒了一口氣,擺出一副“看吧,我說的話哪會有假”的表情。

他看著施曼急急走遠的身影,想了一會兒,竟笑了。

他抬手將自己的無人機塞給了郝季,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們可以下班了,順便幫我收拾下東西。我還有事,先走了。”

郝季愣了愣,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無人機,又望向顧衍懷急急離開的身影。他腦中靈光一閃,然后就明白了顧衍懷想干嗎。

畢竟他跟了自家隊長這么久,從來只見過女孩子找上門,還未見他跟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人家后面追。

郝季搓了搓手掌,覺得甚是有趣,剛想跟上前去看好戲,誰知一直一聲不吭的趙磊卻突然擋在他的面前。

郝季面露惑色,就見趙磊啟唇,低沉的聲音像是給他迎頭倒下了一盆冷水,讓他瞬間清醒:“別去,保命。”

郝季咬了咬下嘴唇,瞬間陷入沉思。他覺得趙磊雖然話少,但每次都是一針見血。如果被隊長發現自己偷窺他的追愛全過程,那他估計真的是小命難保,得提前去閻王爺那兒嘮嗑喝茶了。更何況,看人家妹子剛剛那反應,明顯對自家隊長沒意思。那隊長追愛成功概率應該是極低,很有可能會吃閉門羹……

思及此,郝季咽了口唾沫,決定還是和趙磊一起收拾無人機,雙雙把家還,這才是安全的上策。

然而這一次,郝季難得猜測失誤了。

因為顧衍懷不僅在施曼這兒吃了閉門羹,而且還差點兒吃炸彈了。

彼時賽馬活動剛剛開始,馬場上人聲鼎沸,鐵蹄踩在沙地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施曼擠在人群中,拿出錄音棒,單手抬高,正想錄制馬蹄聲,可周遭有游客突然撞了她一下,施曼的手驀然一松,抬高的錄音棒脫手而出。

她杏眼圓睜,趕緊伸長手臂,想接住掉落半空的錄音棒。下一秒,一只修長勁瘦的手卻驀地拉住她的手臂,伴隨“嘭”的一聲,錄音棒驟然掉落在地。

施曼看著地上的錄音棒,立刻像是被點燃的煤氣罐,倏地就炸了。

她撿起錄音棒,回頭看向那個始作俑者。當看見顧衍懷那張臉時,施曼的怒氣沖到頂端,咬牙切齒地說:“你在干嗎?”

顧衍懷沒吭聲,他蹙著眉頭,將她從人群中拉了出來。待到站定后,他將她上下掃視了一遍,確認她沒有任何傷處后,薄唇輕抿道:“你剛剛沒看見有馬急急地擦過圍欄嗎?你離得那么近,還想往前走,去送死嗎?”

施曼抱著懷里的錄音棒,咬了咬下唇,死鴨子嘴硬道:“要你管。”她吭吭哧哧地說 :“要不是你,我肯定能接住錄音棒,也不至于讓它摔著。”

她面露疼惜地瞧著手里的錄音棒,摩挲了兩下。

顧衍懷氣得反笑:“我好心幫你,你不感謝就算了,還倒打一耙?”

“白眼狼。”顧衍懷輕吐一聲,卻見施曼一直查看著自己的錄音棒,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顧衍懷頓了兩秒,伸出手想拿過她的錄音棒。

“你干嗎?”施曼抱住自己的錄音棒,擺出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顧衍懷失笑:“我幫你看看啊。”

“我這些錄音設備,你怎么看得懂?”施曼狐疑地看向他,他不是無人機飛控師嗎?她本專業的東西,他怎么會懂?

“小瞧人?”顧衍懷扯起嘴角,“我爺爺是城里有名的口技大師,說起來,我們家也算口技世家,跟音樂沾點兒邊。”

“口技?”施曼愣愣地問。

“是啊。”顧衍懷看著施曼若有所思的樣子,戲謔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透出了幾分認真。他目光灼灼地看她,問:“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嗎?”

“啊?”施曼沒想到他會突然這么問,抬起頭,正好和近在咫尺的男人平視。

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睫毛微微顫動,栗色的眼珠里似有春波卷著桃花,令人心神蕩漾。

施曼微微有些失神,可下一秒,她看見顧衍懷的身后,突然出現了一條大黃狗,而且那條狗的主人竟然沒給它牽上繩子!

施曼的眉心一跳,霎時就回過神來,瞬間清醒。

施曼怕狗,從小就怕。

她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朝顧衍懷低聲道:“我們快走。”

說完,她也不理會顧衍懷不明所以的表情,急急地走了兩步,誰知剛抬眸瞥了一眼那條大黃狗,竟和它對視了!然后,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大黃狗朝她迎面而來……

糟糕!施曼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聲。她不知所措地絞著手指,須臾間,一道頎長的身影擋在她的身前。

顧衍懷朝著那條急急沖來的大黃狗,發出了一陣清晰的口哨聲。

聽到口哨聲,那條大黃狗立馬停下腳步,眼珠子直愣愣地看著顧衍懷,一動也不動。

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攥住,顧衍懷微微側過頭,只見身后的女生低垂著眼睫,呼吸急促。

他的眉眼不禁彎了起來,輕聲朝她道:“別怕,沒事了。”

“它走了嗎?”施曼怯怯地小聲問。

“還沒。”顧衍懷看了眼乖乖停在眼前的大黃狗道。

“你讓它走吧。”施曼的聲音里帶著哀求。

顧衍懷輕聲淺笑。他難得見她這樣服軟,不禁摸了摸眼瞼下的皮膚,聲音有些吊兒郎當:“可我只會讓它停,不會讓它走啊。”他勾起嘴角,突然提議:“要不……我幫你擋著,我們離它遠點兒?”

施曼“嗯”了一聲,乖乖點頭。

下一刻,周遭的游客就看見一對相貌好看又惹眼的男女,在古城里突然像螃蟹一樣一步步往旁邊挪。

大黃狗的主人此時也走了過來,領著狗剛想離開,可還是忍不住停下來,一頭霧水地看著施曼和顧衍懷,心想,現在年輕人談戀愛的招數,真是清奇又獨特。

而另一邊,施曼則完全不清楚狀況。她連聲問顧衍懷 :“那狗走了嗎?”

顧衍懷搖搖頭,憋著笑說:“還沒,我們再等等,多往旁邊走兩步。”

施曼攥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走著,直至他低低的笑聲響起,說 :“沒事了,我們已經安全了。”她才放心地松開他的衣角,停下腳步。

施曼絞著手指,四處張望,眼看那條大黃狗真的不見了,抿成線的唇才微微有了弧度,松了一口氣。

顧衍懷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眼里的薄光微微流轉,突然就想起了當初他們高中時初遇的場景。

那時施曼也是被一條狗纏住,顧衍懷利用口哨替她解圍。誰知后來,她不但不心存感激,反倒恩將仇報地踹了他一腳,簡直是一只小白眼狼。

顧衍懷一邊走,一邊郁悶地想。不一會兒,天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他拉著施曼冒雨跑進一座涼亭。

此時附近人煙稀少,所以這處涼亭只有他們兩個人。

顧衍懷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水滴,抬眸看向施曼,狀似不經意地問 :“你真的不覺得,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

施曼聞聲抬頭,正想著怎么回答他,就撞上他那雙深邃的桃花眼,當中泛著認真又誠摯的光,讓她神思一頓,半晌喃喃道:“好像是有一點點眼熟。”

顧衍懷聽完,眸光一亮。

然后,他聽著施曼接下來說出的話,眸中的期待漸漸被冰涼所覆蓋。

施曼很認真地想了想,手支著下巴說:“你說你會口技,難不成……你以前在外面表演口技,專門學狗叫,賣藝賺錢,然后我看過你的表演?”

施曼自顧自地說,卻見顧衍懷的臉瞬間變得格外陰沉。她眼角一抽,輕聲道 :“你這個樣子,難道我當時看完忘記給錢了,所以你記恨我到現在?”

顧衍懷的臉色更沉了,他咬牙切齒道:“你再好好想想。”

“我想不起來啊……”施曼囁嚅道。

畢竟,她自高一在濱城讀了一年書后,就因為家庭緣故離開本市,去外地定居,直至大學畢業后才重回這里工作,在濱城根本沒有多少認識的人。

聽著施曼充滿誠意的回答,顧衍懷的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她把他忘記了,忘得連渣都不剩。只有他還記得他當初救下她,還被她狠狠地踹了一腳。

顧衍懷越想越氣,他的心里郁結難耐,所以當施曼詢問他“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時,他俯身朝她靠近,猛地將她摁在涼亭的柱子旁,氣笑道:“同學,我看你的記性不是很好。救命之恩能忘,可‘以身相許’這種事,怎么也能忘記呢?”

那一刻,施曼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往昔的畫面。

高中校園的樓梯道上,少年把她堵在角落里,吊兒郎當地對她說 :“不說謝謝?那以后以身相許也是可以的。”

那時的風也如今天般灼熱,熱得她臉頰發燙。

施曼怔在原地,望著面前男人俊朗的臉龐,與往昔歲月里那個桀驁少年的輪廓光影交織在一起。

她聽他一字一句道:“記住了,我的名字,叫作顧衍懷。”

聿京高中的顧衍懷,是年級里出了名的公子哥兒。他家境好,相貌佳,曾經是學校里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而施曼的性子向來清冷,她除了上學讀書,課余時間經常待在家里的琴室練習大提琴。

施家是音樂世家,施曼的父母就是因為彈奏大提琴而結緣,相識相愛。施曼從小學習各種樂器,當中最中意的亦是大提琴。

因為家教甚嚴,施曼從小到大都是按部就班地學習、生活,顧衍懷的出現,就像是她平靜的高中生活里,突然躥起的一簇明亮小火苗,可是還未開始燃燒,就被一場瓢潑大雨澆滅了。

那一年,施曼的父母因為感情不和,在某個雷電交加的雨夜,發生了一次劇烈的爭吵。脾氣暴躁的施爸爸提出了離婚,隱忍許久的施媽媽最終應下了。

一張離婚證書,結束了兩人十多年的夫妻生活。施曼跟隨媽媽離開了濱城,到鄰市生活。待到后來,施爸爸去國外工作,媽媽也在本地認識了老鄉,最終決定改嫁,選擇重新回到這座熟悉的城市。

那時施曼正值高考,她毅然決然地選擇報考北方的大學,沒有聽從媽媽王若耘的意見,留在濱城的大學讀書。因為她向往北方的自由藍天,艷羨那里的飄飛白雪,但更重要的是,那里沒有父母分離的舊日回憶,也沒有曾經的傷痛往事。

王若耘知道施曼不愿回濱城的原因,但看著她獨自一人在外地求學苦讀,畢業后又在外漂泊工作,每次和施曼通電話時,她都欲言又止,語氣里流露出幾分擔憂。

施曼知道,媽媽是心疼她,所以她都是報喜不報憂。她的性子執拗,初入擬音行業時,曾被前輩刁難,咬牙干完了所有的活兒,扛下了所有的壓力,最后用華麗麗的業績打了對方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在外人面前孤傲又乖戾,但在媽媽面前,她始終將心里最柔軟的那一處留給她。所以,當某天施曼在電話里聽到媽媽開口讓她回家,希望能夠一家團聚,相互照應時,施曼思忖再三,最終決定和大學學妹肖晴朵一起回到濱城,創建了這間屬于自己的擬音工作室。

此時,施曼坐在位于寫字樓頂層的這間名為“如歌”的擬音工作室里,單手撐著下巴,神色懨懨地望向窗外的碧藍天空發呆。

肖晴朵擱下手里的活兒,瞥了施曼一眼,見人一動不動,又瞥了一眼,心里估算著,施曼保持這個姿勢差不多有半個鐘頭了吧。

肖晴朵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旋即直起身子,稍稍使力,將轉椅滑了過去,伸出手肘撐在施曼的辦公桌前,聲音脆脆地問 :“曼曼姐,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想點兒事情。”施曼揉了揉腦袋,嘆了一口氣,腦海里霎時又浮現出昨天顧衍懷在涼亭里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彼時,他朝她微微俯首,懶洋洋地露出一抹笑。那雙桃花眼灼灼地看著她,像是一塊磁石,讓施曼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

她的心咯噔一跳,當下斂回心神,抬起腳就想踹他,誰知他卻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腿。

那一刻,施曼的臉頰驀地燒了起來。他倆的這個姿勢,簡直曖昧到了極點。施曼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剛剛就伸出拳頭捶他胸口算了。不過想想,這樣好像也有哪里不太對勁。

正思索間,顧衍懷已經放下她的腿,繼而往前朝她更近一步,氣息悠長地笑道:“我以前就吃過一次虧,怎么還會吃第二次,我又不傻。”

看著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施曼有些氣悶,咬了咬下唇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覺得你現在的做法很不合理,所以才想踹你。”

顧衍懷“哦”了一聲,問:“哪里不合理?”

這時,周圍剛好有幾個路人經過,朝涼亭里的他們指指點點。施曼用眼神示意顧衍懷,注意他倆此時的距離。

她原以為他會收斂些,離她遠點兒,誰知顧衍懷卻摸了摸耳朵,眼底藏著頑皮的笑意:“風太大,我得湊近點兒,才能聽得見你說話啊。”

施曼郁悶,伸手就想推開他,無奈他早有防備,敵我實力太過懸殊,完全推不動。

顧衍懷卸下玩味的笑,臉部線條微微繃直,難得正經地問 :“你對我……真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沒有。”

“行。”顧衍懷呼出一口氣,半晌彎了彎嘴角道,“沒事,我們來日方長。”

他的尾音稍揚,語調里帶著幾分慵懶的玩味,目光灼灼地注視施曼,帶著一絲認真。

他靠得特別近,施曼感覺自己周遭都縈繞著他的氣息。她難得語塞,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跳起來。

施曼垂下眼瞼,忍不住伸手將顧衍懷推開,甩下一句“莫名其妙”,便徑自逃開了。

思緒從遠方微微回攏,施曼晃了晃腦袋,抬手打開了桌上的電腦軟件,決定開始好好工作。

畢竟工作使人進步,工作使人暴富。她可不能因為半路殺出的顧衍懷這個“程咬金”,就影響賺錢大計。

施曼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坐正身子,開始忙活起來。

肖晴朵在一旁看著施曼如此反常的舉動,活像是把她當透明人一樣。肖晴朵撓了撓頭,還是決定直言道:“曼曼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其實可以跟我說。”

肖晴朵比施曼小兩歲,雖然擬音的工作經驗沒有施曼豐富,但她有一個特殊技能,就是幫助人調節心理與情感問題。

她在微博上開過一個叫“聲音販賣機”的專欄,歡迎所有陌生人向她說出自己的故事,為他們排憂解難。除此之外,她還在線下創辦了“出租自己”的活動。

在不違反法律與個人原則、底線的前提下,通過陪人度過一日時光,來排解現代人的寂寞,同時獲得相應的報酬。

施曼之前還調侃過她,說自己已經號稱是勵志賺錢的“愛財大戶”,可肖晴朵更甚,簡直是掉進錢眼里的“小饞貓”。

施曼伸手捏了一下肖晴朵那張粉嫩的圓臉,斟酌著開口道:“小朵朵,你向來最能洞察人心了。以前你‘出租自己’,閑暇時就陪人飲茶養貓,煩悶時就陪人聊天抒臆。那你幫我想想,如果有一個男人和你相識的時間并不長,卻能在幾年后一眼認出你,你覺得那是什么人?”

施曼剛想問,是不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卻聽肖晴朵“啊”了一聲,忙不迭地說:“他會不會是孫悟空轉世,擁有一雙火眼金睛,才能一眼把人認出來啊?”

施曼眼角一抽,又掐了一把肖晴朵肉嘟嘟的臉頰道:“這個不好笑,換一個。”

“哦。”肖晴朵尷尬地撓腦袋,半晌才輕聲道,“我覺得吧,能夠將一個人放進心里這么久,該不會是那人……暗戀著誰吧?”

施曼聽完一頓,她回想起高中時,顧衍懷走在校園的走廊上,眾人歡聲笑語地將他簇擁在其中,他恣意地笑著,眉眼泛光,猶如耀眼的星辰般璀璨。

他的身邊好像有很多朋友,即便施曼與他不相熟,但也看得出來,顧衍懷的身邊從不缺女生陪伴。

反觀她自己,向來孤傲又乖戾,不喜與人交流,終日除了學習,就是與大提琴為伴。

像他那樣的公子哥兒,怎么可能暗戀她?施曼呵笑一聲,覺得那種守候多年的癡心漢形象與顧衍懷完全不符。

說不定,他只是對她當年的那一腳懷恨到今天,耿耿于懷。

施曼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多想。她移動鼠標,剛想將電腦里錄好的音軌保存,可手一滑,點成了刪除鍵。

那一刻,施曼“啊”地仰天長嘆了一聲,旋即咬緊牙關,扔了鼠標,抬腳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面朝窗外繁華都市的風景,做起了深呼吸。

肖晴朵坐在一旁,咬著筆頭,不禁蹙起了眉。她上次見到自家學姐這樣的時候,還是她們的擬音工作室剛運行不久,出現了資金周轉不靈的問題。

難道……

肖晴朵翻開自己的錢包,囊中豐裕,紅彤彤的鈔票像是在提醒她,她的這個猜想不準確。因為前幾天,施曼剛給她發了獎金。

肖晴朵撓了撓后腦勺,突然有些看不清此時的狀況了。難道自家學姐不是為錢所困,而是遇上了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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