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停了下來，封旻卻未停止伴奏。瑾萱抿嘴，淚水停在眼角處，低頭緊緊抱住了自己。

“瑾萱。”封旻溫聲喚她。

瑾萱緩緩抬頭，努力揚起嘴角。看著封旻朝自己點頭，瑾萱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由衷的笑了出來。

平復了心情，瑾萱循著伴奏，最終將完整的一首歌唱完。

曲畢，瑾萱仍沉浸在悲傷中。

她溫柔攝人心魄的歌聲仿佛還余音繞梁，將所有人都帶進了她的哀傷情緒中，無法自拔。

她在為與顧驍?shù)脑?jīng)傷心嗎？

看著她流淚的模樣，軒轅澈心中猛地撕扯了一下，竟然有想走近她將她抱在懷中的沖動，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脆弱。

她的脆弱，只能在他面前展現(xiàn)，只能由他守護。

萱兒，對不起…

顧驍看著她單薄的身影，流淚哭泣的模樣，心疼與愧疚在他體內(nèi)充斥。

他頓時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負心的男人。

他，配不上萱兒……

回到座位上，陸英讓瑾萱靠在自己懷中，一只手輕拍著她的肩膀，溫聲哄著女兒，試圖讓她停止哭泣。

宴會結(jié)束后，原本已經(jīng)被擱置的陸家千金與顧驍將軍一事又被搬上了臺面。

京都流言再起。

說是瑾萱在宴會上唱歌時，因感同身受而過度悲傷，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tài)哭泣。

此事一出，著實讓所有人都再次哀嘆陸家千金的命運多舛。

“王爺，王爺…”，王府，出塵輕喚不知在思索何事而出了神的軒轅澈。

軒轅澈回過神，“怎么了？”

“王爺自宮宴結(jié)束后便一直郁郁寡歡，屬下斗膽，不知王爺在思慮何事？”出塵問道。

出塵此話一出，軒轅澈卻自嘲的笑了。連旁觀者都看得這么清楚，原來只有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

“出塵，瑾…”，軒轅澈頓了頓，問道，“陸瑾萱，你覺得她是個什么樣的女子？”

出塵愣了愣，回道，“屬下未曾接觸過陸小姐，不過王爺，依陸小姐的為人處世，屬下覺得陸小姐是個善良且有分寸的人。”

“她是善良”，軒轅澈莞爾，說道，“也聰明，就是敗在，她的心太過柔軟。”

“陸小姐是太過心軟。”出塵點頭。

出塵看著自家主子千年都難得一遇的笑臉，他看得出來，王爺對陸小姐是動了心了。

第一次在閣樓窗前看見陸小姐，王爺只是嘆于她的聰慧。

第二次，得知陸小姐臨時改變了主意，放棄了利用封小侯爺達到為自己脫離困境的機會；甚至在完全有把握設(shè)計顧驍與陳若雨，為自己扳回一局時，竟心軟放棄了。

這樣聰明，真誠，善良的女子，足以讓王爺對她產(chǎn)生好感。

他為王爺感到慶幸的同時又增添擔憂，慶幸的是王爺終于有了心儀的女子。擔憂的是，陸小姐還未完全放下顧將軍。王爺若是真能與陸小姐喜結(jié)連理，那王妃心里又怎能有另外一個男子的存在？

思慮到此打斷，許澄柔突然出現(xiàn)了。

“參見皇后娘娘。”

“母后。”軒轅澈轉(zhuǎn)身。

“澈兒，母后有話跟你說。”許澄柔說道。

“皇后娘娘，王爺，屬下告退。”出塵識相的退下了。

“母后請說。”軒轅澈已經(jīng)猜到一半許澄柔的來意。

“澈兒，你當真要娶陸瑾萱進王府？”知子莫若母，怎能看不出來兒子的心意。她這個孩子，從小便倔，一味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能從他口中提出來的女子，這么多年來也只有陸瑾萱一個人了。

“是。”軒轅澈說道。

“澈兒，你就沒有其他的選擇？”許澄柔暗自嘆息。

陸家的女兒不是不好，只是當日在宴會上，大家都有目共睹。那陸瑾萱分明還對顧驍余情未了，澈兒娶她進門，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除了她，兒臣誰都不會考慮。”軒轅澈道。

“好吧”，知道再勸也是無果，許澄柔妥協(xié)，“既然你心意已決，母后會去稟明你的父皇，陸瑾萱出自將門，出身也算高貴，你的父皇會同意的。”

“多謝母后。”軒轅澈點頭。

“小瑾萱。”聽雨閣雅間，瑾萱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封旻不聲不響的出現(xiàn)在她身旁。

“在想什么呢？”見她寧靜悠然的模樣，封旻問道。

“什么都沒想”，瑾萱依舊看著遠方，回道，“只是感慨突然涌上心頭，也許這樣平靜的日子，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福分。”

“什么福不福分的”，封旻說道，“瑾萱，你的福分還在后頭。”

“但愿如此吧。”瑾萱轉(zhuǎn)頭，朝他微微一笑。

“瑾萱，宴會那日，我真是被你嚇到了。”封旻說道。

“封小侯爺，我是不是很沒出息？”瑾萱一半自嘲，一半開玩笑的問。

“瑾萱，你不是沒出息，你是太在意從前了。”封旻也是有過相似經(jīng)歷的人，怎能不懂得瑾萱的心情？

“我也想不在意…”，都怪那個軒轅澈，瑾萱恨恨的想，要不是他提了什么狗屁獻藝，她就不會唱那么悲情的歌了。

居然還當眾哭了出來，真是丟死人了。

“主子。”遺風進了屋，走近封旻，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么。

“這么快…”，封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瑾萱。

“怎么了？”瑾萱心中突然生出了不祥的預(yù)感。

“瑾萱，圣旨已經(jīng)到了將軍府。”封旻道。

“圣旨？”不會是…

“是。”封旻點頭。

“恭喜陸將軍了，奴才的差事已經(jīng)了了，這就回宮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復命了。”大太監(jiān)孫全遞出了圣旨，說道。

“多謝孫公公。”陸英忍住心中的難過，強顏歡笑將孫全送出府門。

“爹爹。”宮里的馬車出發(fā)，瑾萱這時也剛好回府了。

“萱兒，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陸英問。

“爹爹，是宮里的人？”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瑾萱問道。

“嗯”，陸英點頭，“萱兒，進去說話吧。”

在大廳里坐定，瑾萱撈起案上的圣旨打開瀏覽。

“萱兒”，看著神情微變的瑾萱，陸英說道，“澈王在一眾皇子中出類拔萃，也是個好歸宿。”

“是嗎？”瑾萱默默蓋上了圣旨，語氣平淡。

“萱兒，你若實在…”，陸英話還未說出，便被瑾萱打斷。

“爹爹，不用了”，瑾萱搖頭，微微一笑道，“爹爹，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先回房了。”

沐浴過后，瑾萱遣退了房中所有人，獨自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面色黯淡的自己。

“瑾萱”，瑾萱對著銅鏡中的“瑾萱”自言自語道，“我擺脫顧驍了，但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個軒轅澈。難道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嗎？我應(yīng)該妥協(xié)嗎？如果我是從前的艾琳，我不會妥協(xié)，瑾萱，你會嗎？我想，你也不會妥協(xié)的吧？但是我現(xiàn)在又能怎么辦呢？”

……

非暴力不合作。

瑾萱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起身往書案上走去，拿起狼毫便在宣紙上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