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風站得高高的，仰天長嘯，當所有人望過去的時候，他大聲說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汝南袁氏與豐結親一事。”
“豐，剛剛聽到袁氏女意外身隕的噩耗。汝南袁秀千里迢迢到鄴城與我結親，卻橫遭意外，正所謂我不殺袁秀，袁秀卻因我而死。”
田風從腿上拔出了短劍。
“公子！”田健和張遼匆忙沖了過去，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青絲隨風落下。
“豐在此割發代首，來日回鄉探望老太君之后，再赴鄴城祭奠袁秀，諸君為豐作證！”
田風的頭發沒梳發髻的時候直垂腰間，如今卻被他沿著發髻齊根斬斷。
這一劍直接震撼了所有人。
甄家上下接著同時恍然，田豐割發代首，這件事就算不是意外也是意外了，之前所有的問題如今都不再是問題了。
他做了目前最正確的事卻不能掩蓋他對袁秀和甄榮的愧疚，他一遍遍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我不是后世人，我是東漢人……
走下車頂的田風拉起甄榮的手，“對不起，以后不會再讓你承擔……”
“元皓，”甄榮撲到田豐懷里，“不是榮兒做的，你無須自責。”
難道真的是意外嗎？田風真的很難相信，用意外殺人的方式之前在滎陽用過，其他人應該不會這樣做。
“是我做的。”甄榮身后的小蘿莉委屈地嘟著嘴，“他們去鄴城的時候，是我特意交待的。”
正在卿卿我我的兩人聞言瞬間僵硬，田健和張遼也一臉震驚。
在場只有甄堯一臉懵逼。
“忘記這件事！以后也不許這樣。”田風看著轉身抱住妹妹的甄榮，非常嚴厲地沖著甄宓喊了起來。
“你兇我！”甄宓的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
這是一個熊孩子嗎？田風突然意識到，這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文昭甄皇后。
別的女孩六歲的時候還只能蜷縮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瑟瑟發抖，而眼前的這個孩子已經走南闖北見慣了生死，甚至可以去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不知道該怎么管，或者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去管，姐夫嗎？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甄榮把妹妹抱了起來，轉身看著田豐，“元皓，不要責怪她，我會好好和她說的。”
“王翡，”田風點了點頭轉向王翡，“你挑些人馬留在無極，開始組建你的車兵軍團，具體等我從鄴城回來再說。”
“榮兒，我在士林弄出來的東西現在就可以去弄了，我只要兩成收益，拿來維持王翡這邊的開支。后續的生意等我回來再說。”
甄榮點頭，“錢財的問題你不用操心，我會算清楚的，德旺叔跟在你身邊好了。”
王超這時突然開口，“士林那邊應該會盡快重新安排你的官職，你想好從哪開始了嗎？”
田風搖了搖頭，“我要先回去看看老太君，然后去鄴城祭奠袁秀的時候，再去拜訪審配和辛評，到時再做決定。”
甄榮把妹妹遞到三哥甄堯懷里，然后蹙著眉來到田豐面前，“元皓還是早做打算，如果你的目標是縣令一級，在鉅鹿就好，除了本籍晉縣，其他隨便選一個就好。”
“不過你現在身居侍御史，秩六百，最低也是縣令一級，你要考慮晉升的話最好不要留在鉅鹿。”
田風這時才反應過來，還有一個“三護法”，他之前因為后世打工人的習慣思維，把這個丟之腦后了。
早在前朝漢武時期就開始實施刺史不用本州人、郡國守相不用本郡人、縣令不用本縣人的慣例，只是那時還沒有成為明文規定。
本朝桓帝出臺《三護法》明確規定了漢武的慣例，還補充了“婚姻之家”和“兩州之士”不得“對相監臨”，以防他們用相互包庇對方親屬的辦法搞權權交易。
“我過些日子準備去幫荊州刺史王叡，要不元皓回頭去荊州任職？”王超提議道。
“我還是留在冀州吧，畢竟家在冀州。”田風搖頭拒絕，他有自己的理由卻沒辦法和他們解釋。
不論是給即將來做冀州牧的老上司打工，還是給日后執掌河北的袁紹打工，都要比跟那個沒有聽說過的荊州刺史更有前途。
“如今因為袁家女的事情，我們的婚事只能延后，元皓去鄴城拜訪審正南的時候，不妨謀劃一下中山。”甄榮給出一個建議。
田風摸著下巴的胡茬思索了一下，從中山開局確實是自己目前的最優選擇。
他拉起甄榮的手，“照顧好自己，豐就此別過。”
回身上馬又停了一下，“守靈，留下部分影舞保護甄家順便打探中山的情況。”
在田小六的帶領下，田風帶著幾千人花了四天趕回晉縣老家，在城外扎營之后只帶著田小六、田健、張遼、王超幾人進城。
整個晉縣居然無人相迎，不過想到袁秀的死訊剛剛傳出來，大家有所顧忌也是正常的。
這也省得田豐認不出那些親戚會更加尷尬。
回家拜見了叔叔嬸嬸，大概提了一下自己打算去中山發展的情況，結果身為家主的叔叔居然說他做不了主。
在叔叔的帶領下又去后院看望那個實際掌控鉅鹿田氏的老太君。
滿頭白發的老太君雖然看起來有些干瘦，但是兩眼卻炯炯有神，雙手扶著鳳凰拐杖坐在矮榻上大量著離家幾年歸來的孫子。
田風帶著田健幾人向老太君問安之后，述說了自己在雒陽的情況，著重說了自己從士林回來一路所見，然后把自己想去中山的打算也大概說了一下，與先帝對賭之事略過不提。
老太太面帶微笑地聽完，只說了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
反倒對田豐割發代首打算去鄴城祭奠袁秀的事情表示贊賞，對于和甄家結親一事，老太君沒有說反對但也沒有說同意。
當田風提出為田健入籍的事情卻被老太君果斷拒絕。
“奶奶不是覺得此事胡鬧，其實以你今日的成就不要說幫一個人入籍，就是十人百人也不在話下，但奶奶另有打算。”
老太太起身，來回走了兩圈來到跪坐的孫子面前，拿著拐杖的中段，把杖頭伸到田豐面前。
“你可知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