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德本以為說話的人是院長加丁，但聽到最后這句話，他瞬間就否定了這個人是加丁的判斷。因為黑暗院長加丁是不可能知道他最深刻的秘密，也就是羅伊德擁有通過殺戮來強大自己的“天賦”這件事的。

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羅伊德自己，以及……

“烏鴉先生？”

羅伊德的聲音在這密閉的空間中回蕩，直到回聲逐漸平息，那聲音才呵呵一笑，答道：“你很敏銳。”

話音未落，一只烏鴉從大門外飛了進來，在階梯之上落地。圓形的眼睛望著階梯下警惕的羅伊德，其中有著不輸于動物的靈光。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現實中見面，”烏鴉開口，說出來的卻是人類的話語，“不過不用太警惕，我只是來給你一些誠懇的幫助的。”

“幫助？”

“對，幫助，”烏鴉似乎是笑了笑，“羅伊德，自從那日夢中見過之后，你對自己這段時間的成長的感覺如何？”

“快到我幾乎不適應。”

羅伊德也不是謙虛，因為他的確能感覺到自己的成長過分的快速了，盡管可能比起其他網文的同事們還是要慢一些，但醒來時還要擔心遇到亡靈的人，在短短一段時間之后，就能滑鏟殺恐懼魔王，就算是羅伊德自己事后回想起來，都有些不可思議。

更不要說，在那之后羅伊德自身的力量可以說是突飛猛進，如果說在達拉然城外殺死迪瑟洛克還算是有僥幸的成分，那么在過去的達拉然殺死卡薩納提爾就已經是純粹的碾壓了。恐懼魔王雖然在燃燒軍團中并不以戰斗力稱雄，但那是針對燃燒軍團的惡魔來說的，在艾澤拉斯的凡人面前，它們依舊是可怕的對手。翻車在這幫石頭人手里的英雄也不少了，可羅伊德卻能見一個干掉一個，與其說是暢快淋漓，不如說實在是有點令人驚悚。

更不要提最近發現的巫妖專殺能力了，羅伊德非常懷疑，被自己連殺兩次的克爾蘇加德同學怕不是已經把他的屋子里堆滿了寫了自己名字的紙人用來詛咒，不然都難以克服這見面就吃癟的恐懼感。

“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屬性，力量也是如此，”烏鴉的聲音帶著笑意，“不同屬性之間可以互相轉換，比如奧術和邪能，但同樣的，也會互相排斥，甚至互相克制，比如，邪能和圣光。”

聞言，羅伊德的目光不自覺地往自己那只麒麟臂上偏了一下。畢竟這胳膊上的邪能和圣光就是自己轉化的，對方卻說二者之間互相克制，這理論似乎和實踐有沖突啊。

“不過這是碌碌凡人才會遵守的規則，”烏鴉也在此時拋出了暴論，“但這對于你毫無意義，因為你不是那些規則下的凡人，而是規則之上的棋手，或者說，是神明！”

我要是神明還用得著在這里和天災較勁？

羅伊德對對方狂熱的話語嗤之以鼻。烏鴉自然察覺到了他的態度，但這家伙并不急躁，只是輕笑道：“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的，但神明未必無所不能，泰坦也好，古神也好，甚至是一些其他的掌握一方的永恒者也好，大家都要受限于世間的規則，以平衡他們強大的力量。而你正好相反，你可以無視這規則，但同時，你也沒有這些家伙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和權能，你的一切，都需要自己來重新爭取。”

“那我又是為何如此天賦異稟呢？”羅伊德反問道，“是什么賦予了我這樣的無視規則的能力，卻忘了給我強大的力量？”

烏鴉似乎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它陷入了沉思，少時才道：“我也不知，但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畢竟若是這能力有來源，我怎么知道那來源會不會收回這能力呢？”

“有趣的想法，若是都像你這樣，那些泰坦和永恒者豈不是更應該惶惶不可終日了？”烏鴉的話語中透露出奇妙的喜悅，“我很有興趣在將來和你合作探討那來源，但現在，無論是你，還是我，暫時還不配思考這個問題。讓我們把話題回轉到你的身上吧，就像我說的，你意外地可以無視這屬性的克制，去任意轉換各種能量來強化自身，這是你獨有的能力，也是你最近快速成長的來源。”

羅伊德回想起達拉然城外迪瑟洛克臨死前的驚慌，在那個時候，迪瑟洛克應該是看到了什么，并且認為他所看到的比他所忠誠的對象要更強大，更可怕。羅伊德此前一直以為迪瑟洛克是因為薩格拉斯之眼才這樣，但既然烏鴉這么說了，和自己的經驗又對的上，很顯然，迪瑟洛克看到的是另外的東西，因為它所用來對比的，大概率就是薩格拉斯。而薩格拉斯之眼畢竟還是薩格拉斯的法器，怎么可能會比薩格拉斯更讓人害怕呢？

這樣打開思路之后，羅伊德仔細總結這段時間的經驗，發現這讓迪瑟洛克恐懼的力量還是有源頭的：便是自身那無盡的吞噬能力。恐懼魔王的靈魂也好，巫妖的靈魂也好，甚至是無數被殺死的亡靈的靈魂也好，甚至是無面者也好，無論是圣光還是暗影，死亡還是邪能，總而言之，只要是被羅伊德殺死的，這些靈魂都會被吞噬，羅伊德自身就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底洞一樣，對于所有屬性的力量都來者不拒，一概笑納。作為結果，現在的羅伊德以一敵四，全滅了巴羅夫家族連個氣都不帶喘的，和當初剛剛醒來時候的落魄模樣可真是天壤之別了。

“看來你明白了，”烏鴉嘿嘿笑道，“怎么樣，掌握了力量的感覺不錯吧？是不是正如我所說的，只要擁有了力量，你就能實現自己想實現的一切？事到如今，你還要和當初一樣，那樣堅定地反對我的話嗎？”

在烏鴉的注視下，羅伊德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真的有些猶豫了，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似乎在懷念剛剛一殺四的暢快，又在糾結警惕這力量的來源。

“接受這份力量？我就能獲得一切？”

“對，就是這樣，擁抱這份力量，然后你就能獲得一切……只要你能堅定自己的內心，又為何要懼怕這強大的力量呢？”

烏鴉輕聲勸導，仿佛情人的低語，讓羅伊德的抵抗之心逐漸微弱，似乎下一秒，他就會點頭同意烏鴉的建議，擁抱這份力量。

“……但是，我拒絕！”

然而，還沒等烏鴉露出勝利的笑容，羅伊德忽然又鎮定了下來，同時擺出了嘲弄的表情。看著烏鴉那人性化的雙眼中驚訝的光芒，他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烏鴉，做出拒絕的宣告。

“我羅伊德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對自以為掌握一切的人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