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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愛不愛我

顏玲瓏在向北走后,晚上獨自睡覺時又做了那個噩夢,夢到一個女人死死地拽著她的頭發,直到把她的頭皮拽了下來,弄得身上血淋淋的一片。

驚醒之后她開始不斷思索那個女人的面容,思來想去,覺得她越來越像那白露,鵝蛋似的臉,高聳的鼻尖,充滿了怨氣的丹鳳眼,絕對就是她!

九月下旬的紅石鎮夜晚十分的寒冷,和白天宛如兩季,再也睡不著的顏玲瓏便披著狐裘在院子里看星星,她自從心里有了向北之后就很少和其他三房同宿,在與他們親昵時甚至本能地有點抗拒。

她望著那碩大的月亮,心想如果此時向北也在眺望夜空,就能與自己看到同一輪月亮,如此一想心里稍暖了一些。

但閉眼時,白露那陰沉的面容依舊揮之不去,橫亙在她與向北之間。顏玲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對白露的怨念會這么重,這和那些亡魂的怨念不同,那些她在戰場上親手斬下的頭顱在夢里來找她時,起初她會夜夜驚醒,但經歷久了她已不會害怕,她的夢里自己依舊是戰神。

她是在害怕白露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來,她心里已經有了仇殺的種子,就如在巖石縫里生根發芽的野草即便被踩斷還是會在來年重新生長出來,只有把野草的根拔掉,把土也徹底挖掉,才能永絕后患。

另一個讓顏玲瓏擔心的就是白露留下的那個種,那個女孩長大之后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說不定就會為母報仇,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往飯菜里下毒,那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不想向北最后養了個白眼狼,還連帶著害死自己。

而且她無法容忍別人的血脈日后出現在自己家里,自己一見到那野種,肯定就會又想起白露那賤人。

思前想后,顏玲瓏決定第二天去一趟青虹山,了卻自己的煩惱。

“大忙人你怎么來了?”向北見到顏玲瓏時一副驚喜的樣子。

“我是來視察監督你們青虹派的,你有意見?”

“不敢不敢。”向北把她往書房里拉。

“拉我作甚!”顏玲瓏隱約間聽到了嬰兒的哭聲,腦海里頓時冒出了那個想法。

顏玲瓏故意往后院里瞧,她從堂屋的門縫里瞧見了向靜言在逗懷里的孩子。

顏玲瓏憑直覺認為那小孩就是那野種:“你姑家里生小孩了?”

“沒。”說這話時向北顯得有些猶豫。

“那這是誰家的?”

“呃,親戚家里有事托她帶一下。”

顏玲瓏不信,于是推開門縫,朝向靜言問好。

向靜言沒給她好臉色看,冷冷地回了句便去哄她懷里越發哭鬧的小孩,這老女人想必是對自己有意見了。

“這是白露的孩子吧?長得隨她娘,還挺可愛的。”顏玲瓏覺得自己或許嚇到了她,讓她哭得完全停不下來,“能讓我抱抱么?”

向靜言看了眼向北,他剛剛一直躲在后面搖頭,現在搖得更明顯了。

“這小孩怕生,我帶她去里屋,不叨擾你們了。”

“我今天就是來閑逛的,沒正事,來,讓我仔細瞧瞧,這小美女到底長得像誰。”顏玲瓏攔到向靜言跟前,伸手去抱那小孩,手上稍一用力就搶了過來。

但她似乎只抓到了那襁褓的帶子而沒有去摟住她。

向靜言感覺帶子一松,下意識立刻彎腰去用膝蓋頂住:“誒唷!你小心一點!差點摔著!”

顏玲瓏特意看了眼向北,見他著急忙慌的,連忙道歉,把孩子還給了向靜言。

向北雖然沒開口責備她,但他的神情說明了一切。

顏玲瓏在望月宮吃了頓午飯,待到日頭西下就說府里還有事情先告辭了。

然而出了城之后她沒有往西南走,而是騎馬去了西北,那是去鹿角山的路。

馬兒慢悠悠地跑著,顏玲瓏也不著急,時而下馬走兩步,時而駐足去看那荒漠之中的落日長河,她在等待夜幕的降臨。

身后的侍衛不知道為什么主子這么有閑情逸致,對她們來說,這樣的風光早已經印在了腦海里,沒什么可稀奇的,她們紅石鎮旁邊的淇水那才叫大河,這玄武河冬季不過是條小溪水罷了。

顏玲瓏磨蹭到鹿角山的城外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肚子也在提醒她時候不早了,一陣陣呼嘯而來的風吹得她有些著涼。

這風肆意奔跑在荒漠上,毫無阻攔,直到進了鹿角城的土墻,才算得到了庇護。

城內到處都是黃土,土墻土路茅草房,比新月城的磚房可差多了,而且街道兩旁也沒有樹木草皮,純粹的就是土與沙。

顏玲瓏找到了白露住的地方,是獨立的一棟大院,門口有兩個站崗的男子。

她出示了自己的總鎮腰牌,侍衛馬上恭敬地請她進門去。

白露見到她是十分惶恐的,胡亂中拿起桌子上的筷子來指著她,讓她不要過來。

顏玲瓏解下腰間的一丈紅綾,放在桌子上:“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白露愣了一下,而后呆呆地坐了下來:“向北不是說了不殺我么?不是說好了等幾年就放我出去?為什么要殺我?”

顏玲瓏見她一個人胡言亂語起來,讓手下去把她的嘴塞住,然后殺豬似的把她捆了起來吊在梁上。

她嗚嗚地叫喊著,身子在空中亂扭,不多時就斷了氣。

顏玲瓏探了下鼻息,確定是死了,讓人把白露身上的繩子解開,別人就當她是上吊自盡了。

出門時,顏玲瓏塞了幾兩赤銀給門口的衛兵,他們也拿命保證什么都不會說出去。

第二天,白露的死訊傳到了向北那里,侍衛說她是自己想不開上吊了,還多嘴問了句喪事能不能辦。

聽聞消息的向北腦袋里一片空白,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有惋惜,沒有輕松,更沒有欣喜,他現在才發現白露在他心里早就已經死了。

但向北旋即想到了糟糕的一面,萬一白家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殺的,以后起來造反了怎么辦?尤其是白露的堂妹,想法特別激進。

越想越多的向北很快意識到白露是不會自殺的,她有什么理由自殺?自己已經放過了她,她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也保住了全家人的命,在鹿角山不過也是吃點皮肉苦,而且那天他和向文把白正廷押到鹿角山,母女相見時喜極而泣,不像是一副會想不開的樣子。

既然如此,向北猜到了是誰下的手,他且吩咐侍衛,喪事按普通人家的辦,但必須看好了所有白家人。

交代完,向北用飛鴿傳了份文書到鹿角山,責問城門郞顏玲瓏是不是在昨天進了城,得到的回復是在晚上進了城。

真相已水落石出,但向北不想苛責什么,不值得。

只是顏玲瓏不這么想,她隔了幾天又來了趟青虹山,說她想看看那女嬰。

向北不可能再容忍她亂來:“你為什么要殺白露?為什么亂殺人?我都說了要放她一命,你讓旁人怎么看?豈不是說我言而無信!”

“你是不是忘了她差點殺掉你?若不是白正廷替你擋了一下,現在說不定就是你死掉了!留著她始終是個禍患。”

顏玲瓏冷酷無情的眼神讓向北心寒。

“那白露死就死了,可這孩子有什么罪?她已過繼給我姑,以后就是我姑的女兒,和白家再無瓜葛!甚至和我都無瓜葛!你又為何一心想要置其于死地!”

過繼是騙玲瓏的,現在只不過暫時托給姑姑養著,姑姑給她起名叫心寧,為的就是教她長大后做一個心寧則安的人,她的身世也不會有任何人告訴她。

顏玲瓏拉高了嗓門,語速也越來越快:“你既然舍得過繼給你姑,那你為什么要保著那野種?你怎知一定就是你的血脈,你不也說那或許是趙嵩的呢?”

“你怎么能這樣說!過繼是一回事,血脈是另一回事,人倫理法中她就是我女兒,難道以后你的子女都不認我作父?”向北話說得有些重了。

“我不管!你就是心里還念著白露那賤人!”顏玲瓏怒目圓睜,開始砸書房里的東西。

“有話你好好說,砸東西作甚!”

“這都是白露那賤人用過的!你不準再碰!”顏玲瓏直接開始催動金靈道法,一柄腰間短劍犀利出鞘,被她掄圓了斬爛房中一切事物。

向北見她怒極之態,不敢稍有打擾,那寒光在他周身飛舞,一不小心怕是連他都要斬斷。

顏玲瓏發泄完之后,連墻磚上都布滿了溝壑。

望月宮里眾奴仆都遠遠地在走廊里看戲,見顏玲瓏出來,紛紛逃命去了。

看著書房里滿目瘡痍,向北覺得這人真心不可理喻,打算不再去理會她,任由她耍脾氣去罷!

顏玲瓏則越想越傷心,騎著飛馬在空中肆意奔騰,累到馬兒口吐白沫才肯罷休。

她站在一處高聳的大巖石上,遠眺這蒼茫大地,沒來由地又是一股怒氣攻心。

死向北!死向北!死向北……

她在心里不斷咒罵,且閉著眼催動土靈道法,咬牙切齒地釋放自己靈臺之中的靈引,終于,她腳下本就松散風化的巖塊承受不住金丹上境莫大的靈威,被她壓垮了一半。

靈臺之中空空如也的顏玲瓏感到身心一松,煩惱也卸去了一半。

她那幾個侍衛站在遠處看得心驚肉跳,果真是道行越高威力越大,竟能活生生把山包碎掉一半。

顏玲瓏回到府中,決心未來幾天不再去想那負心漢,未來一個月都不要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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