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道士
- 三途川客棧
- 墨嘚兒汁
- 2342字
- 2020-12-21 11:38:00
六角鼎器閃爍出異彩流光,而那尚在膨脹中的老嫗,下一瞬便被吸入鼎器中。道士又是哈哈一笑,寶貝地拍了拍鼎:“不錯不錯,這下吃飽了吧,”接著轉向葉欞二人道:“哈哈不必謝我,隨手一救。非要謝的話,有緣再見請老道我吃一頓便好。”
隸娑:“?”
葉欞:“......”
道士轉向葉欞,眼睛亮了一亮,露出一個自認為十分慈祥的笑容,道:“倒是許久沒見過如此標致的丫頭!嘿嘿你符紙用的不錯,不過差點意思,勉強算是有點修道天賦,可愿拜在我門下?跟著為師那可是好吃好喝,還能學到正統奇門遁甲之術,”說著又撫了一撫莫須有的胡須:“哈哈不過我也只會皮毛。”
葉欞才看清道士的長相,看起來不過而立之齡,說話卻透著老者之氣,她扯了扯面皮,道:“不了,謝謝。”
“小小年紀,笑容這般不真誠。你們怎么惹上那老鬼的,”道士眼角滑過地上的尸體:“看來是跟這尸體有關。”
隸娑:“方才何事,什么和這尸...馬夫有關?”
道士摸了摸拂塵,將手撫在鼎器上,那鼎器泛出幽幽的輝光,半晌,他才回:“原來如此,你醫死了人老母親?”
“算是吧”
“這老鬼死后,眼見自己的兒子日子過得渾噩,待人想事越發偏執易怒,賭癮也越發嚴重,便一直躲在世間跟隨其子,之后想必是隨著他兒子無處可放的越滾越盛的怒意,便將恨轉到你身上。這鬼此前是否有找過你?”
隸娑答:“沒有”
葉欞:“有”
隸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道士又道:“哦這母子二人皆非好人,兒子好賭且好吃懶做,平日作出偽孝之態把老母哄得團團轉,將陳府每月施舍給其老母的貼補騙到手去賭。他老母去世,陳府上的貼補自然斷了,這兒子陳府不敢恨,老母死了沒地兒恨,就將錯歸咎到你身上去了,”道士環顧了下四周:“看來今天是被追著打了吧,哈哈年輕人,該救的救,不該救的還是少插手噢”
隸娑攏住因掙扎有些凌亂的衣袖,嘆道:“醫者救人,何來有該救不該救之分。”
道士:“嘿你這年輕人,說不通。”又轉向葉欞,目光掃過其肩,狀似無奈道:“小丫頭,我看你真的極為投緣,噯奈何你瞧不上為師,何時想通了或是想報答我了記得找我。”
話音剛落,葉欞手中便多了一沓符紙和一小瓶光澤凈潤的玉白瓷瓶,她瞧了一眼,疑惑:“這是?”
道士已拂袖離去,聲音飄散在風中:“辟邪和傳音符且收著,用得到的。那金瘡藥,有止血化瘀之效,哈哈不必太感動。”地上的尸體和青眼老嫗也隨之消失,要不是葉欞肩上扎眼的傷口,幾乎看不出方才這里剛經過一場惡斗。
隸娑才注意到葉欞的左肩上,衣服已被鮮血浸透。他腳步頓了頓,沉吟片刻,提著藥箱上前:“對不起葉姑娘,方才對不住了。我...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還有..方才謝謝你了,”頓了頓,他又道:“但葉姑娘,這世間并沒有誰是該死的。雖然...他...但不至死。給個教訓就好,何至于死呢...”
葉欞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話。半晌,她將受傷的肩膀移向隸娑,既然這里有醫士,便也懶得扭捏,將傷口放給他處理。衣服和血肉黏在一處,傷口深可見骨,此刻血跡有些干了,隸娑小心翼翼的將黏在血肉上的衣服挑出,葉欞疼得哆嗦,卻緊咬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隸娑抬眼看了下她因為強忍而有些發抖的紅唇,輕聲道:“如果痛的話,就喊出來,越是忍著越會痛。”
葉欞想要回他不痛,但是一張口,溢出的卻是一聲嚶嚀,索性又閉上嘴。左肩的衣服需得褪下才能進行包扎,隸娑手下凝滯了一瞬,葉欞見他猶猶豫豫,干脆地將衣服褪至方便處:“快點吧,我還有事。”
隸娑隨著她的動作,耳尖奇異地紅了起來,他慌亂地閉緊雙眼:“失禮了葉姑娘。”才小心翼翼地憑著感知包扎。
月輝朦朦朧朧籠在二人身上,在二人身上鍍了一層薄薄的輝光。隸娑微微抻著脖子,緊張地處理著手下的傷口,額頭有細細的汗滲出。每次見到隸娑,他似乎都穿著合襟高領,葉欞目光落在他因微微前抻而裸出的一小截的后頸,在月輝下泛出玉白的光澤,直直延伸向衣領下。她收回目光,滑過他喉嚨處的微微凸起,一滴汗順著緊實的下頜線滑過,堪堪停在下巴,葉欞下意識抬手將那滴汗拭了,略微冰涼的手指滑過溫潤的下巴,帶過一絲寒氣,卻沒有停住,又好奇地在喉間的凸起處碰了碰,那顆凸起上下滾了一遭,葉欞順著向上看去,才發現本主此刻已停下手中的包扎動作,目光和她相碰。
葉欞盯著眼前靠得有些近的俊臉,眉眼如雕似刻,鼻梁高挺緊收,潤紅的薄唇因專注抿成一道線,她腦子空白了一瞬,不小心將心里話講了出來:“隸醫士確是生了一副絕好容顏。”
隸娑:“啊?啊..”他忽然綻起溫柔的笑意:“是嘛?謝謝。傷口包好了,你...近期多加休養,盡量少動到它。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來醫館...我..琥珀可以幫你..”
傷口被嚴嚴實實包扎住,末尾扎了個端正的結,端正得如扎結子的本人,衣服也被拉好,葉欞嘴角彎了彎:“好。”
她試著稍稍動動左肩,肩膀上的傷口被綁得嚴嚴實實,微一牽動還是有些尖銳的痛意,和過往受過的傷比起來不過小巫見大巫。她朝醫士作了個揖:“此番多謝隸娑醫士了。先走一步,你路上順遂。”說罷轉身足尖一躍,不多時身影便消失在月色中。
隸娑還未開口,對方身影已經不見,只繼續似喃喃道:“...切要注意傷口..”第一次救下葉欞的時候,她身上入眼可見的大傷小傷便足以證明她并非只是普通人家的兒女,當時他還只是猜想。
再次見到她時,是作小廝裝扮的她,尋常女兒誰會扮成粗糲男兒模樣去富貴人家做工呢,又是生得這樣的好樣貌,再不濟....再不濟也是入了府作丫鬟。再聯想到她出現在陳府當日,陳府老爺便魂歸西天,飯桌上談到陳府老爺之事時她臉上的淡漠無波,加上...
夜里這一番下來,葉欞在殺這一方面的狠戾果決他皆有所見,心中的想法更是堅定,原該避她懼她的,但心底深處不知為何卻隱隱有些心疼她,無論是一身是傷的孤身躺在夜里的小巷中,還是深夜送診金到醫館,亦或是與他們同桌就餐時的隱約可見的手足無措和嘴角的笑意,都讓他覺得這個姑娘其實很孤獨且...并非如看起來那般冷漠難處,殺伐狠戾,她骨子里......應該是熱切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