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棟高樓樓頂，歐陽夏莫正坐在邊緣，身邊還放著一碟冒著熱氣的拌飯，一壺茶以及兩個杯子，看著眼前的坎桐。

坎桐重建得很快，大部分廢墟都已經清理干凈了。除了部分地區還在處理，基本所有地區都恢復通勤，一切都回到了災難爆發之前。

歐陽夏莫自言自語道：“冰瑩，我再一次拯救了世界，因為這次人類選擇了奮戰到底，所以我選擇了幫助他們。這樣，我又一次兌現了和你的承諾?！?

說著，他用勺子舀起一勺飯，伸到半空中。只見勺子中的飯一點一點地消失，似乎真的有人吃了一樣。

“這是你最喜歡的拌飯，我知道你不喜歡吃合成的，所以這一碟是我親手做的。雖然好久沒做過了，但我的廚藝是不會進步的。”

“還有，這是你喜歡的紅茶，多喝點?！?

歐陽夏莫以同樣的方式給自己死去的妻子喂了一杯茶。

“我在這里居然遇到周和東的兒子和女兒了，你說神奇不神奇。他們和我們那邊一樣，都是很厲害的人，特別是那個周柳依，哈哈，簡直是女戰神?？上н@里沒有小明和梓晴，不然他們肯定也能互相認識?！?

歐陽夏莫似乎真的是在和妻子聊天一樣，自問自答，并時不時給空無一人的樓頂喂飯、倒茶。

過了許久，他嘆了口氣，說：“你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來？我正和冰瑩吃飯呢?！?

屋頂傳來了枳花的聲音：“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你正忙，我只是想起點事要找你，碰巧撞到而已?！?

“唉，什么事？”

“你忘了么？你還欠我一首《玩具士兵進行曲》呢！”

歐陽夏莫想起來了，上次說的給她的生日禮物，上一年因為忙著巨獸的事忘了。

“哦不好意思，那我明天幫你補上好了，作為延期的補償，我再給你彈一曲D大調回旋曲K.485好了?！?

“今天不行么？今天才是我生日?！?

“抱歉，今天不行，我得陪冰瑩，今天恰好輪到她的忌日，況且，下午我還得去探望一下老朋友?！?

“知道了，代我向她問個好?！?

“嗯。”

枳花離開了，歐陽夏莫繼續自問自答，直到碟子里的飯全部消失。

他終于站起來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說：“好了冰瑩，不打擾你休息了。也不是我不想多陪你，只是今天我還要去探望一位老朋友，之后我就得離開這里了。下一年的今天，我再來找你?！?

說罷，歐陽夏莫從樓頂一躍而下，消失不見。一轉眼，在弗海的一座墓園里出現。

他前面是周和東的墓碑，香爐上有著幾根蠟燭和香的殘枝，旁邊的草地還有灼燒過的痕跡，看來之前他的家人已經給他掃過墓了。

歐陽夏莫倒了兩杯二鍋頭，一杯倒在墓碑前，一杯一飲而盡。

“老朋友，我來看你啦。雖然這里的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就足夠了，畢竟無論是哪個平行世界，這個周和東，都夠資格成為我的朋友。”

“說實話，經過這次災難，我自己也想了挺多東西的。你說，我要是當初沒有闖入西里斯，沒有幫枳花打敗莫索里烏斯，這里不就太平了嗎？何必為了所謂的友誼義氣，而讓所有平行宇宙陷入大危機當中？”

“更何況，探索西里斯也沒能學到什么新東西，僅僅是發現了性能絕佳的紫晶，仙術內力什么的又是不可能學的，為了一點紫晶廢了這么大的勁，太不值了?！?

“還有，你說要是當初我沒有選擇提前去世，而是和你繼續對抗到底，你還有沒有機會統一全國呢？如果純粹靠能力，不借用讀心，你能和我打個幾開呢？如果統一的是我這邊，世界又會又怎樣的變化呢？這樣一想，感覺就有趣很多了?！?

歐陽夏莫和周和東回憶著過去的經歷，并說著自己的感想，直到有一個捧著鮮花的男子也走了過來。

來的是黃偉明，他難得有一個長假期可以陪家人，所以抽出一天來給老同學掃墓。不過沒想到的是，這里已經有人了。

所幸不是蕭雨軒或周柳依，黃偉明和歐陽夏莫相互點了點頭，然后把鮮花放在墓碑前。

“你也是來看望東哥的？”

“是啊，我是他老朋友?！?

“老朋友？我怎么不認識？”

“你不認識的人多了，他和你相處的時間只有四年，和你絕交的時間卻有二十多年。”

“也是?！?

黃偉明站在墓前，低頭沉思，沉默不語。

“別站著了，坐下吧，和他好好聊聊?！?

黃偉明猶豫了一會兒，坐到了歐陽夏莫身邊。

“你不跟他好好解釋一下當初你為什么和姚艾蕊分開嗎？你應該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跟他說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為他的所有朋友之前都已經來過了，只有你沒來?！?

“是嗎……也對，畢竟我已經不能算是他的朋友了，如果鬼魂真的存在，或許東哥早就閉墓不見了?！?

黃偉明也像歐陽夏莫一樣自言自語，向周和東闡述自己這二十多年的經歷。雖然無神論者的他知道周和東是不可能聽得到的，但畢竟他的朋友在這里，說給他的朋友聽，也能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你說，我當初的選擇到底有沒有錯呢？或許如果我愿意讓艾蕊陪著我一起受苦，她現在至少在精神上能夠更幸福吧？”

“這種事很難說誰對誰錯，誰都無法預知未來。況且，如果你做出了相反的選擇，你可能就沒有辦法讀完博士，就進不了國家研究院，研發不了穿甲彈，這次災難就完了?！?

“你太高看我了，沒有我，還會有李偉明、張偉明什么的來做這個研究，只是恰好輪到我而已。我只是一個為當初的朋友所唾棄、拋棄妻女、嫌貧愛富、虛偽的小人而已?！?

歐陽夏莫輕輕一笑，說：“這只能說是道不同，不相與謀，你的做法并沒有對錯之分，只有當時的最佳與次佳之分。況且都過去了，他也不在了，別想那么多了。我們三個一起喝一杯？”

“不了，我已經戒酒了?！?

“喝點吧，難得和老同學面對面談心，不來點酒怎么盡興？”

黃偉明看了一眼酒瓶，見是二鍋頭，皺了皺眉頭。但他考慮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罷了，醉了就醉吧，大不了像個流浪漢一樣醉倒在墓地里，反正我已經沒有臉皮了?！?

歐陽夏莫給他滿上。黃偉明和歐陽夏莫碰杯后，用酒杯碰了碰墓碑。

“東哥！干了！”